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璃含泪点头,示意随从从里屋取出另一轴画卷挂在之前那副画旁边,果然是一个翩翩少年郎的含笑图。
姜末轻轻拉过李密道:“这是华风郡主,也是你生身母亲,原本你也见过的”
李密哽咽不能言,挽着姜末的手只是拼命摇头。
姜末安抚他道:“华风群主,温柔可人,聪慧无双,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可她原本应该是你奶奶。”她又指了指旁边画卷里的男子道:“你的生身父亲也是一个好人,相必原也该是个年少有为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只是可惜造化弄人。”
众人一阵沉默,这时李钰道:“这事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已无从考证,郡主及其身边的人对此一直闭口不言,我与王兄得知时,郡主已被……当时郡主欲以死结束这一切,然后孔家主突然又出现一力承担,并要带郡主离开王府,才有后面的事情。”
姜末接着道:“不论当时是什么情况,郡主毕竟已是有夫之妇,而且还是在王府内发生的事情。”
“我可以原谅哥哥的死,但是不能原谅哥哥的惨死,那般意气风华的少年,竟被……”孔璃哭道,“你们着实太狠心。”
姜末突然笑道:“如果今天我们死了,你们又何尝不会走孔哥哥的路?”
那干瘦老头气道:“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姜末扯着李密跪在画相前对他道:“密儿,你亲生父亲是西南孔家家主,你亲生母亲是华风郡主,都是风华绝代的佳人,并不埋没你,要好好尊称他们。你的养父是王爷,你的养母是我姜王妃,这都不算什么,你还有更强劲的背景。”姜末又拉着李密到孔璃面前道:“你的姑姑原本是皇后,你的姑父是皇帝,你的表弟是太子,表妹是公主,而你,则是未来的孔家家主,不,你已经是少主了。”
姜末环视一周,冷笑道:“原本你可以笑傲江湖,恣意快活人生,但是……因为这班愚人,一切都将灰飞烟灭。”
“可笑,你……”
不待那老头反驳,夫子却叹口气道:“王妃说得原也没错”
“什么?”众人大惊!
姜末又接着说:“现今圣上已年愈古稀,向来对辅政王一脉深恶痛绝,昱王原就无意皇位,即将传承的皇位必在显王之手!”
众人一脸嘲弄地看着李钰的双脚,很是不信。
姜末有些恼怒道:“显王只是腿残!又不是脑残!怎么不能登上皇位!”
“显王上位,你们孔家就是皇亲国戚,在江湖号令,谁敢不从!”
“但是”姜末极其正色道:“若是辅政王上位,以他狠绝的性子,显王的儿子、昱王的养子结果可想而知,而参与其中的孔家即便不绝于后,怕也只能散落红尘,再无出头之日。”
孔璃道:“我们孔家原也无意高居朝堂、称霸江湖,只是守着祖训,盘居西南,今日所为不过是为了……我哥哥……”
说罢含泪望向李钰,千言万语凝噎口中,竟无法说清她此刻的心情。
那老头还要驳斥,孔璃却道:“长老不必多言,自古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如今身怀显王后嗣,再想完身而退,已是不能。况且密儿是我孔家嫡系唯一血脉,他在昱王府长大,必被辅政王除之而后快,我们一定要谋划一番。”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有一人道:“那这之前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之前一心想着为哥哥报仇,是我考虑不周,况且我真没想到会……”孔璃有些懊恼地抚着肚子。
“夫子,你……”李钰想要上前拉她。孔璃却侧身两步强笑道:“那个麒麟玦已归位,但是并没有任何力量,显王不必担心。其实昨日圣上已下密令,让你与众臣进宫宣旨,只是辅政王密而不报”
“王兄他……”
孔璃沉默一会儿道:“他已被关押,性命堪忧……你们这会儿能体凉我当时的心情么?”
姜末听到昱王的消息,豆大的眼珠跌在地上摔成数瓣,哭得不能自抑。
孔璃素来与她交好,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伤心,不忍道:“现辅政王已召集众臣与郅王进宫,意在逼位。”
孔长老大吃一惊:“辅政王一旦上位,真会对密儿不利?”
“那是必然”孔璃非常肯定。
孔长老咬牙道:“显王,你若上位,当如何?”
李钰直视孔长老眼睛道:“璃儿与我两情相悦,我必娶她为后,密儿改回孔性,由璃儿亲自养大,孔家自有百年兴旺。”
孔长老沉吟一会儿道:“好,听闻显王仁德善厚,我信你一回。”
孔璃长舒一口气,对身边人道:“立刻安排显王秘密进宫”
那人皱眉道:“其余都好说,只是这椅子有些打眼”
李钰轻声道:“你们直管安排,我自有应付办法。”
事成
李英田看着院子里散落着的李钰的轮椅,以及他面目全非的惨死样,有些快意又有些埋怨道:“好歹也是我侄儿,怎地下这样的狠手?”
孔长老极其气愤道:“尚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那姜王妃呢?”
孔长老指着角落里一女尸恨恨地说:“昱王之妻原更该死,只是大小姐与她有师徒之缘,让留个全尸。”
李英田过去瞄了两眼,又踢了几脚,方才吐着口水冷冷地哼了几声,拂袖而去。
看着李英田猖狂的背影,孔长老长叹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最后的选择。
在京城一座不起眼的民居内,孔璃将脸色苍白的姜末扶到床边问:“王妃这是怎么了?”
姜末看着她半晌无语,突然“哇”地一声,吐出许多鲜血。孔璃吓一大跳,连忙唤人,姜末却对她摇摇手道:“我是活不了多久了,不必惊慌。”
孔璃含泪道:“若非是我……”
“不关你的事”姜末有气无力道:“于我或许还是好事呢,等你看到昱王,就告诉他,我原本就叫姜末”说罢,躺在床上,闭着又眼,呼吸开始变得微弱。
孔璃反应过来,这一定与之前的丹丸有关,可是,不是说已经压制住了么?难道只是暂时的?她又惊又怕又自责,挺着个肚子,彻夜照顾姜末。
再说皇宫祥云殿内,皇帝李恒之患病数日,这晚却突然精神了不少,宣昭了诸臣觐见,辅政王带着郅王得意洋洋地坐在他身边,高声喧嚷:“昱王、显王谋逆,已被我拿下,显王已死,昱王不知所踪。”他边说边斜眼看着李恒之,内心喜道:看我不顺眼又如何,这皇位还不是我儿子坐?
李恒之笑着说:”自古以来,臣子听命天子方是正道,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皆道:“自然!我等当以圣令唯命是从”
“好,诸位且遵今日所言”说罢,从枕头下掏出一方圣旨朗声诵读:“显王李钰德才兼备,天下共知,当为天下九五之尊,现联传位于显王李钰,万民皆守之”。
众臣立即伏倒在地,朗声道:“臣守之。”
李英田愣了半晌方道:“父皇糊涂了,显王谋反,已然西去,何来继位之说”
他话音刚落,却听到旁边“嗤”的一声嘲弄,却见众臣中一青年长身而立,面目俊美,却是显王:“叔父这般胡说八道,真当天下人是瞎的不成?”
又见显王走上前来,跪在李恒之面前:“孩儿自当谨遵教诲,不负天下人所望。”
李英田看着双脚自如的显王,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郅王见他似要抓狂,正要上前安抚,李英田却一把将他甩开:“好你个老儿,骗得我好苦,不过,又有什么关系?”他怒吼道:“来人,包围宫殿,一只蚊子都别想飞出去,违逆着杀无赦。”
李英田急急走来走去,指着李恒之道:“限你一个时辰内改为粟儿继位,否则你那两个乖孙,连带这满朝文武,就为你陪葬!”
“大胆!”有忠臣疾言厉色刚要制止李英田疯狂,却被一剑削下脑袋。
众人即怒又惊,但现在李英田怒火攻心,已呈疯狂之状,显王连忙按住其余就要奋起反抗之臣,以眼神示意大家冷静。
李粟忙上前拉开李英田:“父王,既已立下时辰,不妨让他们好好想想大势所趋四字,我们且待消息。”
李英田冷冷哼道:“老儿,你向来偏心,偏心太子一脉,我且不说,怎待昱王也是这般傻瓜,还四处搜寻麒麟玦,意图坐这天下,谁曾想,你原在这等着呢?”想想觉得更好笑道:“我到要看看那个傻瓜蛋得知这一切是啥面目,哈哈,看他这么可怜的份上,事成之后且给他留个全尸,好跟那个傻子继续做个阴间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