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史蒂文刚想说什么，发现无面鸮好像突然就有点儿烦躁起来。
一只没什么太大动作的无面鸮突然回头，开始用光秃秃的脸蹭着自己翅膀底下的羽毛，看上去它想要给自己理毛，却苦于没有嘴。
看上去有点儿可怜。
史蒂文的脑子里还在回旋刚才那些被拼出来的文字，以及关于巴基的许多检查报告，再想到斯塔克因为精神关系无法立刻进行手术的事情，深吸一口气。
他尝试着主动靠近了无面鸮。
“我来帮你。”史蒂文温和的说道。
然后他蹲下来，将盾牌放在身侧，以一个很容易被禽类从上头叨啄的姿态，伸手探了过去。无面鸮抽出了脑袋，一动不动的看着史蒂文。
直到史蒂文的手指接触到它的绒羽，也没有反应。
看起来无面鸮对接触并不抗拒。
它的绒羽触感非常柔软，怪不得在飞行的时候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史蒂文先是抚摸过飞羽的边沿，然后来到大翅的位置，又到肩颈处，然后下滑。
无面鸮轻轻“咕咕”了两声，主动打开翅膀。
第16章
温热的气息溢了出来，却带着月光下清冷的味道。
这家伙和纳奇一样，虽然看上去有些诡异又有点儿吓人，然而实际上的触感和真实的动物是一样的，而且还要更好一些，属于被打理到极致完美的那种。
在深夜的低温中，史蒂文把手探入猫头鹰的翅膀下面，挠着那里的羽毛，以及更下一层保暖用的绒毛，将它们打散，又重新撸顺。
无面鸮似乎发出了舒服的声音。
“你说的人，我大概知道对方是谁，我们一起解决这个问题，好吗？”
一边给它挠痒，史蒂文一边和它谈条件。
以无面鸮的移动方式，想要甩掉他们是分分钟的事情，史蒂文考虑了一下武力拿下对方的问题，只是想到纳奇那种“另一个维度的力量”，又觉得成功率不高。
比起成功率不可测算的暴力手段，还不如赌一赌其他办法。
比如它们对人类的好感度，比如纳奇那种温和的态度，以及对部分人类的宠溺，在它们中到底是不是个特例。
“那是我最好的朋友。”史蒂文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加轻柔，“我很担心他，但是一直找不到他，如果你能追踪你的目标，而它又很可能就在我的朋友附近，那么，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你就像是个孩子，希望用撒娇得到糖果。】无面鸮还挺矜持，微微抬着脑袋，【可以，我会带你一起去。】
史蒂文松了一口气，用另一手从贴身口袋里拿出一封信。
“他叫巴基。”
“咕。”
无面鸮应了一声，探出触手接过信件，也不关心里面写了什么，直接用那些触手将信件吞没了，它这次真的180度转了脑袋，两个空洞的微微凹陷改成了在脑袋下方，虽然只是白灰的凹陷，什么都没有，却让史蒂文感到了寒冷，如同来自深渊的注视。
大概十几秒后，一些绒毛无风自动，旋转着飞散，又迅速化作微尘消失了。
这时候周围的黑幕终于散开。
外头的科尔立刻站直了，他好像是回去了一趟，现在手上拿着一种款型奇怪的能量炮，看上去能把大部分奇怪生物轰成一堆小灰灰的那种。
然而无面鸮没给这人开火的机会，直接扑腾起来，触手沿着史蒂文的手臂上涌，缠住了他的腰部和臀部，以及大腿部分，还有一些越过上腹来到胸口，在肩甲处瞬间完成了固定，最后从肩膀和臀部各自拉出受力点，和腰部汇合，完成了安全带的捆扎。
它似乎很会带小孩子，固定方式都非常的安稳牢靠，史蒂文被整个拽起来的时候居然不觉得吃力。
连盾牌都没有忘记，被一堆触手卷着带上了。
飓风卷起了落叶和烟灰。
一切依然无声寂静。
科尔：！！！
科尔的炮口上抬，然而这个角度史蒂文被横在无面鸮的肚子下面，无面鸮的体积是不小，却也没有大到能从美队身后完全暴露的地步，如果攻击，以这个武器的杀伤力而言，误伤的可能性很高。
上下两人互看一眼。
史蒂文显得并不慌乱，还摆了摆手。
凭借自己与美队之间的默契，科尔意识到了队长是自愿跟着这只猫头鹰离开的，于是他当时就放下了武器，目送史蒂文被带走，然后苦逼兮兮的叉着腰，叹气后回去打报告去了，并顺手就把美队的进程打成了失踪。
“咕咕……”
猫头鹰的叫声远去了。
无面鸮带着史蒂文高速飞行，它能排开风压，不会让乘客有窒息的危险，而且非常擅长这种携带了生物的状态，宛若一只送子鸟。
他们从黑夜飞至黎明。
温暖，没有时间。
这是史蒂文唯一的感觉。
在被无面鸮携带的过程中一切都没有了概念，不会难受，也没有等待的焦虑，一切都是空白而安静的，就像无面鸮的脸一样。
这里是瓦坎达。
无面鸮和纳奇一样，它们的能力来自于完全不同的维度，就算以瓦坎达的科技水平作为对手也是满不在乎，那些护盾或者别的什么也无法发现并阻止它们。
等史蒂文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一片牧场上了。
无面鸮松开触手，将他放了下去。
清晨的瓦坎达透着一股青草的清香味。
史蒂文一眼就看到了那间栅栏后的木质屋子，门口还散落着简单的农具，那就像是突然感受到了召唤，也顾不上无面鸮了，直接小跑步奔了过去。
他的行动速度很快，几步来到木屋前面，凭着战斗本能回避了直面窗户的方向，贴到了侧面的墙角。
史蒂文并不确定巴基是否会留在原地让他去捉，所以小心谨慎是必要的。
可一回头看到无面鸮那么大一坨，史蒂文就知道自己做了多余的事情，这么大只鸟，哪怕无声无息，可巴基是断手又不是瞎眼，还能看不到不成。
于是史蒂文叹了口气，直接去敲门。
敲了两下，里面没有动静。
他侧耳听了听，觉得里面安静得过了头，直觉不对的情况下史蒂文退后半步，突然发力一脚拆开了木门。
屋子里头没有隔间，正面是客厅书房餐厅兼具，往左手边一看就能看到睡觉的床的一角，旁边的唯一的小门通往洗手间。
床上有个人躺着。
史蒂文两步冲过去，发现一只小小的仓鼠蹲在那，正踩在巴基的脸上，而巴基跟什么都没有发现似的，紧闭双目躺着，独臂搭在小腹上，不算安详，也没有什么痛苦。
胸口还有起伏，至少是活着的。
真正诡异的是那只仓鼠。
当它抬起惨白的脑袋，史蒂文清晰的看到那个红色的嘴唇，像一个扭曲的哭笑。
他下意识又看了一眼窗户，在想为什么无面鸮还不进来，很快又意识到以无面鸮的那个体积大小，这种小木屋它根本进不来，就算进来了也根本施展不开，翅膀一扑腾估计就撞墙上了，如果要无面鸮来抓老鼠，估计还是直接拆家更快些。
史蒂文摘下了盾牌捏在手上，盯住了小仓鼠，他居然有点儿不敢直接冲上去，而是挥了挥手，尝试着驱逐。
“桀桀。”
仓鼠根本就不怕他，反而抽气一样的笑起来。
快睡觉、快睡觉！
模糊的感觉中史蒂文好像听到了仓鼠在这么尖叫着，它转了转自己圆滚滚的身体，面对史蒂文，爪子上还一本正经的抓了个只有缝衣针那么点儿大的……
小餐刀？
那是餐刀吗？？？
在史蒂文愣神的瞬间，小仓鼠发出更尖锐的笑声。
“桀桀！叽噗——！”
呃、破音了？
史蒂文一楞，看着小仓鼠在巴基的身上蹦了蹦，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
紧接着，一股眩晕直冲史蒂文的脑海深处，那感觉有点儿像是绯红女巫试图扰乱他脑子的时候，深刻的痛觉和假心假意的回忆并肩而行。
战争、伤害、尸体和血肉纷飞。
那些充满了炮火和惨叫的记忆占据了史蒂文的全部视思维。
他甩了甩脑子，试图甩掉那些不属于自己的狂念。
混乱中史蒂文没看见小仓鼠愣了愣，似乎很意外这个人类居然不受自己的影响，顿时长大了嘴巴，要发出更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