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话没断,活可是一点儿没耽误,有时候一天能赶上几趟活,修了几天的也有,刚又拖过来一辆摩托,翻沟里了,废了老大劲儿弄上来。那车牌子挺老,机子性能还行,车主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信儿,非得让哥几个改装一下,能行就给加钱,不行也没多大关系。
“玺哥。”
“邵哥。”
“兴哥。”
“哎哟,宝贝疙瘩来啦?”方玺乐了。
李清和弯眼笑笑不说话。
他拿了几瓶水给了几个哥哥,顿了顿,走到吴光面前,“哥,喝水。”
“放着吧。”吴光淡淡的说。
从那晚开始,吴光就没咋搭理他了,李清和心里难受的紧。这会儿不知怎么的,就想耍些小性子。
他蹲在吴光跟前,抱着膝盖不说话,乖极了。
跟小时候一样。
“啧。”吴光皱眉。
李清和低着头扣指头,脚下踩着个扳手。
“边儿去,净碍事儿。”
“我蹲旁边儿呢,又不碍你事儿。”李清和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兴子,扳手给我。”
李嘉兴一句话没说,甩了个扳手过来,吴光利索的接住了。
李清和见势吴光不搭理他,腿一伸,把那扳手踢到了吴光手边。
吴光瞪他一眼又埋头拧螺栓。汗水从额头“啪嗒”一声滴在地上,李清和心疼的直皱眉,他哥又不喝他拿的水,他焦急又委屈。
俩人僵了半天,其他几人倒是忍不住乐了。
“哎,这哥俩有点儿意思啊。又闹别扭了?”
“看着吧,最后还是当哥的先服软。”
方玺笑了声,看着对头蹲着的哥俩。想想也挺快,那脏小孩儿都长大了,小时候还跟吴光屁股后头脆生生的喊哥。为这事儿几人没少调侃吴光,也哄着李清和叫了几年的哥。
最后吴光叹气,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哟,这当哥的怎么一点儿也不硬气。”秦邵一看乐了,嚷嚷着,换来吴光一记冷眼。几个人呵呵乐,李清和感激的朝他们看一眼。
最后吴□□不过,拎着李清和衣领推给李夕落,“妈的都给我滚蛋,看见你俩就烦。”
李夕落忙伸手搂住了李清和,笑笑说:“谢谢哥!”
吴光转身就踹,“谁是你哥!赶紧给我滚!”
李夕落躲了下,没被踹着,李清和没顾的说上一句话就被李夕落麻溜的拉着跑了。
俩小的也算没良心,提前商量好骗哥,这会儿乐滋滋的搁街上逛呢。
“哎,下次吴光会不会打死我。”李夕落拉着李清和,把他推到靠里的一边,忍不住笑。
“那可不,你把他的宝贝疙瘩都拐走了。”李清和捧着个烤红薯笑的欢。
“哟,谁啊这,怎么这么贫?”李夕落掐他脸,“还宝贝疙瘩,你到底是谁的宝贝疙瘩?”
李清和装模作样的想了想,“啊——不会是Y人的吧!老值钱了!”
“我靠。”李夕落凑在李清和耳边轻笑,“你是不是个假的?我又乖又听话的清和哪儿去了?”
李清和抿嘴直笑不说话。
“扔了吧,那纸巾都拿一路了。”
“我没瞅见垃圾桶。”李清和说。
“刚我们过去那儿都有两个!”
李夕落从李清和手里拿过擦过手的纸巾,顺手扔旁边垃圾桶里了。
李清和弯弯眼睛。
李夕落过了会儿反应了过来,“操,你不会就等着我给你扔吧。”
“没吧。”李清和啃了口烤红薯。
“还没吧?你就是故意的,惯的你。”李夕落勾起嘴角。
“那你惯不惯?”李清和问。
“惯。怎么不惯。”
天边的夕阳烧了半边天,一层一层的暖橙裹着那即将坠落的夕阳,一圈圈包裹,一点点舔舐,羞红着脸,淌下片片火红。
“落哥。”
“嗯?”
“别想赖掉。”李清和小声呢喏。
“什么?”
“没什么,给你吃糖。”说着从校服外套兜里拿出一颗薄荷糖给李夕落。
“你哪儿买的这种糖?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李夕落问。
“不是买的。”
李夕落挑眉,不可思议道:“不是吧?还没吃完?”
李清和低头不说话,他轻轻撕开包装,递到李夕落嘴边。
李夕落低头看着那熟悉的薄荷糖,心像被捂着一样紧密的难受又温暖。他低头把那颗薄荷糖含进嘴里,没离开,用牙轻轻的咬了下李清和的指尖。
见李清和没躲,他才退开,顺手把那颗糖纸拿过来握在手心。
刚入口腔时薄荷糖还李清和的体温,连带着那份冰凉清爽都冲淡了许多,绵绵的,在口腔里一点点化开,再多不过的温柔。
心跳撞碎胸膛,绵密的情愫满溢李夕落的大脑,他拉着李清和的胳膊就跑。
他把他拉进残败又昏暗的小巷里。
少年牵手奔跑,就像一场漫无目的的奔忙,也是一场冲破枷锁的逃跑,坦荡又禁忌,想展示给众人却不得不躲开人群,隐进黑暗。
“为什么没吃完?”他问。
李清和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李夕落吸了口气,抵着李清和的额头,“还有多少?”
“全部。”李清和轻轻的说。
“小和子我再问一遍,为什么还有?”
“舍不得。”
“舍不得什么?”
“舍不得糖。”
“重新说。”
“舍不得你给的糖,吃完就没有了。”
薄荷糖的清凉散溢在昏暗的小巷一角,伴着喘息和心跳升温,最后被撞碎吞噬,混着滚烫的气息融化消散。
这他妈谁顶的住。
李夕落想。
最后李清和只觉得薄荷成精了,缠的他喘息不过来。
薄荷真成精了。
回学校后李清和拉开寝室柜子就看到中间满满一层的薄荷糖,因为开了门不停的往下掉,砸在地板上噼里啪啦的响。
他记得他就在柜子里放了两颗,还藏在了台灯后面的角里。
成精了。
还生了好多小崽子。
看着满柜子的薄荷糖,想起在小巷里的那个吻,他就忍不住脸红。
﹉﹉﹉
四月天,最是困人意。
李清和现在每天都吃糖,还藏着偷偷吃。
顾一唯早盯上他了。那天他正打瞌睡呢,不知道从哪儿飘来一股薄荷清凉,瞬间清醒不少。
找了半天才发现是他不会说话的前桌。
在顾一唯眼里,李清和就是个不会说话的,八百年都没听他说过话了。他俩从高二在一个班就没说过几句话。
顾一唯瞌睡的不行,原先没想搭理李清和,但那股薄荷味儿实在馋人。
这会儿老袁在上边儿讲的正高兴,他踢踢李清和的凳子,待李清和回头,他说:“唉,你吃的什么啊?分点儿?”
谁知李清和摇摇头,一句话没说就转过去头了。
“操?”
现在这么刚?以前被人围在厕所都那样儿了也没吭声。
下节课英语,他又问了问,还是一样的答案
“什么狗屁糖那么宝贝。”顾一唯撇撇嘴。
不过顾一唯到觉得李清和挺有意思。除了糖不让吃其余什么东西都让用。
顾一唯拍了下李清和,“橡皮。”没多收着劲儿,也挺疼的。
李清和看着也不恼,过了会儿他桌上放了个橡皮。
“啧,挺有意思。”
啧,不对劲儿。
卧槽六班有个傻逼怎么老看李清和?好几次了都。
李夕落直觉不对劲儿。
上午第二节 课间,李清和从班里出来迎面碰见了李夕落,他忍不住弯起眼睛笑笑。
谁知李夕落看了他一眼,对着他后边儿说,“去厕所?”
空间小,适合近身交流。
后边儿的顾一唯挑眉,“没空。”
“你挺嚣张。”李夕落咬肌鼓了鼓。
“还行。”顾一唯笑了笑。
李夕落拉开李清和,伸手勾了顾一唯脖子,“走吧,你想尿。”
顾一唯倒是没怎么反抗,手插口袋跟着走了。
“靠!级霸好像要跟人打架!”八班不知道谁从走廊进班就吼了声。
“哪班的?”
“我看着像六班的!”
“我靠!”
“看看去!”
等一帮人哄闹着去了厕所,发现门已经从里边儿锁上了。
一帮人贴着门听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