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默默地觉得这样的多萝茜有点可爱。
“黛安娜?”史蒂夫提出了多萝茜话里的关键词,一边给多萝茜摸摸顺毛安抚。他猜这大概就是多萝茜早上打电话找的那位朋友。
“一位,嗯,古董商。”多萝茜这样解释。
史蒂夫挑眉,狐疑地端详多萝茜的双眼。
“古董商也收这个?”
“呃,我认识的这位她收。”
听起来特别可疑,史蒂夫很确定多萝茜又有什么没讲清楚。不过这时爱德华多来喊多萝茜、问封箱的事情,史蒂夫只能把人放走,准备晚上再来场促膝长谈。
鉴于眼下的搬家团队已经失去他们的信任,多萝茜斟酌着要不他们自己搬。租一辆大型货柜车是一种选择,或者他们可以联络托尼、看在史蒂夫开口的份上,托尼应该会答应。
睡前多萝茜跟史蒂夫讨论起整天发生的事──顺理成章地,在和好之后,史蒂夫当然是留宿在多萝茜房里了。
“现在我很担心先前托运的那几车行李。”多萝茜说,趴在床尾看史蒂夫更衣。不幸的是,史蒂夫并没有裸喵睡的习惯,说是临时有状况会来不及什么的,不过至少,史蒂夫会换上较为柔软舒适的衣物,每当这种时候,多萝茜就会眼都不转的死盯着史蒂夫猛瞧,试图用眼神让史蒂夫明白她的图谋不轨。
史蒂夫对多萝茜的馋欲心知肚明。更不幸的来了,他暂时没有要满足多萝茜的打算,和好喵性喵爱不在他今晚的待办清单上。这也可以算是某种惩罚,对吗?
“等过几天,这里的事都搞定,我们就下宾州一趟,检查那些行李有没有被人动手脚。”史蒂夫答,转身走向床。多萝茜用闪闪发亮的眼神盯着他,这并不能使史蒂夫有丝毫心软。说真的,这位小女孩需要一些教训,史蒂夫确信这件事。
多萝茜的眼神跟着他移动,趴在床上的模样、跟她身旁同样趴着的雪豹猫如出一辙,盯着史蒂夫四处攸转的表情也跟早早在枕头上霸占了绝佳地理位置的橄榄颇为神似。这种情形会让史蒂夫偶尔怀疑起自己是交了个女友,还是养了只猫。
史蒂夫享受着多萝茜的注视,跨上床沿。他俯视横躺在他前方、笑嘻嘻抱着雪豹猫打滚的多萝茜,扬眉。
“不,没门。在我们对洛基的问题达成共识前,想都别想。”
多萝茜震惊地停下来,坐起身,瞪大双眼。
“你怎么知道我想讲什么!还有我以为我们已经把洛基的问题解决了?”
“没有解决。我们只是,恢复亲密情感的桥梁,并准备执行名为沟通的这项任务。”
多萝茜放下猫,使劲地朝天转了一大圈眼珠。
“噢,好吧。我还有什么好说?洛基是个坏蛋,我同意你的想法了。”
“我不是要你同意这一点。”史蒂夫摇头,在多萝茜身旁坐下。他把手搁在多萝茜肩上,好让多萝茜能更靠近他的胸膛,“以及,洛基绝对算不上个好人,这是事实,不是我的个人想法。”
多萝茜将脸埋入双手掌心。“瞧,这就是问题的重点了,之一,”她说,语气沮丧,“这位公认的‘不是好人先生’,他救了我一命。”
史蒂夫安静地看着多萝茜。他在等多萝茜把话说完。
多萝茜停顿了许久,抬起脸,望着他。
“你不准备发表点什么意见?”
“你没说完,我在等你。我知道,事情不只这些。”
多萝茜叹了口气。“……对。但这好像也不能代表什么了。我搞不懂洛基,可能也搞不懂你,我搞不懂所有的事为什么能变得这么复杂……这让我很沮丧,觉得自己像个异类,跟你们都花色不同,格格不入。”
“没有那么严重。”史蒂夫蹙眉,试着安慰多萝茜。确切地说,是阻止多萝茜的发散思维跟喜剧型神经质发作。
“不,真的有,就是有。”多萝茜悲哀地摇头,那一脸的沉痛,彷佛他们讲着不同星球的语言、彼此深爱却无法交流,“天啊,我真的很希望你可以理解,因为这让我很痛苦。我不想被你当成叛国贼。”
这又更严重了。“我没有把你当成叛国贼。”史蒂夫眉头紧蹙。
“你有。你看着我的眼神,就是在指责我,我能听见你心里的话。”多萝茜言之凿凿。
“那你应该老早就听见我说我爱你。”史蒂夫盯着多萝茜的双眼。
这成功迫使多萝茜冷静,或者更不冷静,而且她脸红了。史蒂夫惊讶地发现他没有一星半点儿的窘迫,鉴于他不过陈述了事实。
多萝茜别过脸,咬着下唇,把手指埋入雪豹猫的短毛中。“好……吧。”她的字句断断续续,眼神不敢放在史蒂夫身上,可能已经忘记自己本来想讲的话,因为她开始支吾其词,“总之……总而言之嗯……我是想说……”
“你准备发表一篇跟洛基有关的演说。”史蒂夫好心提醒。
多萝茜朝天转眼珠。“谢谢。”这听起来可不够真诚。“没错,我是想说,虽然我根本就搞不懂你们,至少我有试着分析我自己,彻底的,一次。”
史蒂夫认真地看着多萝茜。看着她的侧脸,她的眼神,她说话的方式,她在心里寻觅恰当型容时的表情,还有,她那些不知道天生抑或后天锻造成的、结合了神经质跟细腻思考的喜剧型人格,还有她强烈地想传达给他的想法。
“我一直在想着要怎么开口、才不会让我显得自以为是,我的意思是,我不能去假装我好像很懂你的想法,但是在我的感觉上,你彷佛是以为我在为了洛基跟你吵架。”
多萝茜说到这,停顿下来,安静地看着他。史蒂夫注意到多萝茜的用词;‘以为’,多萝茜用了‘以为’。
“……我们是在为了洛基争执,这点我应该没有搞错。”史蒂夫不确定地侧过脸。
多萝茜冷下脸,不满又严肃。“不,才不是,这么想的只有你。”她告诉他,“我们是在为了‘我个人的政治喵立场’起争执,这件事跟洛基其实没什么关系。今天不是洛基,我们也可能碰上别的。只是刚好在这个时候,我们碰上了洛基。”
“这就是为什么我其实挺生气,暴躁又沮丧,觉得自己像个异类。因为我确实跟你们不一样,在看待洛基的观点上不一样,而这毫无道理的进而演变成我的道德观跟你们不一样,然后这个不一样就变成了有问题。”
史蒂夫陷入沉思。他在消化多萝茜的想法。
“我总是会从一个小细节,看到巨大无比的问题。”多萝茜说着,又像自言自语,“而且我很讨厌被当成失足少女。不,我没有被洛基蛊惑,他甚至不屑这么做,你们想象不到我跟洛基的关系。哦,另一个令我沮丧的原因。我更讨厌的是洛基的自以为是,再显然不过地,他居然以为我跟你分手、就会加入他的阵营。这里的问题从来都不是,我准备跟谁一起,也不是我更爱谁。我所有的决定都出于我的自主意志,没人可以强迫我,谁都不行。”
史蒂夫望着多萝茜,拧起的眉头间满是质疑。
“但你确实帮助了洛基。”他指出他认为的事实,义正词严。
多萝茜不以为然。“你不能就这么,嗯,广泛的来归类我的决定。”她提出她酝酿的不满,面有愠色,“我所做的不过是避免洛基把他自己给玩死,以防莱克斯从洛基手上得到更多资源、哪天就来玩个杀死超人的游戏。”
“你太在乎洛基的性命。”
“天啊。你是在说洛基不该拥有人权吗?只是一个温馨提醒,我们都是美国公民,我们的国家法定罪犯也有人权,我不想再提醒下去,你懂我意思。”
“你现在就是为了洛基在跟我吵架。”
“我不是──我快要不想克制我的嘴巴了──我真的不是。我们现在的争执是出于你对我关于洛基的指控,我们在我的决策这一点上有极大的分歧,我认为我只是点到为止、你怀疑我神智不清。说真的,我一点都不认为自己哪里有错。我有把握,我下去赌,我赌赢了。为什么没人相信我是有经过思考?”
“我不怀疑这点。”史蒂夫说,隐约担忧起这场谈话的走向,“只是你也不能否认,你对洛基有……我认为那是异常的维护欲跟偏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