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活动了一下胳膊,身影闪了闪,白灰透过了他的身体落在了地上。
“所以,你真的不考虑吗?”
幽灵凑近了英雄的脸,表情玩味,“嗯……”
“你呼吸加快了,心跳也是,对不对?”
脸上也有一点点红色。
本来幽灵是不怎么确定的——英雄恼怒和兴奋表现有点相似——直到他看见英雄移开眼睛。
然后他就确定了。
他正想做些什么,然后眼看着八木俊典脸色一变,伸手试图触碰他。
那只手穿过了幽灵。
“你刚才……”
“变透明了?”
幽灵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不远处的门,叹了口气,“往里走一点吧……看起来像是从门那边开始崩坏的。”
屋内的东西大致还完好无损。
幽灵的眼睛落在英雄被血濡湿的衣服上,默不作声去取剩下的布料绷带;然而这一去,很久才回来。
“……因为很久没用过,我都快忘记了。”
一手拿着一碗水,另一只手拎着小小的瓶子,“返老还童药,一滴一个月。”
如果把身体的时间后退,一切伤痛都会恢复。
幽灵往水里滴了一滴药。
八木俊典沉默了一会,接过透明的水,没有动作。
“唔……”
幽灵在他对面坐下,本来正在想劝说他的说词,拎在手上的药瓶突然穿过他的手指掉落在地。
“……”
“……啊。”
他试图去抓那瓶药,看着它透过手指好几次,终于抓住的一次,连将它捡起的这一小段时间都没有坚持,那透明的药水直直掉下去——落入了英雄的手心。
“……要我哄你喝药吗?”
幽灵露出笑容,“啊,其实把你的身体往前调这件事稍微有一点风险……这会造成悖论——啊,不过无所谓,今天造成的悖论已经够多了。”
他消失的速度可能会变得更快一些。
索性也不再说什么漂亮话了。
“……你这个人,给了我希望还让我绝望的死掉——你是恶魔吗?”
英雄露出了一个苦笑。
他平静的低头,“反正不会更糟了。”
看着碗里的水慢慢减少,感受着身体渐渐失去控制,幽灵露出笑容,“那个,其实我也是个欧厨哦!我历史学得很烂,但是把欧尔麦特这个名字记得很牢,还有很多语录什么的,生平也有好好研究过——”
黑色的紧身衣下,那个伤疤如此明显。
“一半的呼吸器官及整个胃部,那个伤——是五年前吧?”
五乘十二,加上半年多,保险起见,幽灵往水里加了70滴返老还童药。
英雄的动作顿了一下,还是一口气把那碗“水”喝完。
这个影响大概更明显一点。
膝盖以下的部分逐渐失去知觉,幽灵手腕一痛,撸起袖子看了一眼,“……”
四五道割腕的疤痕落在上面。
“……至少我们有了一个好消息,未来人类不会压抑自己的负面情绪——”
他的声音逐渐消失。
也许那样的我根本不不会玩这个游戏。
也许那样的我已经死了。
幽灵看着英雄的身体一下子变得健壮——他略带不可思议的握了握拳头,一下子站起身。
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幽灵眨眨眼,做着口型。
“……谢谢。”
去把门打开,字面意义上。
“OK。”
幽灵的四肢正在散落成光点。
他看着自己的手,无声的呢喃着什么,因为他低着头,英雄并没有看到。
【至少最后还是变成星星了呢。】
欧尔麦特看着他慢慢消散,转身,向着门的位置走去,脚步沉重。
门依旧在那里,即使周围的墙已经损坏,它依旧屹立在那里,看上去无法摧毁。
——门本身只是一拳的事情。
背后的结界——在英雄接连的攻击下,逐渐有了弧度。
仿佛被吹涨的气球一样,一边鼓起,一边透明,隐约看得见对面的街景。
幽灵多么盼望那幅景色啊——非常普通的街景。
可是他只能呆在刚才那个屋子里,寸步难行,无法控制身体,无法接触任何东西也不能被任何东西接触,从屋子里到门口这几步简直就是天堑——
不,他可能已经消失了吧?
【给了我希望还让我绝望的死掉——你是恶魔吗?】
英雄的脸上没有笑容。
那结界已经薄到几近于无。
最终,像是泡沫一样破碎掉了,发出轻微的,“咔哒”的声音。
“——已经没事了!”
他回过身,最后,对着空无一人的房子这样说了半句。
如果能在踏入这屋子的时候说就好了。
#
幽灵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一切看起来并无不同。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慢悠悠的看了看自己的腿——很好,大腿还在,至少看起来没变短。
他又拿起那个半天没拿动的瓶子,确定它没有穿过自己的手掌——然后松手,让它直直掉下去。
他的手腕上还有疤痕,但是他对此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是什么意思呢?空间的自我修复?还是欧尔麦特真的好好督促科学技术发展了?
他居然还活着。
幽灵绕着房子转了好几圈,看了许多原来没有的小东西,他下意识没有细看,决定等以后在无尽的时间里一点一点研究——
门口似乎有什么。
纸条。
幽灵看着它,端详了一会,好像是外面的东西,虽然门现在已经关上了,会是谁呢?欧尔麦特在门关上之前又回来了一趟吗?
他是个欧厨没错啦,但是其实不是很深刻的那种,毕竟对于他来说欧尔麦特不久以前还是个历史人物呢——
他漫不经心的翻过纸。
“……”
他的表情变了。
幽灵的指尖在纸上画着圈,一个字一个字读过去,觉得自己写的所有小说都没有这一句动人,也没有这一句伤人。
“……这个恶魔。”
【我会回来救你——All Might】
第23章 第一章
那会意味着什么呢?
我会回来救你,听起来挺有气势的。
幽灵盯着那一行字看了好久,反反复复的读,感觉到了某种头晕目眩。
All Might。
一切皆有可能。
他耳边仿佛出现了幻听,欧尔麦特那富有特点的声音念着那短短一句话,低沉的,高昂的,温柔的,坚定的,突然的,内心生出了渴望。
门仿佛下一瞬间就会打开。
但,现实是——它就只是那样安静的关着,令人无从下手。
“OK。”
他回应道。
“我等着。”
他把这张纸裱起来放在他的画廊里,挨着布鲁斯——看着那副画又想起来这个人也曾经说过会来找,至今不见人影。
真不吉利。
窝在画室里大概有两三个月,在一群欧尔麦特画像里找了看着最舒服的一张,挂进了画廊。
那张纸条和欧尔麦特的画像隔得有点远——大概两三米,正常画与画之间的间隔——感觉有点不对劲……所以他又纠结的取下那张纸条,贴在了画的背面。
看不见,大概也不会太惦念。
他坐在画廊上看了好一会,英雄们看起来的唯一共同点就是蓝眼睛,非常美丽的颜色,布鲁斯的眼睛像是名贵奢华的宝石,眼神带着上层社会特有的悠闲与细腻;八木俊典的眼睛像是火焰,带着摄人心魂的生命力。
他开始喜欢上蓝眼睛了。
耳边是永恒的宁静。
他想,他可能不会再追杀任何一个客人了。
他杀人之前以为那是发泄与解脱,动手之后恍然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罪犯,以自己的痛苦为理由去剥夺别人的生命,比起作为一个混乱的恶人出去,他更想安安静静的留在这里。
冲动之后,他突然后怕起来。
如果能出去的话,他也希望自己是对世界很友好的人,而且比起有钱按时交税的那种人,他更希望做一个穷画家或者写小说的……变化来得太快了。
我在这里呆得太久了。
他重新拿起笔,“别被时间吞噬,”他写下,“永远记得自己一开始是什么样子——别被永恒打败。”
说得轻松。
他的字开始跳舞。
“你永远没办法猜测永恒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