秾华慢慢咽下口水,只觉得被人控制了,只好狠狠的点了几下头。
“依你依你,都依你。”
“那这珠子,公主定要日日带在身上,否则臣便向公主闹。”
“好。”
不就一珠子吗,大不了睡觉时拿锦被蒙住便是了。
“臣,还要公主把其他几颗都扔掉,臣不希望公主阁内有其他男人的东西。”
秾华惊讶的张张嘴,却正好对上那人略带吃醋的目光
“嗯?”
“扔扔扔。”
见燕洵满意的笑了,秾华连忙从他怀里钻出。
此男子,真的绝非常人也。
柳絮轻抚,如雪般积在窗外,这时的丁长宁已无异怪罪宫人未在金殿外洒水以免公主受病,他挺着足月的肚子站在堂下,皇上请他坐下他也只是摇摇头,无心站坐。
李胤叹息一声,沉默许久,缓缓开口
“皇叔可想好了么?”
“皇上是说,赐婚一事?”
丁长宁心里一沉,不由的护住了身前的肚子。
数月前,宫内有传闻摄政王有喜,李胤忙微服出宫赶至王府,见躺在床上捂着肚子隐忍的那人,终是于心不忍了。
“长宁,这孩子。”
“皇上无需过问,这孩子我不会留的。”
丁长宁挣扎着挤出一个笑容
李胤叹息一声,遣退了身后众人,便向榻上那人跪下了。
“皇上,不合规矩。”
“长宁,你对我,对建安,对大殷,有恩。你若要这江山,我定无多言,拱手相让。这孩子是谁的我心里有数,我只这一个妹妹,我亏欠她许多,断不敢再把她推到这风口浪尖上了。”
丁长宁顾不得疼痛,忙拉他起来。
“皇上放心,日后我定离秾华远远的,在无私心。”
李胤握紧他的手,相对无言。
可谁知,丁长宁有孕的消息传到了长公主那里,不谙世事的秾华兴冲冲的跑进王爷府,却正好遇上了那碗断子汤。
“这是何物?”
“公主莫问。”顾绩心疼的朝屋里看了一眼,秾华顿时反应过来。
“为何?为何不留这孩子。”
丁长宁已痛到无力辩解,只能由着她抓着手。看着她的眼神只能流露出一丝安慰。
秾华不知为何,想起在终南山时长老叮嘱过的一句话。
这禁庭之内,步步为营,不上则下。
“我知道了,我去找皇兄。”
秾华抽出顾绩身上配的宝剑,架在了脖子上
“谁今日要是敢不保长宁的孩子,我便以死相逼。”
顾绩等人忙拱手。
待秾华冲进金殿时,李胤早已在等她,秾华跪在殿前,朝天子行了个大礼。
“皇兄,孩子是我的,我心悦皇叔,还望皇兄成全。”
“胡闹!秾华,你可知在这禁庭之中沾染上大的势力便是以身犯险,我怎会让你再次冲进这权力的漩涡?”
秾华年幼时种种遭遇萦绕眼前,李胤只觉心痛,他这么做虽然残忍,但也别无他法。
“只要能保住长宁的孩子,我,愿意做任何事。”
秾华一字一句说的真切,纠缠数时,李胤终是于心不忍。摆摆手叫人端上一银碗。
“这是月牙湾的忘川水,喝下便可忘情。如今你若是喝了,朕便为摄政王的孩子另寻一母,日后你们少来往就是了。”
秾华迟疑,忘情?是叫她忘掉长宁吗?
许是看出了她的担心,皇上默默答到
“你不会忘记摄政王,只是会忘记与他之前的□□,包括今日重重,若你不愿,只好去子保父。”
“我喝。”
秾华忍泪,终是忍不住,在抬眼便是梨花带雨。虽是有万千不舍,却也等不及皇叔那边。等再醒来便已在那玲珑阁内。
“公主,摄政王有喜了。”
“好事,派人送对观音去。”
好似一切与她无关,秾华只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却也不知为何。好像做过一场大梦一般。
“皇叔,如今这孩子要出来了,若再不寻母,恐秾华觉出端倪。”
丁长宁略略垂头,只觉腹内又开始闹腾不止。
“皇上可替臣有安排”
“大将军飞将军之女,春桐,痴心皇叔已久,愿认这孩子。皇叔可要叫人来看看。”
“不必了。”
丁长宁痛苦的闭眼。
“一切,便照着皇上说的办吧。”
窗外初蝉还叫个不停,不知为何,身上渐冷,怎好似是冬天呢。
秾华,秾华。
丁长宁默默念叨。
第4章 白马南宫
“公主,公主。”
黄门急匆匆的闯进门来,忙不迭地在脚下行了个大礼。倒惹得正在下棋的秾华一脸不悦。
“何事这么惊慌。”
虽是嘴上这么问,却并无半点用心的样子,这禁庭内天塌下来有皇兄和皇叔呢,她虽贵为长公主,其实也只是一个散人罢了,找到她这里,能有多急得事。
满不在乎的摆手,唐灿忙示意那黄门娓娓道来
“公主,摄政王孩子的生母,找到了。”
“什么?”
秾华猛地抬头,张了的嘴却是怎么也合不上了。
“是大将军飞将军之女,唤作春桐的小姐。圣上今日已在金殿下旨给王爷和小姐赐婚了。”
黄门悄悄打量着那人的神色,却见那人只是晃了神,并无过大的情绪波折。
“好事,以后多个人照顾皇叔世子,也叫人放心些。”
秾华脸色青白,语气却出乎意料的沉稳大气。
黄门低了头,唐灿却察觉出公主的异常,忙遣了他离开。
“公主。”
唐灿扶她坐下,却见那人依旧是恍然的样子,刚想劝她,却又见那人重新开始摆弄棋子。
“好事好事。”
不知为何桌案上落了两滴泪,秾华忙用袖子抹了。
“公主。”唐灿心疼的看着她。
“唐灿。”秾华忙打断了他的话。
“你说我们是不是要去王爷府道喜呀,你说我送新娘子什么见面礼好,那胭脂人偶可是现在坊间最讨喜的?”
秾华慌张摆棋,却一个不慎打翻了整个棋盘。忙蹲下身来收拾,却不知为何慢慢垂头到膝间。
唐灿不忍打扰她,便也蹲下身来,搭住那人抽泣时耸起的肩膀。
“唐灿,你说皇叔为什么不要我了呀。”
“王爷只是娶了将军家小姐,没有不要公主,更何况,您日后还有燕公子陪伴呐。”
“那个狐媚子!”
秾华头垂的更低了,只觉心思繁絮杂乱,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道不明。
“唐灿,我想出宫。”
沉默许久,那人闷声出口,还带了呜咽的颤音。
“公主想出宫去哪?”
唐灿忙问。
“去鸣翠楼,想万三兄他们了。”
唐灿思索一番,这鸣翠楼是建安顶级的酒楼,公主此去可是有借酒消愁的意思。
本还是不愿公主喝酒伤身,可对上公主抬眼瞧他的那带泪的汪眼,便是一个不也说不出了。
“好,小的这就去打点。”
“我不想众人都知道我出宫得事。”
此时皇叔定在忙活他的婚事,自己这时候可不能给他添乱子。
“公主,这不合规矩啊。”
原本便又一阵委屈涌上心头,借着这话,索性瘫坐在地上哭起来。
“好好好,小的这就去办。”
“你是说,长公主毫无反应?”
燕洵挑眉打量面前那黄门,皇上本想在秾华这里隐瞒此事,可他燕洵怎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试探的机会。
早就听闻长公主和摄政王情谊深厚,更有传闻摄政王腹中是秾华的孩子。燕洵是带着看那人哭闹的兴致来的,可却听那黄门说道,公主只是说了恭喜别无他意。燕洵便有些琢磨不透,背了手暗自思索着。
一旁呼而烈上前,打发走了那黄门,窃语道
“公子,怕不是那长公主是故意装给我们看的?”
燕洵抬手,俊眉紧促
“不会,她虽聪明,却不见得警惕性那么强,更何况我等刚进建安城,就算想查清我等也需耗些日子。”
“那就奇怪了,那细作明明说这秾华公主与那丁长宁情谊深厚。”
呼而烈沉了肩,却见燕洵嘴边挤出一个不知其意的微笑。
“怕不是,长公主心悦之人,另有其人。”
呼而烈不知何意,却见燕洵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