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道(30)

作者:五泉溪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这些副局长们都不同程度受到过大江的冷遇和寡待,一窝蜂地顺着黄简挑出的话头纵情发挥,有的说先进不光是某一方面有成绩,应体现综合素质,既有工作实效又有道德修养;既政治上可靠又在人品上无瑕疵。有的说先进工作者不能是有争议的人物,张三看着顺眼,李四看着不顺眼,从前面观瞻光鲜无比,从后面观瞻为人卑琐。班子成员议论纷纷,拿先进的标准做文章,是拐弯抹角表达对大江的不满。

老潘清楚,如果自己往下勉强表态,会在班子里把自己孤立起来,就顺着大家的意思说,如果大家觉得推荐人的条件达不到先进的标准,我们可以再观察观察,看看有没有其他更优秀的同志。老潘在会上了了篇,但从心里为大江抱屈,毕竟大江是为自己得罪副职的,虽说不圆润通滑八面玲珑,正是从这一点看,足见他用心的忠诚。

老潘是有魄力的领导,要想做的事不管别人怎么议论,都硬着手腕去做。心里认准大江是为他被副职挤兑的,决定要提拔大江为办公室副主任。口风放出去之后,反应最强烈的是黄简,直接找到老潘说,局办公室已经有了两名副主任,如果再添一名副主任,显然与上面压缩指数的精神有违背。老潘哈哈笑道,说什么指数不指数,这一级能算作领导吗?黄简说下面的站所科室那么多,还有那么多踏踏实实工作的同志,不会因为提拔大江都把他们提拔了吧?如果不提拔,只提拔大江,人们会怎么议论我们这些当领导的?老潘不屑说是根据工作需要,又不是普调工资,不用大惊小怪的。黄简觉得老潘是王八吃秤砣,铁心要提拔大江,摇着头说你是一把手你做决定,我只是把心里的疑虑说出来,起到参谋助手作用。老潘只摇头笑笑。

黄简觉得阻止不了老潘提拔大江的决心,把自己的司机叫到跟前说,从上面到下面,不管哪一级都害怕提拔时有人出来捣乱,一捣乱把啥事都会弄黄汤。黄简点到为止没有往下说,司机就知道意思了。

大江早上去上班,黄简的司机在机关院内洗车,见大江走到洗车旁,故意用喷枪往大江身上喷水,大江猝不及防被喷了一身,十冬腊月衣服立刻被冻成了冰碴碴儿。大江有些生气,说你怎么没有长眼睛?司机说你怎么不长眼睛?大江说你喷了我一身水倒有理了?不会是故意的吧?怎么早不喷晚不喷,恰好我经过时候喷水?司机满不在乎说我就是喷你身上水了又怎么?我怀疑你也是故意的,为什么早不经过晚不经过,恰恰我喷水时经过?大江是城边儿长大的,身上带有一股街面人的痞气,见司机无理咬三分,走过去攥住他的衣领,说我不让你道歉已经是抬举了,你却反咬一口,你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司机抽出手反撕着大江的衣领,说别说一遍了,就是说一百遍,你能把老子的蛋蛋咬掉?司机有目的性,想让冲突升级,而大江不知道,只觉得平白无故被人喷了一身水,还遭到恶语相加,越发怒不可遏,把攥着的衣领往怀里一拽,司机身体被揪了一下,又被大江猛地往前推了一把,司机没有防备,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几步,重重摔在墙脚边,头撞到墙壁上,鲜血从头发里涌了出来,司机用手摸了摸脸颊,见满手都是血,掂起车厢里的手钳向大江砸去。大江看他拿着凶器,疾身往办公楼里跑。司机一边追一边骂,大江躲进了办公室里,司机追到办公室。这时候黄简走了过来,对司机骂了一通,司机住了手。

组织调查处理的结果是,大江与司机都背个行政记过处分,各打五十大板。这个处理对于黄简司机来说,不痛不痒的,该当司机还当司机,但对于大江来说,就耽搁了他提拔的事,之后一拖再拖,直到老潘被另一个副局长拱掉还没有被提拔。

这事过了些时日,大江静下来琢磨,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感觉是黄简与他的司机背后挖了陷阱让他跳,自己没有多想就让作了局,这样的局只有黄简能想得出。大江把与司机的千仇万怨都记在黄简的头上。

大江寻找时机,等到了报复的机会。一天,黄简的坐骑与大江的私车并排停在机关的院内,司机请假不在身边,黄简去市里开会,就自己驾车去了市里,开完会回到单位,打算把车停在空车位上,不知是技术不够娴熟,还是见大江的车泊在旁边心有顾虑,挂上倒档后,车屁股直接撞在大江私车的屁股上,“哐”的一声响,都出来看热闹。大江一看是自己的车被撞上了,而且是黄副局长撞的,径直走过去,拔了黄简车的钥匙,说老黄你是局里的副局长,上级派你来是当领导的?还是派你来学开车的?你要给大家说清楚,说不清楚,我到区里找邵书记让你说清楚。黄简自知理亏,脸白一阵红一阵,任大江当众羞辱,没有反击的借口。区里有规定,上班时间领导干部不能驾驶机动车辆。

大江找准报复的机遇,把窝在肚里的死血吐了出来,自此与黄副局长结下了死对头。

黄简和大江成了死对头,袁风断定不用借手,黄简也会自出手。

袁风提议开会研究这件事。在会上,袁风把情况作了介绍,说这件事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之所以搁一搁,是想让当事人自行解决,如果能自行解决,单位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有些事情能简能了的,单位出面了,反而会把简单问题复杂化。现在受害人要求组织调查处理,我们就不能一味袖手旁观了,应该给受害人一个交代。把话讲出来,等待黄简去表态。

黄简对大江的积怨日渐加深,以前开会说到大江的事情,不管好的坏的,他都会站出来反对,今天袁风把话题抛出来后,没有像以往客气说“各位都谈谈看法”。清楚自己话音落地,黄简就会一马当先表态,当然表态是对大江不利的表态,只要他表了态,袁风就可以顺势决定成立工作组,让黄简任组长挥枪上阵。在大江的事情上他一向是“马不扬鞭自奋蹄”,自己不出面他就可以把这件事做的二五乘一十。

不想话音落下很长时间,没有人说话。袁风向黄简点点头示意他发言。黄简谦让一下,说我没有什么意见,一切都支持袁局长,局长的意见也是我们这些副职的意见。袁风笑笑,说我还没有发言,咋我的意见就成了你们的意见呢?黄简说袁局长不是表达意思了吗?作为组织不能一味袖手旁观,应该给受害人一个交代。黄简有意把他的话重复重复,是想提醒大家,今天局长召集的会议已经定了调,怎么处理肇事者是他的事,与他们这些副职们没有关系,尤其与他这个副局长没有关系。他猜测这件事里面有太多的弯弯,袁风一时难以把这些弯弯调顺捏直,才借他们副职们的船出他的海。这是他一贯的做法。

见黄简软软把话回了过来,袁风笑兮兮地说,老黄你是局里的老领导,又分管过纪检工作,无论是面上还是线上,都比我们这些外行说话有权威性,你先发个言抛“玉”引“砖”,对大江是个点化。黄简看出袁风的意思是想让他打头阵,知道包子里面没有好馅,也笑兮兮说,做副职的思想和眼界很有局限,难免看问题以偏概全瞎子摸象,像这样的问题只有你给定个调,我们才会有方向感。黄简把话回了过去。

又冷了场。见大家都有些明哲保身,不像以前开会只要涉及大江的事都积极踊跃发言,猜测都不想捋大江这根刺手的圪针。但袁风必须把这根绳拴在黄简的身上,与大江有这么深的宿怨,在调查处理大江这种事上不会做甩手掌柜。就不再绕弯玩虚的,直接说局里要成立个调查组,根据受害人反映的情况做全面调查。考虑到纪委书记老刘在外地学习,建议老黄牵头做调查组长。黄简谦让一下,看袁风的态度坚决,知道硬推辞,势必弄得两个人面上都尴尬,就勉强答应下来。没有等黄简要求配备人员,袁风就说把办公室的小丁配备给他。小丁是袁风的心腹,小丁出现在工作组里,用意显然是加强对这件事的掌控。黄简嘴上说我听从局长的安排,心里却感觉背后像被局长玩弄一回,心里别提有多恶心,心想你玩弄我我也玩弄你,咱俩纺车搬到当院里看看谁把谁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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