芹香只得叹口气看茶。
李渠边喝着茶,边细细问了姜末一些宫里头的事,并没有发现有异常之处,又眼见她似有睡意便嘱咐芹香伺候她就寝。
李渠独自坐在堂屋里,看着四周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样子,并无太多繁复的饰品,但颜色却丰富多彩,边桌上还有一些他给的四方志、游记、话本之类的书籍,窗边的书桌上有一些没写完的字贴,字迹潇洒飘逸,很是耐看,转了一圈,终是叹口气离开了。
芹香看着李渠离去的背影,深深地担忧姜末的未来,可是那个人正四仰八叉地躺上床上呼呼大睡。
李渠与李钰在书房坐着谈论朝中事务,不多久芹香听令到来。
李渠问:“王妃可从宫里带回来什么特殊的东西。”
芹香道:“并没有,都是些金裸子、元宝、珍珠、饰物、摆件之类。”
李钰笑道:“王嫂对这些黄白之物似是特别热爱。”
芹香也十分无奈:“邱庄主送过来的珍珠及夜明珠,王妃每天都掏出来一颗一颗端详后再放回去,方才又将宫里带回来的东西全部清点一遍仔细放好方才睡了。”
“这是什么怪癖?”李钰失笑。
李渠却十分认真吩咐:“把王妃值钱易带走的物品全都做成详细画册,发给各地当铺,以后凡是发现有人去当这些物品,速速禀报,还有各地钱庄,一旦发现这些金裸子、元宝之类,也同样禀报,你想办法在上面做点特殊记号。”
“是”
李钰奇怪:“难道王嫂会私逃?这不大可能吧。”
“她不是已经逃过一次么?”
李渠想不到这个方法会在将来果然派上用场,及时救了姜末一命。
失落
李粟很好奇那天的后续情况,但见昱王府并无任何不和谐的声音传出,姜末似乎仍是安安静静地做她的王妃,这更令他心痒难耐。
李钰与李渠明显发现辅政王的儿子以各种借口跟他们亲近起来,甚而常跑到昱王府来蹭吃蹭喝,当尝到一些姜末亲手做的点心时,就似打了鸡血一样问东问西,恨不能冲到飞霞院去找姜末聊天,最重要的是辅政王没有对此表示过任何异议!
李渠权衡过后跟刘伯、陈夫子说:“刘伯年纪大了,手脚不便,以后府内采买的事就交由陈夫子来办,有什么难以决策的地方,可交由王妃拿主意。”
陈夫子有点奇怪,但见李钰吊着桃花眼对他微微点头,也只好应“是,谢王爷栽培。”
姜末听到这个消息后,兴奋得手舞足蹈,常借口“拿主意”扮成男子与陈夫子一同上街采办,通常一个小物件,姜末要从街东看到街西,明为采办,实为逛街。何曾见过一个王妃就这样在街上扮成男子闲逛?
然而李渠对姜末这样的行为并未加以制止,只说王妃采办不易,让芹香也易装寸步不离地跟在姜末身旁。
姜末那个兴奋!
陈夫子干脆也放下思想包袱,常带着姜末四处溜达,一如以往在陈家庄,满足她内心的好奇。
但陈夫子发现不知何时起常在街头“邂逅”郅王李粟,然后李粟讶然加入逛街行列,甚而带他们上酒楼大吃大喝,姜末来者不拒,各种插科打诨,常逗得郅王哈哈大笑。
更重要的是,周边总有若似若无的眼神在他们身上游荡,而不论他们做了什么跟什么人打交道说了什么话,昱王与显王都掌握得清清楚楚,很明显,芹香是来监视姜末的。
而姜末对这些不知是完全不知道还是不在乎,反正只要能每天高高兴兴地就成。
陈夫子变得谨慎起来,他既不想受到无妄之灾,又不想姜末受到什么伤害,开始有意识地减少采办的次数与时间,往往一次就买很多,有时还让人送货上门,平时找各种借口说太忙而推迟外出时间。
李钰欣赏陈夫子的心细如发,查阅账薄时,为他的才情所折服。
府内的总管家其实是李钰,刘伯常让陈夫子直接向李钰汇报各项事情,陈夫子条理清晰,看事透彻,深受李钰赏识。李钰看起来面若桃花,形态风流,虽常年坐在轮椅上,但完全不影响他风姿,他思路敏捷,才学渊博,侃侃而谈,陈夫子也非常欣赏这个旷世奇男。
于是两人惺惺相惜,越走越近,李钰窝在府里时,竟大部分时间与陈夫子在一起度过,陈夫子温柔体贴,非常照顾李钰的需求而不露痕迹,李钰越发想将他留在身边。
陈夫子这日再次暗示李钰:“王妃心性单纯,从没什么不良……”
李钰打断他说:“我知道你的意思,王兄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你不害人,人自害你,夫子应该明白我的。”
陈夫子想了一会儿说:“想我陈离一直四处飘零,其实都是为了寻找失散多年的兄长,从不想受到什么羁绊,也没想过建功立业,却不蒙王爷嫌弃,多加照顾信任,知遇之恩,实当涌泉相报。”
李钰点点头:“夫子盖世才华,若是蒙尘凡世太过可惜,若为我用,诚心以待,他日一旦事成,定当重用。”
陈夫子绕到李钰跟前,深深做一个揖:“未来不可知,吾自当倾尽全力助君事成。”
挑明后,两人交情更加深厚,陈夫子对李钰更加另眼相待,对他细心照料,吟诗作赋,诵读经典,默契得很。
这日,姜末赖着陈夫子借着采办之名,上东街的摊头去逛,又“恰巧”碰到郅王李粟,李粟说:“你老是在这街上闲逛,不腻么?”
“我又不是你,想去哪就去哪。”姜末噘着嘴嘀咕道。
“这月十六是香山寺的庙会,各地善男信女都去烧香求佛,王嫂可想去?”
“想去想去。”
“那你回去求求王兄吧。”
“他若是不同意怎么办?”
“那你得想办法啊”
“哦”姜末心痒的慌,转身回府。
李粟暗想:真想知道她是怎么说服王兄的。与其说他是对姜末好奇,不如说他对那个冷面的兄长更好奇。
姜末回去后做了几味糕点亲自端给李钰:“这些糖糕清甜爽口,你尝尝。”
“谢王嫂”深知姜末无事不登门,李钰挑眉好笑地看着她,却不再说话,只是慢慢地品尝甜心。
“那个,那个……上次皇后娘娘说她身体微恙,做为晚辈,我想着去香山寺为她祈福,正好这月十六是香山寺庙会,所以,所以……”
陈夫子瞪大眼睛着着姜末,暗想:王妃,你学坏了哈。
李钰笑道:“王嫂有这份心,真是孝心可嘉,等王兄回来,您直接跟他提?”
姜末拧着手,别扭地说:“你王兄他很忙的……”
李钰终是不忍她失望,放下手中的书说:“我会跟王兄说的。”
果然,姜末喜逐颜开,又问:“那我可以带密儿去吗?”
“当然。”
“谢显王”姜末福了福,欢快地离去。
李夫子看着姜末的背影,皱眉对李钰说:“实是郅王相邀。”
李钰点点头:“她开心便好,只是不知这样的笑容,她还能挂在脸上多久?”
一时间,一室沉默。
事实证明,姜末的策略是对的,第二日用早点时,李渠宣布:“这月十六香山寺庙会,都上去求个平安吧。”
密儿稚声地问:“父王,我也可以去吗?”
“嗯,都去,到时候要跟紧娘亲,可不许走丢。”
“是”密儿假装淡定,但嘴角的笑容已然出卖了他,姜末与密儿交换了一个眼神,喜滋滋地享用早点,显然之前,这一大一小已经偷偷地达成了协议。
接下来几日,李密天天往飞霞院里跑,说是要尝试为去庙会准备的糕点,要帮母亲一起准备供品,梅夫人见李渠默许,便未抯拦,只在闲时也前去帮忙,王府又空前地热闹起来,竟比过年还显得有生气。
刘伯满意地尝着千层酥,添着上面香口的芝麻,对陈夫子说:“你说这王府要是没有王妃,显得多无趣啊。”
陈夫子笑言:“您说得可不是么,当初王妃在陈家庄时,虽然常把大家搅得一团乱,却真是添趣不少。”
庙会的头一天晚上,李渠踱步至飞霞院,姜末自是讨好万分,端出不少好吃的招呼,盈盈笑容竟让李渠晃了眼,满腹的责备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得叮嘱:“明日去逛庙会的人多,你不要四处瞎跑,好好跟着芹香,自有人护着你,还有,密儿太小,你看不住,让他跟着梅夫人慢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