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的洪流呼啸而过，——“我就是看不惯你委曲求全的样子罢了”
手术室外的长廊上，此刻只剩下了杭楚西一个人，心底深处像是破了一个洞，有凉风灌了进去，眼尾晕红，陆瑶，这是你的故技重施吗？为什么……不惜性命也要让我顺从你，为什么，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闯进我的世界。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告诉我，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5个小时后，手术中的灯光终于熄灭，病人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凌晨，杭楚西回家简单冲了个热水澡，把染血的衣服丢进了垃圾桶，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下眼睑的黑眼圈，一夜冒出的胡茬，无声叹息。他一边收拾干净自己，一边蓝牙耳机和唐糖汇报了一下昨夜发生的事。
唐糖听到后，差点惊得从床上摔下来，睡意一下子全没了。
“老大……你你你没事吧！”
“我要有事能在这里给你打电话吗！”杭楚西仔细的剃着长出来的胡子，“离事故发生到现在已经超过7个小时了，我估计警方该取的证也弄得差不多了，你等会儿帮我联系一下乔夏，整理一份事故报告。我马上去酒店接老头，昨天晚上这事把我弄得心力交瘁的，你让潇潇和林宇岐那臭屁孩帮我稳一下老头，我刚刚打了好几个电话给他们，打不通，又睡懒觉！”
“才，6点！”电话里唐糖吸了口气，“我主要睡得浅，才能听到铃声，不怪他们。”
杭楚西憋了一肚子气，劈头盖脸的抓住唐糖发泄，“你们这几天最好都给老子干活麻利点！陆瑶是怎么这么精确知道杭羽飞机落地的时间的？不是你就是林宇岐告的密！等我回去收拾你们！”
“老大，不是我！”唐糖电话那头大叫起来。
“行了行了，赶紧干活去吧，挂了。”杭楚西摘下耳机，疲惫的摁了摁眉心，对着镜子里面无表情的自己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
——“1号的融合反应效果并不是很好，性格偏离预期0.5个百分点，晚上的波动幅度比较大。”
——“新的一批‘猎物’接受了第一次融合实验，现在还在观察期，以1号的实验样本作为对照，可能结果不会令您满意，或许我们应该站在一个新的角度调整一下实验的机制。”
——“哼，这么多人力物力投入下去了，新研发的药物也全让她用了，太令我失望了！我要行为分析报告，48小时内你必须告诉我融合反应效果达不到预期的问题所在，不然，你手下那些研究员，等着去死吧！全他妈是废物！”
男人转身看向监控屏，5平方米大的房间里，有一个女孩正坐在地上玩娃娃，女孩清浅的一笑，
她身边监视屏上的两条平行线立刻欢乐的跳动起来。
“废物。”男人骂了一句，按下了监控器旁边的一个按钮。
立时，水从四面八方灌进了那个小小的空间，一点点将女孩湮没了进去。
流动的水，冰冰冷冷，到处都是水，窒息的压迫感侵入四肢百骸，病床上昏迷的人呼吸急促起来，她双手按住脖子，没有办法呼吸，连血液都像被冻僵了，水流的冲击力似乎要将她的骨骼撞碎，陆瑶猛得睁开了眼睛，望着天花板，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边的心律仪，波动已经回到了安全的范围。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了24小时后，她被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这是哪儿？”陆瑶回忆了下之前发生的事，让空荡荡的大脑重新运转，“啊，被送进医院了啊。”
她冷着脸，拔掉了手上插着的针管，推开门扶着墙壁走了出去，不喜欢医院……没走几步，撞上
了迎面过来的杭楚西。
“你醒了？不好好待在病房里，乱跑干什么？”杭楚西手里拎着一个保温筒。
“嗯，去办理出院手续。”陆瑶说着就要继续走，然后她身子一轻，被杭楚西一把横抱了起来，“！？”
“我知道大小姐身子骨强硬，连医生都说了，被撞成这样，肝脏脾下胸腔多处出血，肋骨也断了三四根，能活下来简直是医学奇迹，但是……还剩几项检查没做。”杭楚西把陆瑶轻轻放回床上，“乖，做完之前不准走，你看你脸白的和鬼一样，别逞能了，你又不差钱，不差这么点住院费。”
“我不回去，你照顾我的狗啊！”陆瑶没好气，因为虚弱，她的眼神有一种撕开了掩饰后的阴郁与淡漠。
杭楚西从保温桶里倒了一点清粥到碗里，“放心，贝医生把你的狗带回去了。”他用勺子搅动白粥，加快散热，“我打电话给秦宇泽，他正好在外地出差，没法来看你，贝医生等会儿把你的狗安置好，就会过来，我会和他交班……还有，谢谢你。”他把碗递给陆瑶，看着她的眼睛，近乎诚恳的说了最后一句话。
陆瑶垂下眼，看着面前的白粥，“这是你做的？”
“额，外面买的，我家厨房是个摆设。”杭楚西支支吾吾，往回找补，“这家我常吃，可好吃……”他把后面的话生生吞进肚子里，不妙，忘了陆瑶没有味觉。
“嘁，一点诚意都没有。”
☆、章二五
陆瑶一脸嫌弃的接过粥碗，端着象征性喝了几口就放到一边了，她看向杭楚西，“那辆车，调查清楚了吗？”
提到那天晚上的事，杭楚西目光明显低沉了，他摇头道，“调了监控，车是套牌的，没法查到车主，在车祸后，机油泄漏起火爆炸了，能留下的痕迹全烧了。”说到这，他下意识的倒吸了口凉气，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当时陆瑶浑身是血，不知道受伤的程度，他根本不敢去碰她，只能在第一时间叫了救护车，可很快他闻到了汽油味，机油从破裂的油箱里一点点涌了出来，在千分之一秒间，他下了决心先把陆瑶拖出来，而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正确的，在他抱着陆瑶出来的一瞬间，窜起的火舌吞没了两辆撞在一起的车。如果当时他晚了几秒呢？如果医生没能救回她呢？
陆瑶手摸着鼻子分析道，“我当时看到那辆车打横以后直接冲出来，期间没有任何的减速，这个人的心理素质很高啊，早就做好了一命换一命的准备，而且当时我们行经的路段是正好避开监控的，这个人应该提前踩过点，所以……”
“你是傻子吗！”杭楚西突然一吼。
陆瑶：“……”
“明明是冲我来的，你冲出来干什么！你是觉得你自己有很多条命，不怕死是吗？”
陆瑶短暂的震惊后嘴角浸染笑意，“杭社，你这是在生气吗？”
“我没有生气。”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杭楚西稍微平复了下心情，将心底的后怕压下去，“我只是希望，你在做任何事之前考虑清楚后果，有很多种办法可以达成目的，不要动不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没有神采的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陆瑶眯起眼，长长‘噢’了一声，“原来杭社是这么想我的。那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废话。”杭楚西冷道，“阿猫阿狗死了，都会心痛，更何况一个认识的人，虽然这个人大多数时候都让人讨厌。”
陆瑶轻笑了一声，不做评价。
把情绪发泄出去后，杭楚西回过头来琢磨了一下陆瑶刚刚说的话，然后道，“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根本没有肇事者。警方已经把这件事在小范围内压下来了，乔夏做了中间者，现在这案子被归类到超自然卷宗里，已经从公安局移交到我们手里了。”
陆瑶一脸疑惑：“？”
“警方调查过汽车残骸了，根本没有另一具尸体，检测出来的血液也只有你一个人留下的。不排除有进行过车体改装，肇事者远程操控的嫌疑，但是……你看这个。”杭楚西拿出手机从相册里翻了几张图出来，照片上是案发当日各个路口各个时段有拍到肇事车的监控截图，肇事车的车窗玻璃上都贴了厚厚的遮光纸，不仔细看很难看到车内的情形，但在一个弯道处，在太阳光和反光镜反射光线的共同作用下，能清楚的看到左边驾驶座上压根就是没有人的！一整天，无人驾驶的车尾随着杭楚西到了酒店，又接着在晚上造成了这场事故。
陆瑶少有的沉默了一瞬。
因为陆瑶知道守山人的存在，杭楚西也不避讳，“这么想要置我于死地，八成是站在守山人对立面的人做的，他们一定是不想让我查到什么，或者害怕我查到什么，才会这么做。这次计划失败了，一定会有下一次，我一定把他们从暗处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