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你好(5)

作者:小土狗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楚闫没有搭理它,只是愣愣地看着那无比和谐的一家三口。‘黑黑’却会错意,慢慢地靠近正站在走廊打电话的楚西。

楚西不察,见有一个黑影蹿到自己眼前,身体反射性地用手挥开了。等到一声无比凄厉的猫叫声响起,后知后觉地看去,‘黑黑’竟被甩飞到一楼。

楚闫听到‘黑黑’的叫声,全身血液都冷了,跌跌撞撞地奔下楼。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一定会没事的。

楚闫八岁之后,每年生日切蛋糕,从来没许过愿。在不断奔跑的那十几秒里,她不断祈祷着、努力祈祷着,用尽全力地祈祷着。

幸好!她的祈祷被风、被雨、被天听到了,‘黑黑’被甩到客厅沙发,因有一定的缓冲,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断了一条腿。

黑黑没有大事,闫初也没有大事,有大事的人变成了楚闫。

楚闫躺在床上,身边是被包扎得很好的‘黑黑’,手上吊着药水,眼睛始终盯着窗外,不吃不喝也不睡,更不想去考试。

楚西夫妇两人终于不忙了,轮流在家贴身陪着楚闫,时不时和她说话。

考试前一晚,楚闫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闫如梦终于急了,对着她大喊道:“楚闫,你到底想怎么样?是不是毁了你自己,毁完你的整个人生,你才会高兴,才会快活,才会让所有的人好过?”

楚闫死气沉沉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生气。安顺地喝了粥,吃了药,考了试。

三天一过,楚闫什么也没有参加。沉默地收拾好东西,带着‘黑黑’执拗地要回楚北家,楚西夫妇当然不肯,拦着楚闫不让她出门。

几人僵持了好久,久到停在门外的出租车司机都不耐烦了,频频按着喇叭。

楚闫看着端在在沙发,永远不会低头的闫如梦,用楚西夫妇两人刚好能听到的声音,淡淡道:“那年。八岁那年,那个晚上,你们争吵的那个晚上。我,自始至终都在门外。我什么都知道。”

楚闫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人再敢上前拦她。闫如梦一直都很幸运,人生唯一的不幸,可能来自楚闫。

闫如梦的父母,老来得女,对她宠溺非常。闫如梦自小被娇惯着长大,却生了一副无比执拗的性子。很幸运,大学时她遇到了喜她、怜她、爱她,能包容她所有的楚西。

闫如梦毕业后,在父亲的帮持下,很快便成长为自家公司的一把手。闫如梦的父母过世后,在楚西的保驾护航下,两人强强联手,公司业绩蒸蒸日上。

闫如梦身子骨一直有些弱,和楚西结婚后,备孕了好几年才怀上楚闫。生楚闫的时候,闫如梦大出血,去了半条命楚闫才平安落地。

得女的喜悦被冲减了一半,楚西忙着照料闫如梦的身子,楚闫多数时候是由月嫂照顾的。

楚闫到底是两人的第一个孩子,那时总归还是很受重视的。楚闫的满月酒,搞得很隆重,来了很多生意伙伴。

有一位极力想与闫氏求合作的人,投机取巧地寻了一名‘先生’,想在满月酒上让那位远近闻名的‘先生’说上几句好话,博一下主人家的关注,以此达成合作意向。

不料,却被竞争对手坑了,那位早已被收买的‘先生’给楚闫批了一命——此女命格与其母相冲。

都是受过社会主义思想洗礼的成功人士,楚西夫妇俩自然不会信这些。

两个月后,公司的一个主要项目出了大问题,两人为了补漏洞,成日连轴转地忙着,完全分不出神去照看楚闫,只能将其送回楚奶奶家。

公司渐渐走回正轨,闫如梦倒下了。楚西忙着照顾闫如梦,自然无暇顾及楚闫。

两三年后,闫如梦身体大有好转,两人这才抽得出时间回去看楚闫。那时,楚闫已和楚北夫妇、楚奶奶培养出感情,楚西夫妇不好提出要带楚闫离开,只在逢年过节回来时顺带看看她。

楚闫八岁那年,楚西夫妇本想顺势带楚闫回s市,但闫如梦偏偏在那时查出怀孕了,为避免节外生枝,还是决定让楚闫留下。

楚北和林盼大为不满,恳请楚西夫妇将楚闫送养给两人,让他们来做楚闫‘名正言顺’的爸爸妈妈。

闫如梦性子一向强势,自然不肯将自己的女儿真正交给别人养,喊别人‘妈妈’。

几人争执不下,争吵不断,最后却吵出个所以然。楚西夫妇匆匆而来,匆匆而走,却从来没有为楚闫停留过。

这,便是后来,楚闫在那晚支离破碎的吵架声中,慢慢拼凑出来的完整故事。

☆、第九章

‘黑黑’腿伤渐渐好起来的时候,楚闫收到了高中的录取通知书。她的中考成绩不好不坏,录取她的高中也不好不坏。

收到录取通知那个晚上,楚闫接到班主任陈晋的电话,电话里陈晋一直絮絮叨叨安慰着楚闫:“只是一次小失误,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千万不要因为一次的考试,就全盘否定自己,否定自己的整个人生。你是金子,老师相信,你在哪里都会发光的。”

楚闫静静地听着,临挂电话前,很突兀地问了陈晋一个问题,“老师,你知道一班那个……那个斯嘉丽考得怎么样么?”

陈晋知道两人是朋友,毫不顾忌地说了:“她?她考得挺不错的,念一中完全不成问题。”

“那,那个……一班的宋律呢?”楚闫在心里轻轻地问道。陈晋却在大段时间的沉默中,安静地挂了电话。

楚闫维持着拿手机的姿势,望进无端的黑夜中,看了很久,很久。

楚闫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本想在考试结束那天,落落大方走到宋律面前,正式向他介绍自己。

她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那早已想好了的说辞——同学,你好。我是你隔壁班的楚闫,直觉告诉我,我们会考进同一所高中。我注意你很久了,很欣赏你,我们可以成为朋友么?

可那天,楚闫放弃了,她什么也没有做。

一次微不足道的节外生枝,便可撼动的脆弱人生,该用什么正当理由,去打扰别人的人生。

那个漫长的暑假,楚闫一直待在那个能让她无比安心的小城镇,楚西夫妇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却始终没能接走楚闫。

开学前一天,闫如梦的助理来接楚闫,楚闫收拾好行李跟她走了。这次,她没有带上‘黑黑’。

‘白白’已经老了,就让‘黑黑’陪着它吧!往后的时光,她会学会自己陪自己的。

生活变了,却又什么都没变。楚闫还是一个人住在第三层,只是楚西夫妇、闫初上楼的频率增加了。

楚闫又变成一个人上学、放学,上课、下课,只是周末会陪着斯嘉丽一起闹、一起笑。哦!后面一如既往地跟着一条小尾巴。

楚闫从未想过这么快就能再遇见宋律,在她要给别人送‘情书’的前一刻。

高一开学的第三个月的第一个周末,斯嘉丽独自一人,满脸忧愁地来找楚闫。

斯嘉丽和黎一冷战了,或者说是斯嘉丽单方面以为两人在冷战。起因是,斯嘉丽跟黎一表白,黎一无缘无故拒绝了她。斯嘉丽单方面表示不想再搭理他,一个星期后,又自行败下阵来,来找楚闫商量对策。

楚闫毫无经验,无从下手。斯嘉丽纠结了两天,写了一封文绉绉的‘道歉信’,求楚闫给她指导意见,“楚楚,好楚楚,你文笔好,帮我看看,我这信怎么样?要怎么改?”

楚闫认认真真看了一遍,对这封名为‘道歉’实为‘另类情书’的信,持很高的肯定态度,“文笔张力十足,情感真挚饱满,挺好!挺好!”

“挺好的?那就好!”斯嘉丽得到肯定,很是高兴,大手一挥,又给楚闫指派了一个新任务,“楚楚,给我当回信使呗!”

同一个学校的人,拜托另一个学校的人帮忙送信,这事,怎么听、怎么看都很怪异。

可,偏偏楚闫也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她不但应下了,还很认真地去执行了。

楚闫带着信来到一中,按照斯嘉丽的描述,找到黎一所在的教室和座位,本想直接将信放进他的书桌,临了突然改变了主意。

楚闫从黎一的位置绕到教室后门。靠窗位置上有一人,立着本大大的杂志,趴在书桌上睡得正香。

楚闫犹豫了几次,还是来到那人身边,轻轻摇醒他,“同学,同学……”那人从睡梦中醒来,惺忪的双眼越过书看向楚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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