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么来的?是因为,李理吗?
想到这里,顾幸乐的心慌乱了,没注意控制方向差点撞到路边的花坛,猛地按了刹车后车轮和沥青路面发出了难听刺耳的摩擦声。
听到声音,陈清星也停在路边,跑过来拉住他的手腕问他:“怎么了?撞到了吗?有哪儿受伤吗?”
顾幸乐收回自己的手,“没,没事,及时刹住了。”
把车的位置摆正后,顾幸乐说:“没事。我们走吧。”
陈清星上车时不经意低头看到了自己小臂上的那条疤。
他看到了吗?所以才骑到路边去了?陈清星知道自己过会儿应该先和他说什么了。
两个人到第二个中转站时,路边有学生模样的人在卖绿豆冰棍,顾幸乐看了看他们抱着的泡沫盒子上画着的冰棍,走了一段觉得这个味道应该不错就又回头看了一眼,想到绿豆冰棍的味道舔了舔嘴唇。
陈清星注意到他的动作,折返回去买了两根。叫住一直往前走的顾幸乐时,看到他眼里的惊讶和悄悄慢慢变红的脸,陈清星也悄悄弯了弯眉眼。
“看着挺好吃的,陪我吃一根吧,这个季节如果在C市吃冰棍可就不算享受了。”陈清星先拆开一支冰棍的包装然后把冰棍递给顾幸乐,再拆开了剩下的那支。
顾幸乐“嗯”了一声,默默一边吃一边想:“又丢脸丢大了,二十几岁大小伙子了盯着冰棍看什么看。”
两人走到海边观景台边的长椅上坐下,陈清星把拿着冰棍的手垂在膝盖上,顾幸乐怕冰棍化了所以吃得很快,这会儿正捏着木棍。
“我手上的疤,不是为他割的,也不是他割的,是我爸。”
顾幸乐听到他这句话,又去看他的手臂。
这次近了些,他看得更清楚了。
那条疤并不算狰狞,疤周围新生的组织并不是很突出,可能已经有些时候了,疤表面已经有点微微泛白。
“是为了阻止我爸割自己,被误伤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给看到这里的小天使们鞠个躬~
很高兴大家能喜欢顾幸乐和陈清星的小故事
谢谢驻足
比心~
第20章
顾幸乐等着陈清星继续说下去,但说完这句话后,陈清星就专心吃冰棍了。
顾幸乐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他不知道陈清星还会不会继续说下去,他听了这句话觉得这已经算是一个人心里很隐秘的部分了。
陈清星,会继续和自己说那些可能没那么美好的经历吗。
其实不说也是正常的,毕竟两个人还什么关系都没有。
可是如果说了,那会代表什么呢……
顾幸乐想得入神,陈清星从他手里拿走木棍去丢垃圾。看见陈清星迎面朝他走来时,顾幸乐才从自己乱糟糟的思绪里抽离。
陈清星坐下后,顾幸乐觉得他大概又没估计好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他甚至能透过两个人的衣服感觉到陈清星的体温,暖暖的,热热的。
再入微一点,顾幸乐觉得自己甚至能感觉到陈清星手臂上的肌肉线条。
经过那次出租车上的事,顾幸乐知道自己是个自制力不太行的人,又准备悄悄挪开点。
但他刚悄悄拉开一点距离,陈清星就正好调整了坐姿,两个人又挨在一起了。
顾幸乐正准备再动一动,陈清星开口了。
“我妈走了之后,我爸就变了。”
顾幸乐不再做小动作,也按下自己心里的弯弯绕绕,专心地听着。
“他们十几岁就认识了,在一起后一直很相爱。从小到大,我们家都是邻里间最羡慕的家庭。在我的记忆里,他们俩从来没红过脸,什么事都是商量着来,都有让一步的时候。”
“每次别人说我们家有福气,夫妻恩爱,孩子学习成绩好,我爸都会很开心。他好像总是很开心。”
“后来我妈去世了,我爸就和以前不一样了,像一盏没了灯芯的油灯。”
“他不再笑了,也不怎么出门,每天都在家里翻看以前的照片和他们之间的信件,常常关着房门对着他们的结婚照说话,像以前和我妈谈心一样。”
“有的时候他在厨房里炒菜,会突然喊一声‘小锦,帮我剥点蒜!’”
“我得了几次国奖,拿到保送资格,他都不再开心了。我想,其实只有夫妻恩爱才是他要的吧。我每天都从学校回去陪他,但他其实很少和我说话。”
“有一次别人跟他说我妈已经走了好几年了,让他向前看好好过日子,他跟人打了一架,还受伤进了医院。”
“从那以后他就变得越来越偏执了。”
“我第一次发现他手腕上有伤口,是我妈的生日那天。伤口上胡乱地缠着纱布,我给他重新包扎伤口时问他为什么,他说‘我忘了给你妈买蛋糕,得去买了再去见她,就随便包了一下’。”
“但其实我是想问,为什么妈妈走了,他也要走。”
“还想问,是不是他真的只舍不得妈妈,但很舍得下我。”
“有一次我回家的时候正看到他拿起水果刀要割自己的手腕,就冲上去拦了一下,刀没收住,就被误伤了,疤也一直留到现在。”说到这里,顾幸乐余光瞟到陈清星左手食指正轻轻摩挲着那道疤。
“后来确诊是重度抑郁。”
“我请了长假,每天在家里陪他。”
“可是那天,保姆临时请假了,我下楼倒垃圾,再回去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家里了,”陈清星停顿了一下,“我丢完垃圾进了单元楼之后,他就跳了下去。”
顾幸乐心抽痛了一下,他感觉得到身边的陈清星没有那么平静了,右边手臂上的肌肉逐渐紧绷,皱着眉头,嘴唇抿得紧紧的,右手大拇指的指甲正用力抵在食指第二个指节上。
顾幸乐看出来他在掐自己,几乎想都没有就伸出手把他的右手拉过来,用自己的手指轻轻摸了摸他食指上被掐出来的印痕,想把它抚平。
感觉到手上陈清星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顾幸乐反应过来想收回手装作无事发生过,但陈清星已经反手握住了他的左手。
顾幸乐猛地抬头,看到陈清星并没有在看自己,还是看着前方。
顾幸乐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不远处有一对夫妻在吹泡泡,两个小孩子在他们身边追着泡泡嬉笑,画面美好又温馨。
“小时候,我爸妈也常带我去公园玩,晒太阳、放风筝。每次我都让他们给我买糖画吃,嘻嘻哈哈的不知不觉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陈清星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左手搭在一边,握着顾幸乐的右手放在自己右腿上。
顾幸乐觉得这个时候陈清星应该是需要人安慰的,所以才会握住自己的手,自己明明很心疼他,但自己又像趁火打劫的强盗,还在因为他这个动作脸红心跳。
“你没有错,”顾幸乐动了一下手,陈清星以为他想挣脱,就轻轻松开了。
但顾幸乐没有抽回自己的手,而是让自己的手心和陈清星的手心相对,伸开手指和陈清星的手指交叠,十指相握。
“叔叔的离开,不是你的错。”
陈清星感觉得到顾幸乐手上微微施加的力量,他知道他想安慰自己。
“他给我留了一封信,让我别自责。他说,他就是太想我妈妈了,他们第一次分开这么久没见面。”
顾幸乐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记忆里没有爸爸的影子,一个从来就没有爸爸的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一个因为妈妈的离世而失去爸爸的人。
他只是牵着他的手,默默地传递自己的一点点力量,安静地陪着他,希望能让他觉得有一些被安慰和被陪伴着的感觉。
顾幸乐想起下一个站点就有卖糖画的,上次刘达杰看到了想买一个,又怕路人笑他这么大了还吃这种小孩子喜欢的东西,顾幸乐趁机附和并嘲讽了他一顿,刘达杰就没买。
顾幸乐松开手,站起身对陈清星说:“我们走吧,不然骑不完了。”
陈清星也站了起来,右手垂在身侧,拇指轻轻地摩挲还带着顾幸乐温度的食指,“好。”
这次顾幸乐先取了车,但没有再自己骑在前面了,等陈清星也准备好了他才踩动踏板,时不时用余光留意陈清星和自己之间的位置,控制速度让两人的车并排着前进。
经过一段笔直的路时,顾幸乐注意到前面没有别的自行车,就分心侧过头去看了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