童殊得寸进尺地扯住了景决的一大片衣袍,牢牢抓紧了不肯放,心中总算落定,他道:“景慎微,你留下来陪陪我罢。”
一直是哑巴的景决终于开口,声音暗哑:“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童殊伸手握住了景决的手道,“我和你的心意是一样的,景慎微,你不要走,你转回头看看我。”
童殊牵拉着景决回头,两人终于四目相对。
景决还有些愣愣的,大概是梦境被拿走了一半主导权,他微微蹙着眉,在较着劲想要抢回主导权,但见着陆殊的温言软语又有些犹豫。
童殊趁景决这分神的工夫,便将人拉回了藤椅上,并将人按住坐下。
他保持着双手按在景决肩头,半倾向前道:“景慎微,你听我说。十二岁那年我在甘苦寺遇到你,那时我虽是戏弄你,但也是生了结交之意。我虽然少时顽劣,但不是谁我都去招惹的。”
童殊缓了缓语气接着道:“你知道吗,我那时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漂亮的小公子,当时我就想仙人大约也不过如此了。我见你成天闷闷不乐,便想逗你开心我给你送荤食是看你饿了半天,想让你吃好些,不是想要害你破戒被罚。可能是我方式不太对,你并不喜欢我那样做,但我真的不是故意做弄你的。”
景决愣愣地道:“不是……不喜欢。”
童殊心急解释,没顾上把景决这断成两半的话连在一起,接着道:“十六岁那年,在蝠王洞外分别,我送了你一张黄纸笺,我将它送你之时……是真心想要你能联系我。我也想过,若是下山,该去寻一寻你。只是,后来我遇到一些事,无法很快去寻你,再之后发生了太多事,我想寻你的想法便搁置了。”
“二十——”童殊正要说之后的事,猛地想到景决既然执着于十九岁,生生咬住了字,心想就陪景决在这个年纪里,改口道,“我其实时常想起你,这三年,你有想我吗?”
童殊一气儿说了一大篇话,总算把事情都解释了,说的时候不觉得,说完才发觉紧张,紧盯着等景决的回复。
“我想你。”景决的瞳孔缓缓找回焦距,目光终于转而清亮,他定定地望着陆殊,顿了良久,忽而没头没脑地道:“你……记起我了?”
童殊不疑有他,道:“记起了,你是景决,景行宗的臬司仙使,小叔父景慎微。”
景决目光几乎恢复了平日的清醒,隐有了几分敏锐,他道:“你何时知道我身份的?”
十九岁的陆殊当然是不知道的,童殊只能现编:“我那个……后来有找人问过,你这么特别,要问出来并不难……”
景决目光微闪道:“那么,为何多次相遇,你从不唤我?“
“……”甚少编谎的童殊心虚的想说谎好难,为圆谎就得一个接一个的编谎,他已经预感到景决一定会拿出臬司仙使的职业素养来拷问他。
这世上没有人禁得住臬司大人的连环拷问,他没把握自己能坚持到第几问,硬着头皮道,“我没有看到你……”
景决垂眸,目光转而黯淡,道:“我从你面前经过,你也看不到我……”
“……”童殊不敢接话,心想我那三年眼睛有这么瞎吗?又想,我若再顺着景决的问题说话,露馅是迟早的事。
当下童殊也顾不上去深理解景决话中暴露心迹,他转而道,“景慎微,从前不重要,我现在不是认出你了吗?”
景决清醒地指出问题:“可你方才不认得我。”
童殊讷讷:“我……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回忆。”
景决一针见血地戳破他苍白的解释:“半天时间,你都在以为我是小哑巴。这是时间问题么?”
“我……”童殊想,能直接亲吗?亲上就可以不说话了。
说做就做,童殊凑上前去,略低下头,错眸便将吻印了上去。
景决骤然瞪大了眼,浑身僵住。
十九年来,从未有人与他如此亲近。剑修的战意让他本能地抬手握住了陆殊的腰,入手一截劲瘦微热,后腰那里细的可怜,是少年人独有的纤瘦柔韧。于是景决僵得更厉害了,微微张开了口,便被对方偷溜了进了口腔。
尽管想象过,但事实上毫无经验的新晋臬司仙使还是被真实的温热甜腻惊得一颤,抬手一握,将陆殊拉得离开寸许。
两人气息微微凌乱,童殊匀着呼吸,错愕地望着景决。
景决远不如率先出击的童殊来得镇定,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强行按压下猛蹦的心跳,微哑道:“陆冰释,你不要这样。”
童殊道:“你不喜欢这样吗?”
“喜欢。”
“那你为何拒绝我?”
“太快了……”景决声音明显又哑了几分。
这也太纯情了吧,童殊失笑道:“不快,咱们都认识七年了,凡间男子十三四岁成亲的都有,我们这都算晚的了。岁月蹉跎,不可辜负,景慎微,我们已经错过太久了。”
这段话,说到最后,童殊已经笑不出来,他与景决确实错过太久了。
五十多年啊。
上邪,你真的太狠心了。
景决却不知童殊心中所想,只无声地望着童殊,强压着心中汹涌的热意。
童殊想到景决长久无望的苦等,心疼地道:“我不想再等了。”
他说着,抬腿爬上了藤床,单膝跪在景决两腿间,仰头,抬手解了发带。
万千青丝垂下,绯色丝带抛开,丝带卷在花雨里,缠着风缓缓落下,正落在景决的眉骨之上,盖住了景决的双眸。
童殊解完发,脸其实就烧起来了。
陆鬼门号称魔王其实也并不比景决更有经验,当下,他手捏在自己衣带上,竟是扯了两回才散开衣襟。
倾身向下时鸦色长发铺满景决的胸膛,外衫两襟滑开,半挂在臂弯上,里头绯色长裙领口微敞,他见景决要去扯开遮眼的发带,一时尴尬得不知该如何面对景决的目光,他伸手捉住了景决的手,俯身落下吻,哑声轻道:“景慎微,我们做吧。”
这一吻,只有开始的几秒是童殊主导的,他在生涩撬开景决的唇之后,便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扣住了后脑勺,又被另一只手握住了腰肢。
而后便被强烈的景决气息笼罩住。他虽然居于上位,却被下方的景决紧紧箍着,胸膛紧贴着,衣料密实地磨蹭在一起,激吻之下他不得不大口的喘气,而因此又被更深的吸吮。
他两只手改为搭在了景决肩头,后又被景决引导着环住了景决的脖颈。
童殊的后脑勺和身体被景决紧箍着,他承着力尽可能的回搂过去。
他们交颈相吻,一个吻得霸道索求,一个吻得柔情蜜意。
藤椅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而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然而椅上的两个人全然听不见了。
不知何时,童殊从俯卧变成了侧躺,又从侧躺变成了仰卧,因位置的交换,覆在景决眼上的绯色丝常落到童殊眼帘上。
童殊入目是一片旖旎的红,隔着丝带看景决如画眉目如同染了霞光般绮丽。
童殊听见自己嘭嘭的心跳,脑袋中炸出朵朵金花,之后的事情,才让童殊明白——谁才是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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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花水月外,仙女姐姐在镜中两人交颈吻上时便扬手遮了镜面。
仙女妹妹正看得惊奇,猛的明白了那两位男子要做什么,忙捂着眼睛,害羞了。
与此同时,镜中的景决落下了剑意浓烈的法障,之后的画面外面的人无从窥视。
这真是有些霸道了,然而主镜的姐姐奈何不了景决。
仙女姐妹原以为只是如此了,没想到又有两道魔息传出来,刺了她们一下。
虽然不是很疼,但警告的意味很浓,仙女姐姐失笑:这两位,可都不是好相与的。有朝一日,若真成仙界同僚,还是得谨慎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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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花水月里,藤椅受不了两个男人的热切翻动,发出难以承受的声音。
意乱情迷意,童殊呢喃着叫了一声:“五哥。”
在他身上的景决闻言一怔,目光自迷离中挣出一丝清明,他看向身下衣衫凌乱、情.欲炽热的童殊,看着童殊因大口喘气起伏的胸口以及滑动的圆润喉结,因难耐而微微皱着的眉头,因忍耐而咬着的下嘴唇偶尔才肯露出一两声呻.吟。
五哥这独特的称呼,彻底唤醒了梦境中的景决。景决一时分不清自己在哪一岁,他喉咙紧了紧道:“你是……童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