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渠扬起马鞭,大喝一声“驾”,众人快马奔驰而去。
数日后,回到京城,尚来不及歇息,李渠带着邱牧楼、姜末直奔北院而去,李钰因身体不适,暂且在前厅等待消息。
按照姜末所言,果然在床板下发现暗道,邱牧楼手持朗月珠率先下去,姜末居中,李渠断后,快到转弯处,姜末踌躇不前,似是有些害怕,李渠将她轻轻拉到身后护着,姜末感激地看着他,邱牧楼不耐地说:“现在是表露恩爱的时候么?”
暗室里,邱牧楼与李渠看着眼前身着红衣的一对人儿,泣不成声,一个口称“娘亲”,一个呼唤“父王”,姜末才知中年男子原来就是那个花心王爷李瑞青。
瑞王的丧事办得突然,昱王府一片悲伤,但有一个人却一边抹泪一边笑的合不拢嘴——辅政王终于洗清自己谋害瑞王的嫌疑!为了表示他的高兴,他自掏银两全程参与并主持了瑞王的丧礼,充分发挥了做为一个伯父该起的作用,李渠等后辈只要顾着悲伤就可以了,迎来送往的统统由辅政王夫妻代劳,甚至郅王都跑前跑后地帮忙。
深夜,李渠与李钰、邱牧楼跪在堂屋守灵,姜末早已累得睁不开眼睛半趴在李渠的腿上呼呼大睡,为防止她滑下去,李渠不得不一手搂着她。
看着瑞王的牌位,李渠与邱牧楼想起童年及少年时跟着他四处流浪的日子,李瑞青一向放荡不羁,与李渠的母亲黄芷一见钟情,不料黄芷难产,生下李渠后撒手西去,适时邱小姐听说他有乌月匕首,寻到他看到嗷嗷待哺的人儿于心不忍,与他一同抚养刚出生的李渠,两人日久生情,两年后生下邱牧楼,又过五年,牧野山庄发生动乱,邱小姐回山庄办理要事,李瑞青受够了邱小姐的霸道,趁机带着两个儿子游山玩水,邂逅夏舞,乐不思蜀之际听说京中突变,邱小姐听说夏舞的存在怒不可遏也寻到他并与陈舞对峙。李瑞青便带着李渠回京,此时李渠与邱牧楼已长成半大少年。
李钰眼里的李瑞青一直是睿智无比、潇洒又风流,却对自己严格要求,有慈父的温暖又有严师的严厉。
三兄弟正缅怀着,李恒之身着便装现身,他独自一人立在儿子的棺木前,老泪纵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痛他这是第二次经历,太子与瑞王俱是他极为疼爱的儿子,却都先他而去,每每想起便伤痛不已。
李恒之转向三兄弟,对李钰说:“你身体虚弱,先回屋休息吧,不必硬撑,你王兄王嫂在此守着也是一样的。”
又疼爱地看着沉睡的姜末:“真是难为这孩子,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还得在这守着。”
最后扶起邱牧楼看了许久说:“这长相,是我们家的孩子!别怪你父王,当时京城混乱,谁也不知后事如何,你父王把你留给你母亲,其实是想万一……也有你留为最后的血脉,没想到你母亲……”
邱牧楼听后哽咽难语:“孙儿没想到……原来是这般。”
“孩子可愿留下?”
邱牧楼跪在地上:“外公已将牧野山庄托付于孙儿,实不能辞,三日后孙儿扶持娘亲灵柩返回故里,还望恩准。”
“嗯,去吧,你高兴就好,爷爷不勉强,只是别忘了常来看看我这老头子。”
邱牧楼万万没想到高高在上的皇上竟是如此好说话之人。
最后李恒之拍了拍李渠的肩,似是将万千重担都压在他身上,随后缓缓步行离开。
藏宝
瑞王下葬后,李渠一直情绪不高,姜末也不敢造次,每天窝在飞霞院写写画画,直到有一天,邱牧楼派人送给她一盒南海珍珠及两颗小的夜明珠,方才高兴地看了又看,藏得妥妥的。
收到邱牧楼礼物的晚上,李渠亲临他几乎没来过的飞霞院,姜末小心地看他脸色也看不出悲喜,先声夺人地说:“珍珠与夜明珠是邱牧楼送给我的,是送给我的。”
李渠失笑:“我若想要,你还能见着么?”
“反正是我的……”姜末低头摸着桌沿非常小声的强调礼品的归属问题。
芹香无奈抚额,这个王妃怎么就搞不明白呢,就是她自己也是王爷的好不好。
李渠倒没在说什么,只是让姜末坐下,芹香连忙看茶,看着王爷的样子,是不是小世子有希望了?
李渠从怀里掏出乌月匕,反复摸了很久说:“这把匕首是父王年少时偶然所得,一直随身携带,原本是要送给华风郡主的,可惜……既是你让它重见天日,便留给你吧。”说完将匕首推给了姜末。
姜末知道这把匕首的厉害,非常高兴地接过:“嗯,这把匕首削铁如泥,用来防身是再好不过的。”
芹香真想吐血,王爷是跟你说它削铁如泥的事么,终于体会到杏桃平日多言是为何而来,她只得移步上前:“王妃应该好好保管才是,切莫弄丢了。”
姜末看她一眼说:“那当然,我要贴身保管。”
说完,便低头把玩不已。
李渠看她玩得高兴,微微叹口气,挪身而去。
芹香急得无法,赶紧示意姜末挽留,轻轻推了她一下,轻声说:“王爷要走了。”
姜末抬起头奇怪地看她:“他向来不是想走就走,想来就来的么?”
芹香无语。
姜末再看看匕首,虽然朗月珠没有了,但是换了好多珍珠与两个小的夜明珠,都是值钱的玩意儿,想想真是开心啊。
就在姜末以为自己得憋得发霉的时候,李钰突然差人叫她去前厅,说是家乡有人来访。
“莫非是姐姐?”姜末兴冲冲地窜到前厅,只见李钰跟前站着一位白衣青年,身长体瘦,文质彬彬的样子。
“夫子!”太意外太惊喜,姜末围着陈夫子转了几圈,高兴得笑不拢嘴:”陈夫子怎么来了?我姐姐好么?姐夫好么?你收到我的信么?杏桃出嫁了你知道吗?是嫁给杭府的宋二公子,我出去玩了一趟,你知道吗?……”
陈夫子闪着长睫毛,羞涩地笑着:“王妃慢点说,这么些问题,我该回答哪一个?”
李钰笑道:“王嫂慢慢问,陈夫子要长住王府,来日方长。”
“真的?”
“听说京城繁华似梦,所以来看看。”
“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姜末说着就要拉夫子的手出门。
陈夫子吓一大跳,想起李渠的黑脸,立即后退三步躬身说:“王妃,草民是投奔王府而来,尚有事务安排,待一切安顿了,再去不迟。”
“哦……”姜末听他这样讲,心里有些失望,站在一旁搓着手不出声。
李钰派人叫了刘伯来说:“刘伯在王府管家数十年,如今年岁有些大了,手脚耳目不利索,一直希望有个人来帮他,还望夫子多多费心。”
刘伯过来后,李钰替两人做了引见,刘伯对陈夫子的沉静、才识非常满意,自瑞王被发现出事后,他一直心情不畅,加上年岁已高,做起事来常觉力不从心,现在王爷推荐个年轻人给他做助手,自是高兴,当听说这人还是王妃的夫子后,更是满意:“能把王妃教成这样兰心慧质,定是才高八斗,有颗七巧玲珑心之人。”
众人一头黑线,刘伯你这是夸人呢还是损人呢?
陈夫子果然不负重望,入府不久,已将府里每个人的信息都掌握得十分精透,什么场合派什么人做什么事,甚而有无偷赖耍滑都一清二楚,事无巨细都整理得明明白白,刘伯连连称赞,慢慢将府里的贵重物品都交付他管理,夫子倒也有心,将所有物品列了详细清单,有专人管理的都立了字据,库房定时盘点,盘点的账薄十分精细,竟毫无破绽。
刘伯请示王爷后决定将府内的事全部交给陈夫子打理,李钰表示同意,李渠沉默一会儿后也点点头同意。刘伯又问府外一些生意场上的事……
李渠说:“府外的事仍需刘伯费心。”
“是”
李钰说道:“已派人去陈夫子家乡求证过,与其所言十分吻合,其老师是当地的名家,对陈夫子赞不绝口,若是能完全收为己用,倒是十分难得。”
李渠点点头问:“王妃与夫子接触多不多?”
刘伯笑道:“王妃闲来无事时,倒是常来找陈夫子聊天,陈夫子都会自觉在一丈之外边忙活儿边与她搭话。”
李渠果然不悦:“看紧点!”说罢甩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