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子脱下放在一边,闫沭捋了一下周佼发凉的脚尖,想到那次来吃饭时,周佼在桌子底下用脚碰他的样子。
被摘下来的那只袜子,闫沭到现在还留着,放在柜子里,严严实实藏好着。
闫沭吁了口气站起来,托着他的后颈和腰,让他睡好。周佼眼皮微动,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是闫沭后又闭上了眼。
闫沭把他放进被子里,周佼蜷成一团,脑袋压在枕头上,蹭了几下。
闫沭松开手直起腰时,手臂被周佼抱住,周佼半个身体压在他的手上。闫沭一愣,接着便觉得一股劲,人被拽了一下,带到了床上。
他挨着周佼倒下去,脸压在蓬松的枕头上,周佼像只小猫直接钻到了他的怀里。闫沭一动不敢动,呼吸平平,呆呆地看着怀里的那颗脑袋。
“周佼,你怎么那么能睡?”闫沭小声咕哝。
周佼紧紧抓着他的衣服,额头抵在闫沭胸口,哼哧笑了一声,懒洋洋道:“沭哥,陪我睡会嘛。”
闫沭“唔”了一声,拧着的眉毛舒展,嘴角悄悄翘起来,嘴上说道:“叫我什么?撒娇呢?”
周佼的手往下,搂住他的腰,轻声道:“爱听吗?”
闫沭低咳,“再叫一声。”
“沭哥。”周佼的声音闷闷的,手抓着闫沭不放。
窗外雪光暗淡,夜色像雪一般轻轻落下。房间内光线昏暗,床上被子衣服揉叠在一起。
“嗒”一身,积在窗台上的雪掉了下去,发出清脆声响。闫沭的身体动了动,他坐起身,房间里很安静,他看向窗外,盯着屋外簌簌雪声。
闫沭环顾四周,周佼不在房间内。
他睡得头重脚轻,靠在床头,半阖着眼去找手机。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丢在了地上,闫沭伸长了手去捡。
掉在地上,搁置了不知道多久的手机已经没电,闫沭发出低低鼻音,抓了一下头发,而后站了起来去找充电线。
找了半天,手机好不容易充上电,闫沭蹲在插头边,捧着手机眯着眼开机。
屏幕逐渐亮起,几十条信息同时弹出,闫沭一愣,盯着上面的时间,木然的脸上表情钝钝。
竟然睡了一天……
闫沭抬起手按着脑袋,随手点开一条信息,是徐诏问的。
还是今天一大早发来的,徐诏问说他要去滑雪了,问他们还去不去。
他面无表情滑动屏幕,皱着眉,干脆坐在了地上,盘着腿点开一条条未读信息。
手机震动,铃声划开静谧,闫芳芳的电话打来。闫沭抿着嘴,按了免提。
“妈。”
闫沭刚一出声,就听到闫芳芳似哭一般喊道:“闫沭,你还好吗?我看到新闻,说是徐诏问失踪了,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闫沭睁大眼,环顾四周,手撑地直接站了起来。闫芳芳问他现在在哪里,闫沭低声道:“待会说。”说着他按掉电话,打给周佼。
周佼的手机关机,闫沭深吸气,抓着手机,来不及穿鞋,拉开门往外跑。
身体维持前倾的动作僵滞停下,他盯着站在门外的人,快要跳出胸腔的心慢慢落定。
“周佼……”
他的声音干涩,上前一步,猛地抱住了周佼,“你去哪里了?”
“我饿了,下楼吃点东西。”
周佼的脸压在他的胸膛上,声音带着笑意,“你急什么?我又不跑。”
闫沭抱紧了他,低声道:“徐诏问失踪了。”他停顿,“你知道吗?”
周佼笑容不减,他说:“不知道,我一直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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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你没穿鞋。”周佼推了闫沭一下,闫沭这才反应过来,他手脚冰冷,慢慢后退。
周佼伸手去勾闫沭的手,闫沭往后一缩,下意识躲开了。
周佼看他,闫沭眉间浮着深壑,他问:“我怎么会睡了整整一天?”
“我也不知道你竟然比我还能睡。”周佼从他身边走过去,走到窗口拉开帘子,雪亮的光“噌”一下涌进来。闫沭不禁眯上了眼。
周佼看着窗外,闫沭站在他身后,看到周佼的衣服,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周佼像是一张薄纸,被他给扯了过来,后背靠在窗沿上,闫沭上前一步。
“你衣服后面怎么都湿了,是出去了吗?”
闫沭问他,周佼打了个哆嗦,阴蓝的光线里,他的脸苍白到诡异。
闫沭攥着他的胳膊没放开,心里生出一股躁怒不安的情绪,他看着周佼对他忍不住吼道:“别笑了。”
周佼睫毛巨颤,脸上绷起来的笑容慢慢减去,他仰起头,怔怔看着闫沭,轻声道:“四年前我爸死了,我妈妈认识了你爸爸,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就说要嫁给他。那个时候,他看起来还像个好人,会给我吃糖,带我去游乐园,给我买很多模型,我很喜欢他。”
闫沭张了张嘴,喉咙里什么都发不出,胃里一缩一缩紧着疼。他的手渐渐松开,周佼却反手拉住他,手指交错进去,用力握住。
“我十四岁他就逼我和他发生关系了。”
闫沭蓦地一滞,呼吸都快停了,不敢置信看着周佼,就看周佼嗤笑道:“可你爸那个不行,所以就用一些奇奇怪怪的工具弄我,弄得很疼很疼。”他缩着肩膀,脚后跟轻轻磕着后墙。
闫沭快要哭了,不,他已经在哭了。
发红的眼眶里掉下来一颗颗眼泪,他站在原地,茫然无措,干涩的喉咙里发出呜咽,他说:“对不起。”
“你和我说对不起做什么?”周佼的身体微微前倾,用脑袋去撞他的胸膛。他对闫沭说:“是我该说对不起,我和你撒谎了。”
昨晚周佼拿了一点袁雯的安眠药,放在了闫沭的水杯里。闫沭睡得很熟,早上周佼起来时,他都没有丝毫反应。
周佼到酒店大厅,徐诏问只看到他一个人,问起闫沭,周佼说还睡着。
“要我去叫醒他吗?”周佼这般问着。
徐诏问就说:“算了,让他睡吧,他也不小了。”
徐诏问这样说,周佼听着就觉得他可能也不是像自己说的那样疼爱自己的亲生儿子。
徐诏问昨天滑雪没有尽兴,在车上时对周佼说,“还是在瑞士滑雪比较舒服。”
周佼低着头看着稍微没过自己鞋边的雪,敷衍着点了点头。
徐诏问昨天坐的是登山火车,今天就打算该坐缆车,他也没问周佼的意见,买了票后直接进去了。闫沭给他买的衣服,周佼留在酒店了,他今天穿的少,坐在缆车上,冻得直哆嗦。
他们到了山上,徐诏问从缆车上先跳了下来,周佼看着徐诏问的背影,突然就想到了闫沭。
其实有些地方,闫沭和他的父亲很相像。
“昨天你和闫沭一块滑雪玩的怎么样?”徐诏问的声音把周佼发散的思绪拉扯回来。
周佼愣了愣,低着头说:“还好,大家都不太会玩,就……”
周佼的话还未说完,后脖便被狠狠捏住,他疼得一下子叫出声,被迫仰起头,生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徐诏问眯着看他,露出看狗看猫的神色,“家里养的狗说话时,都是看着主人的,你知不知道?”
周佼“嗯”了一声,嘴唇发白。
徐诏问松开了手,周佼身体踉跄,腿一软,直接摔在了雪地里。后面的衣服都湿了,他咬着下嘴唇,费了很大的劲才爬起来。
周佼一边回忆着,一边对闫沭说:“我是想要杀了他,我在他的滑雪板上做了手脚,可……”周佼看着闫沭,压低声音对他说道:“可他是你爸,我就后悔了。”
徐诏问的滑雪板是让周佼拿着的,到了雪山上后,徐诏问让周佼把板子给他。周佼犹豫不决,徐诏问显露出不耐。周佼背着滑雪袋往后退,他对徐诏问说:“这滑雪板我昨天拿回去后不小心摔了一下,可能坏掉了,您……您用我的吧。”
“摔了?你怎么做事的。”徐诏问皱起眉,上前两步把滑雪袋从周佼肩膀上拽下来,袋口打在了周佼的脸上。“啪”一声,周佼蜷缩这肩膀,捂着鼻子,鲜红的血泛着热气,渗在指缝里。
徐诏问扯开拉链,拿出滑雪板,翻看了两下,“不是没问题吗?”他扭头,露出不耐,“你又在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