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后,她成了仙女+番外(9)

于是他抬手便唤出一柄剑来,剑锋划破空气,直接斩断了从那新娘衣袖里蔓延出来,就要触碰到赢秋衣角的细枝,他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便已握紧了剑柄,随后他的身形便快如幻影一般,剑刃狠狠地擦过那新娘的脖颈,顿时便有鲜血从她的脖颈喷涌出来。

人群里有了惊叫声,但他们却又在下一秒看见傅沉莲用那柄划破新娘脖颈的剑,又毫不犹豫地捅进了她的胸口。

新娘还未露面,便已身死喜堂。

这样的事发生在如此干净澄明的灵虚宗,便是一桩骇人听闻的事。

但当所有人看见那新娘逐渐化为一株枯萎的女萝时,他们又都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原来少君早知这新娘乃是女萝妖?”有人在人群里喊。

于是便有诸多人将目光投注在他的身上。

傅沉莲多年浸淫在血腥里,但这样的味道年深日久积压下来,却未曾令他习惯,反而令他只是闻着,便会忍不住反胃。

此刻他已尽力克制,抬眼去看他那位父亲骑虎难下,只能装作不知那新娘原是女萝妖的模样,他讽笑一声,再一次走回赢秋的面前。

他都不敢让她沾染到自己手上的血迹,明明想触碰她,却又收回手。

那天,他跟她走了。

后来逃亡路上,在那个阴冷潮湿的山洞里,她对他说:“小莲花,杀人从来都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我会让小莲花知道,什么才是这世上真正有趣的事情。”

“你不知道的事我都可以告诉你,我会教你,教你重新认识这个世界,它没你想象中的那么不堪。”

那个小瞎子,明明自己都因为眼睛受了伤,而心灰意冷过无数次,却还信誓旦旦地要教会他生活。

可当他满怀期盼,望着她说,“阿秋,父亲要我成亲那日,是你抢走我的。”

“那么如今,你可愿与我成亲?”

他是那么认真的,又满心欢喜地盼她能给他一个他心中所想的答案。

可那时,她愣愣地摸着被他亲吻过的眉心,一张白皙的面庞烧红,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那个……小莲花,你,你是不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我那是不想让你跟那个女萝妖成亲,你跟她成亲的话,你以后就会……”

当他攥紧她的手腕,她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你,”

他满眼羞怯尽数湮灭,那双眼睛黑沉沉的,紧紧地盯着她,“不愿?”

“我……”

女孩儿动了动嘴唇,她垂下头,也许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最终,她还是小声道:“小莲花,我们是朋友。”

他满心期盼,却被她亲手按灭。

那时他以为,她从未动心。

如果后来,他不曾见她是那样为他不顾生死的话。

如果后来,她没有在他重伤昏迷之时,哭得满脸是泪,又摸索着他的脸,颤抖又小心地捧着他的脸,小心翼翼地亲吻他的话。

他几乎就要真的相信,这从头到尾,不过只是他一个人的自作多情。

他不信她没有动过心,一定是有什么,让她不敢面对,也无法给他诚实的回应。

淡金色的光芒浸入眼前这个女孩儿后颈,傅沉莲看着她昏昏欲睡,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呼吸也开始趋于平稳。

于是他俯身将她抱起来,转身走上台阶,将她放到了她房间里的床上。

替她脱了鞋子之后,傅沉莲将被子拉过来盖在她的身上,随后他就站在床前,静静地凝望她许久。

从他来到这里的那天起,从他的耳畔有了她脚环的铃铛声的那时候起,当他发现她把什么都忘记了的那时候起,他就已经决定,做一个她曾经想让他成为的那种人,藏起他所有的阴暗与不堪。

“这一次,阿秋,你一定要先喜欢我。”

他伸手去触碰她的脸颊,那双眼睛半垂着时,隐去所有的光,便只剩下阴沉沉的剪影,他声似呢喃,“那样才好。”

像是少年的一时意气,他赌着这口气,在她的面前伪装成她也许会喜欢的样子,却又恪守着一份界限,从来连触碰她的手腕都会隔着一层衣袖,温和疏淡,不曾表露一丝异样。

却又像是一支毛茸茸的翎羽一般,总是那么刻意的,时不时去勾她心痒,引诱她动心。

他要她终有一日,对他亲口承认“喜欢”。

现在,就让她睡吧,睡着了,就不会哭了。

她不哭了,他也就不会一颗心都软得不像话,再没办法惩罚她当初的口是心非。

赢秋这一觉睡得很沉,也没有再做梦。

直到赵金美叫醒了她。

“小秋,你不是在院子里坐着吗?怎么到房间里来了?你自己走进来的?”赵金美还记得今天早上跟盛湘月说话的时候,赢秋明明还坐在院子里。

赢秋脑子有些懵,等到赵金美拿了浸湿了的毛巾来给她擦了一把脸,她才清醒了许多,然后才后知后觉地说了一句,“应该是……傅老师?”

“那个教你盲文的小傅啊?”赵金美也常听黎秀兰在她跟前夸那个年轻人有多难得,她摸了摸自己那时髦的颜色暗红的头发,眉头一皱,“你看我这记性,我刚刚来的时候发现大门没锁,肯定是我早上忘了。”

等看着赢秋吃完午饭,赵金美才收拾了碗筷,然后嘱咐她,“小秋,有事就给赵婆婆打电话,赵婆婆现在要去店里,你也不要太担心你外婆了,我去看过她,她现在已经醒过来了。”

“谢谢赵婆婆。”赢秋点了点头,轻声应。

赵金美离开后不久,赢秋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摸索着大概的位置划开屏幕,然后就听到电话那端传来了她的妈妈盛湘月的声音:“小秋,吃饭了吗?”

“吃了,妈妈。”赢秋乖乖地答。

“小秋,给你听听外婆的声音,”

盛湘月说着就把手机凑近了病床上的老人,黎秀兰还吸着氧气,也不能怎么动弹,人还是很虚弱的状态,但她努力地半睁着眼睛,颤抖着嘴唇对着手机,用了自己最大的声音说:“小秋……”

她努力地动了动嘴唇, “外婆没事,小秋要好好吃饭,不要……”

说了一半,她休息了片刻,然后又说,“不要担心。”

赢秋听到外婆虚弱颤抖的声音,就忍不住眼眶泛酸,她紧紧地咬着嘴唇,“嗯”了一声。

“小秋,妈妈晚上就回来,你一个人不要乱走,免得磕着,碰着了。”盛湘月将手机拿过来,嘱咐着她。

电话挂断后,赢秋就坐在书桌前,摸着手里的那本盲文书,却很久都没有动作。

就这么呆坐着,赢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坐了有多久。

因为她的房间里有一个小的洗手间,她平日里也习惯了摸索着走过去,里头被盛湘月铺好了防滑垫,还在墙壁上安装了扶手,里头所有尖锐的棱角都被厚厚的海绵包裹起来,所以她自己也能上厕所。

但等她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时,却听到外头有了脚步声。

“妈妈?”赢秋喊了一声。

可推门进来的人开口,却是另一抹嗓音,“小秋,我是你大伯母。”

赢秋愣在那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是这样的小秋,我昨天来的时候大门锁着,旁边的邻居告诉我你外婆受伤了,所以我今天就看她去了……你妈妈工作那么忙,还请了假回来照顾你外婆,又顾不上你,我就跟她说,让我来照顾你几天……”

严红玲一边说着话,一边小心地注意着赢秋的表情,一见她那双毫无神采的眼睛,严红玲便更显局促,她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

她等了好半晌,才见坐在书桌前的女孩儿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大伯母这就给你做晚饭去,你要是有什么事,你就叫我。”严红玲终于松了一口气,挽起衣袖,一边说着,一边就往门外去了。

大伯母的忽然出现,其实让赢秋有些抗拒,这会让她想起来曾经的那个夜晚,有关于那个满身酒气的大伯,有关于那只在她眼前破碎的酒瓶……

可是她也很清楚,妈妈要照顾外婆,还要兼顾她,本来就是一件很难很累的事情,所以她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等到盛湘月终于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的十点多了。

进门看见堂屋里坐着看电视的严红玲,她也没多说什么,只走到旁边将高跟鞋换下来,穿了拖鞋,此时她才终于舒展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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