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与玉+番外(78)

“歇到何时去?我这药还没找到呢。”闻人椿一边说一边夺下苏稚沾了酒的筷子,差一点点,这么可爱的小娃娃就要被酒气熏了去。

倒是亲妈心大,连说“不碍事”,挑了另一根筷子又要沾酒。

闻人椿索性将小娃娃护到了自己怀里,可是小娃娃不领情,鼻子拱了拱,下一刻便嚎啕起来。它张着手臂,也不顾危险不危险,就往苏稚怀里扑。

“母子天性,我便是害她,她也不怨我。”苏稚抱着自家女儿,得意得很。

闻人椿权当自己找罪受,恨恨地白了一眼。

“我又不是疯女人,怎会真的害她。对不对,对不对?”后半句是逗弄小娃娃的。她才钻到苏稚怀里,便雨过天晴,捏着苏稚的一根食指玩得心满意足。

“你这般喜欢孩子,不如此次回去就同霍师父直讲吧。我想他也不是心肠硬的,难道十年报一仇,你们就等十年后才成亲生子?”

闻人椿抿了抿嘴,她确有此意,就是少人推一把。这段时日她与霍钰离得远了,想得也更明白了。名分于她而言从来不重要,她从头至尾求的不就是和霍钰的一个家嘛。

只要大娘子之位空悬,她与霍钰依旧自成一家。而以妾室、乃至外室入门,于许大人也算是个交待。

苏稚见她目光坚定,晃着小娃娃的手摇旗呐喊:“嬢嬢!嬢嬢!喝喜酒!喝喜酒!”闻人椿当真以为自己很快便能成家的,亦笑得眉眼都成了一条线。

她想自己足够体贴,做小伏低无一不愿,还要如何卑微呢。

何况三日之后,她寻到了古书中记载的治愈腿疾的奇药——神鞭草。木绿色的一株,隐在悬崖边的草木丛中,拨开旁枝后往上一拨,根茎下方竟拖出足有一人高的长须。

闻人椿睡到一半仍是不敢信,爬下床,照着医术又比对了一番。

是它,是它!

真好!待她交给文大夫,请文大夫或者明州其它名医研磨成药,霍钰的腿便能恢复如常了。他一定会喜悦非常,而以他的才智,借机提前婚期也未尝不可啊。

许是系岛给了她支撑,闻人椿得了异想天开的毛病。

当岸边船只再度扬帆,闻人椿毫不犹豫地跳了上去。

她沉甸甸来的,走时却是轻飘飘,什么身外物都顾不上,只抱着那一株神鞭草。

陈隽瞧她兴致冲冲,实在不忍心同她说,霍钰的腿疾早就大有好转。

第63章 好人

为避风雨, 船在海上绕了段远路,其实也不过多转了两三日,闻人椿却因此惴惴不安、惆怅满脸。陈隽想讨她开心的, 可没学过嘴上抹蜜的本事,一来一往三两句后就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好在到了临安城里, 闻人椿又重现了神采,抱着神鞭草一路小跑, 叩响了文府的门。

“小椿?”文在津见是稀客, 神情稍显诧异, 不过他很快晃过神来, 扬起往常的笑容,将她与陈隽引到一旁。

只是今日让他心绪大起大落的事情还不止这一桩。

“神鞭草?你竟是找到了神鞭草!”文在津惊呼出声, 差些扰了佛龛前的清静。也不知他修的到底是哪一路佛法,这么多年还是不见沉稳。

闻人椿小心翼翼地将包裹打开,露出保存得极好的一根神鞭草, 粗看之下, 完全看不出它已离土几日:“文大夫, 你可知如何将它制成膏药。”

“这不打紧, 临安城里比我医术高超的多了去了。”文在津嘴上放大话, 手上动作却是细腻轻巧, 但想来还是少碰为妙,便凑到前头用眼睛轻抚每根茎和每片叶。

“妙啊!”他大为赞叹, 看向闻人椿,“果真是皇天不负有、情、人!”换了个字而已,语境全然不同。

闻人椿顿时红透了脸。她待霍钰确实真心诚意,但于人前显摆,实在羞涩。

“只是机缘巧合而已。”她低声谦虚。而采药时淋的雨、吹的风、脚面被滑石磨去一整块皮的痛, 她忘了,也不曾告诉任何人。

文在津啧啧称奇,又叹一声:“妙啊!”然后拉着陈隽的胳膊,与他说道,“陈公子,你觉不觉得小椿的身上有一股子菩萨风骨?”

“别折煞我!”文在津口中的“菩萨”立马变了脸,她转身拜起佛龛,连呼不敢不敢。

可大抵还是冲撞了菩萨吧。

不然神鞭草拿出去好几日,怎么不见一点风吹草动。闻人椿知道文在津还要顾及府上诸多事,起初也不敢问,只是这日子愈叠愈多,秋风都要吹尽了,好脾气如闻人椿,也终于失了耐性。

“呀,小椿你怎么还在这儿!”来取药的文在津来不及收起脸上表情,全是尴尬与躲闪。

闻人椿今夜用过饭、沐了浴,都要躺上床了,却还是扭头笼了件外衣步来药房。她原本只是怀疑,此刻见到文在津,心中更加笃定了:“文大夫为何躲我!”

“太忙了。”他是能不打诳语便不打的人,如此迂回应答定是还有隐情。

闻人椿不傻,当即想到了霍钰:“是不是他不希望我在身边?”

文在津点点头,见闻人椿若有所思,又替霍钰解释道:“他如今是夹缝中求生存,顾不上你,你别难受。”

闻人椿沉着脸,没有说话。从前霍钰也将自己推去过系岛,可只要自己想回来,他哪次不是留在身边放不了手。

“是不是许大人……”她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始作俑者。至于他会做什么,闻人椿并无头绪。

她眯起了眼睛,信马由缰地猜起来:“难道是要杀了我?”说完立马作罢,若是那样,霍钰不可能不顾自己死活,早就让人将自己护在系岛了。

“文大夫,小椿愚钝,你能告诉我实情吗?”

“我……其实也知道得不多。”

“你若是不说,我只能去找陈隽。”

“他更不可能知道!”

“那我明日一早便回明州亲自问霍钰。”闻人椿口气坚决,像是下一秒就要翻身上马。

文在津只是叹了又叹,而后想到怀里还抱着一本新出的心经拓本,便塞到了闻人椿手里:“小椿啊,何必这么执着呢。来,多读点这个,做人无欲无求、随波逐流,才能不被悲喜蚕食了去。”

闻人椿鲜少露出这样嫌弃憎恶的表情:“文大夫为何不担心!您不是他多年的挚友吗!”她此刻已经害怕得要命,以为霍钰要像刚落难时一样做出什么不顾一切的决定事情。他是不是要牺牲自己,才不能让她在旁动摇心智。

被指摘的那位却是毫不动气,欲言又止。

第二日陈隽无意讲起的一句话让闻人椿更加不安。

“霍先生近日脾气不大好。”

“可是生意被人捣乱了?”闻人椿心急,不自觉的时候已经凑到了陈隽的眼前。她是心无旁骛,陈隽却有自己心思,避嫌地往后退了一步。

“生意上比从前要好。”他将声音刻意放得平稳。

闻人椿只沉浸在对霍钰的担忧中,念念有词道:“不知许大人又给他施了什么压。舅甥一场,何苦逼得这样紧呢。”

陈隽跟着附和了一声,多的话也不敢瞎讲。只是他没料到,闻人椿并非是女儿家发发牢骚,她忽然抓住了自己的胳膊,用尽力气,攥得很紧。

那一刻秋风瑟瑟,吹得满脸凉意,他的胳膊却好像正在火烧。

“带我回明州!”只听她利落地命令道,就像知道他一定会答应一样。

而一直曲折迂回不放她走的文在津,也像是心知肚明的,在她离开的那个夜晚,遣人送来了神鞭草药膏。

那是个凝重的夜晚。她与陈隽才走了一里路,雾气便似藤草一般无声无息笼了上来,它们很快围成白茫茫一片,遮去大半的前路。可她不曾退缩半分,想着自己是去救霍钰的,便是神鬼也拦不住。何况只消抬头,天上明月仍是亮堂如新。

“小椿姑娘,文少爷看起来并不会拦人,要不要明日再走?”

闻人椿奇怪地看了陈隽一眼,他并不像是会被区区雾气击败的人:“你可是近日身体不舒服,不便舟车劳顿?”

“没有没有。”

“不打紧的,反正定了船家。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将陈隽扯进其中,她知道是自己自私了。

陈隽没想到她会关心自己,差些犯了结巴,短促地回了句:“我可以陪你去的。”

直到船被两路人马东西包围,闻人椿才知道陈隽为何却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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