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面色冰冷,有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她慌忙又将头低低的垂下去。
“苏大人任职京都府衙一职时便兢兢业业造福百姓,他两袖清风身端体正,这是咱们有目共睹之事,”一白发苍苍年龄最长的朝臣此刻也站出来,“如此好官,却被明妃娘娘一口一个奸人唤着,娘娘委实太失德行!”
“皇上惩奸除恶,惜才爱才,明妃娘娘却声讨贵妃,说贵妃蒙蔽了皇上的眼让他分不清忠良,如此,既是令贵妃背负魅惑君主之罪名,亦是让皇上背负昏庸的骂名!如此大逆不道,委实太失德行!”
“贵妃于清乐宫深居简出,知晓皇上忙于政务从来不曾主动叨扰,朝中政务更是不曾插手半分,而明妃娘娘,您在养心殿外没日没夜的跪着令皇上烦心,方才还在殿外大吼大叫口不择言挑衅龙威,委实太失德行!”
一席话,令明妃哑口无言,惶恐难安。
“皇上息怒,臣妾一时心急才口不择言!”
“臣妾断然没有忤逆皇上跟贵妃娘娘意思!臣妾臣妾也不敢污蔑忠良!”
“臣妾知错!望皇上饶恕臣妾这一次!这次实在是事出有因,臣妾才会在御前失仪”
她随即将头深深的叩在地上,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明妃大闹养心殿干预皇上政务,”燕飞将地上的袋子拾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等都有目共睹。”
明妃抖得厉害,也顾不得什么,只一个劲的求饶。
凌君城皱着一对浓密剑眉冷眼看她一眼,眉宇之间尽显不耐烦。
“明妃德不配位,褫夺封号,打入冷宫。”
他淡淡的说出这句话,然后转身留下一抹清绝背影。
转过身之际,他微勾了唇角。
“皇上饶恕了臣妾这一次吧!臣妾不要去冷宫!臣妾不要去!”
“臣妾知错了,臣妾断然不会再如此莽撞不知分寸!”
“求求您再给臣妾最后一次机会!臣妾一定谨记教训!臣妾错了,臣妾真的知错了,求求您了皇上,念及臣妾进宫多年相伴的份上,饶恕了臣妾吧!”
明妃哭喊着求饶,那声音尖锐刺耳。
众人都不由得皱了眉头,有的甚至还捂上了耳朵。
李升平与肖文博站在她看不见的最角落,两人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张德明抬手唤来两个侍卫,将人直接给拽走了。
直到明妃被拖拽出养心殿的院子,这才终于让众人的耳根清净下来。
众人皆是摇头叹息,深感无奈。
许是头一次见如此没有端庄仪态的后宫妃嫔,眼底无一不擒着轻视。
第四百七十一章 挑不出毛病的惩罚
明妃被打入冷宫一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太后听闻事情缘由之后,气得又摔了茶杯。
这些年的选秀选妃,皇帝都交给她全权操办,她便特意挑选了对自己计划有帮助的女子进宫来。
一是可以拉拢权臣,二是可以挟制后宫。
然而这些年她发现,由她亲自挑选的那些女子,没一个是有用处的!
个个都讨不了皇帝的欢心不说,还尽闯祸事!
静妃才从南苑出来几天?明妃这边又被打入了冷宫!
唯一一个独得恩宠的夕夕,眼下也让她没什么盼头,她那几个哥哥都是胳膊肘朝外拐的主,任凭她费尽唇舌都说服不了他们辅佐凌渊,那她就是没指望了!
太后越想越气,最后直接气急攻心,李嬷嬷匆忙的奔去太医院替她传了太医。
上一次装病,这次真被气病了,便是一病不起,在床上躺了好几日。
身为准幕王妃的弦柔期间殷勤的来探望过她好几次,弦柔的惯会卖弄乖巧倒是十分讨她的欢心,病也好转不少。
清乐宫。
麦穗喜滋滋的将明妃被打入冷宫的消息告诉了自家主子。
苏夕正与弦音坐在院子里面跟她学刺绣。
听闻后,她停下手中动作,抬眼看着麦穗:“明妃被打入冷宫?!”
“回禀娘娘,奴婢刚刚得来的消息,新鲜着呢!”麦穗咧嘴笑着。
一想起明妃以前对主子做的那些坏事儿她就来气。
现在她终于是被皇上处置了,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她越发笑得灿烂。
“怎么突然就被打入冷宫了?”苏夕有些疑惑了。
前些日子,凌君城来他宫里头倒是提及明妃要如何处置,她当时说的是等她下次做坏事的时候再说,侯府出的风头已经够大了。
可他这么快就处置了她
正想着,麦穗便朝她凑了凑:“听说,明妃在养心殿外替她父亲求情,皇上拒不见她,于是她便在殿外直接发作了,她大骂三公子,还骂了贵妃您,还连同着皇上一起骂了。”
“等骂完以后她才发现,文武百官全部都在养心殿内将她那些触犯龙威的话全部听了去。”
“且她口口声声说她父亲是被冤枉的,燕飞小王爷便直接将秦大人招妓的证据扔给她看了,看完后她是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闻言,苏夕微微额首。
明妃被打入冷宫是触犯了龙威,秦通招妓也有事实可依,那么,所有的事情就跟她,跟苏家也扯不上什么太大的关系。
但是冥冥之中她也有些知道,那男人所做的一切,也便都是为了她日后不被明妃害,亦或是不被别人诟病。
不然为何好巧不巧的,就在明妃发作的时候正好文武百官都在养心殿?
他应当是料到明妃会发作,所以事先提前安排好了观众,最后她果然发作,当众失态。
由此罚了明妃的话,罚得理所应当,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苏夕如此捋了捋之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那男人说要护她周全,他真的在很尽力的去做。
第四百七十二章 自缢了
弦音抬眸看苏夕一眼,正见她勾唇暗自笑着。
“贵妃娘娘的绣工越发的好了。”她浅浅笑着,垂眸继续着手上的针线,模样一如既往很温柔。
苏夕看了一眼自己绣着的图,再看一眼弦音绣的,她简直自惭形秽。
“还得继续努力。”
她埋头参照着弦音的针脚,很认真的绣着。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抬眼看了一眼弦音手上的正绣着的图:“弦音绣的是一副鸳鸯图,可是有心上人了?”
弦音笑着摇了摇头:“弦柔的婚期要到了,这图是绣了送给弦柔的,望她与幕王琴瑟和谐,恩爱到白头。”
“送给弦柔?”苏夕深深的看了弦音几眼,“她以前那么对你,你却还待她这样好,你这是何必。”
若是换了她的话,便是睚眦必报,断然做不到弦音这般大度。
弦音停下手中动作,缓缓启唇:“弦柔以前待我确实过分了些,但是她现在已经改很多了,待我和善,也再没生过什么是非,这图是她托付我替她绣的,她的绣工一向很不好。”
“既然她都来拜托我了,我也不好拒绝,便应了下来。”
她还是跟以往任何时候一样,无论说起谁,无论说起什么事情,总是那么的云淡风轻,眸底清澈。
不喜不悲的样子,让苏夕会无端端的想起那个叫无荒的和尚来。
那人也是如同弦音这个样子,时时刻刻都是那么气若幽兰,云淡风轻。
但他到底是出家人,出家人身上有淡然凡尘的清冽是再正常不过了。
可弦音莫不是看淡了红尘了吧。
苏夕苦笑着摇摇头:“你就是太善良了,所以总会被人欺负。”
她委实难以理解弦音这种博大的胸怀。
“但我也遇到了与贵妃这样的好人。”弦音明眸皓齿的一笑。
苏夕看了她一眼,浅浅勾唇。
她算得上哪门子的好人啊,除了不主动害人,但是也会有仇必报。
她低头专心的继续绣着自己的图。
不得不说,这些日子有弦音时常来指点着,确实是比原先要进步了许多呢。
在古代,女红这种事还是要会才行,她正朝贤妻良母的方向发展,怎么着以后也要能替那男人绣个香囊荷包什么之类能随时携带的东西。
“贵妃娘娘,长乐宫那边出事了!出大事!”忽然木杨阔步而来,神色匆忙。
“何事?好事还是坏事!”苏夕抬眸朝木杨看去,手上的针都差点就又扎到了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