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师!”
嘴角抽了抽,傅十醒在心中默念莫急莫躁,小丫头片子都只是屁话多,总比双双姐这样弓要硬拉霸王臂的好。他面无表情地转过去,眼里写满苍凉:“同学,怎么了?”
女孩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把手里的书放回背包里,有些不忍地改口:“没事,老师……您辛苦了。”
傅十醒点了点头,正欲离开,又想起这会儿人少,刚好问问:“你们班那个叫李菁的同学呢,怎么没来上课?”
“她请假好几天了呀。老师你要去吃饭吗?要我带你去饭堂吗?不过我们学校的饭堂不好吃,要不要去外面的步行街呀……”
十五分钟后,傅十醒和这名叫做许思扬的女孩站在了大马路牙子边,人手一杯三分糖去冰四季奶青,望着来往不息的青春大学生浪潮,一搭没一搭聊天。其实傅十醒并不是非常想聊天,毕竟他没有习得不留痕迹套取信息的话术。但是许思扬十分开朗,明明该分别了,看见傅十醒还待在原地,又折回去。
“我等人。”
“喔……没事,我陪你一起等吧,老师。”
一陪就是陪到许思扬不得不去上课,傅十醒叹了口气,看一眼被自己啃得惨不忍睹的吸管,把奶茶杯子捏成一坨丢进垃圾桶里。现在下午两点半,谢无相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到警局,李菁的父母来了。
他没想到一来是这么个鸡飞狗跳的情景:头发蓬乱的中年妇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冲着脸红脖子粗的青年尖声打骂,中间夹着一个颓废憔悴的中年男子,警员们一边拉人一边苦口婆心地劝。
谢无相这内心臭屁的假清高双手抱在胸前维持形象,叫自己的队员去处理这种烂摊子。他曾经由于龟毛洁癖的习惯和精致秀气的长相得了个“警花”的绰号,只是升了队长以后也没人敢皮这个名字——除了傅十醒。
傅十醒损完了谢无相,也没兴趣插手去当拉架和稀泥的。这种情况总是要冷静的嘛,加上赵居诚被李菁的母亲骂成这样,竟然也一句不驳,就是憋得皮红筋爆的。他是不是心虚且不说,但是这种冷回复肯定比吵起来要好。
李菁的爸妈一到警局就咬死了是赵居诚杀掉了女儿,还用这种极其残忍的方法,叫自己的亲骨肉连尸体都找不到。
最后总算歇停了,赵居诚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痛哭的二老,从牙缝里挤出喑哑一句:“我要是真的杀了菁菁,你们怎么不跪下来叩头谢恩呢?”
作者有话说:
打怪了打怪了打怪了
第九章 秃黄油
就好像肛口和港口是谐音一样,南湾码头实际上格外腌臜。走私杀人嫖妓等等,各种糜乱玩意是带毒海葵扎这儿柔美招摇。
只是住在这里的都不是什么有钱主。李菁的父母李平与胡春红是吃海饭的小渔民,只有一个女儿。根据他们的描述,周六晚上女儿带着男朋友一起回家吃饭,吃完后说还得回学校找教授,就没留在家里睡。女儿离开家的时间是十点半左右,虽然有些晚了,但是想到有赵居诚,便觉得问题不大。
结果再听到女儿的讯息,就是公安发来的死亡通知。
南湾码头这种红灯区为主的地方,谢无相是不怎么熟悉的,必须得有傅十醒带路。这家伙从娘胎里就受着荼毒,从小耳闻目染,在此处如鱼得水般顺滑,当是入了阴沟的非洲鲫。
赵居诚交代的宾馆藏在乌七八糟的霓虹灯里,招牌也没一个,入夜了才会开始营业。坐在前台的风尘女把一对填胶乳放在吧台上,贴着水钻的长指甲勾着门牌圈百无聊赖地转。后面的墙上挂着一溜儿的钥匙和牌子,十二乘三的排列,赤橙黄绿的塑料牌上一层塑料皮斑驳剥落。旁边贴着的是价目表,只有双人间,均一价格一晚一百送冈本。
傅十醒从口袋里掏出三张粉红纸拍在桌子上,把赵居诚和李菁的照片递过去给老板娘。
要413房,三个晚上。
老板娘妩媚一笑,把照片和钱挪走,放进领口里哧溜滑下去,丰胸效果比什么医院都好,三只手指举起来,等着傅十醒开口问话。
依两个人,识唔识的?
哦?周六夜果阵来过,一男一女,住噶房号系203。我翻下……晚上11:07入住,然后差唔多凌晨一点阵咾住咾住甘落楼了。女跑男追,三个钟先翻,但系就果男仔一人,女仔冇佐。佢就奋到了第二天早省啦,退房时间系8:05。
203房间里有冇留下地咩野?
冇啊,甚至送的冈本也才拆了一个。果男仔睇紧几正经,房都其他额外消费品都没掂过,甚至被都干干净净,就系留佐几个烟头。
佢地吵嘅你听到未?吵佐地咩?
甘男的不想让女的走咯!好似果女仔要去搵别的男人还是怎么样,总之大晚上去是是非非的地方,搞得不高兴了!夜深了都冇吵候大声,听唔到几多啦,拉拉扯扯甘就出去佐。好了,问圆了问圆了,使不使加码?
傅十醒瞥了一眼谢无相,他的搭档表示想上去看一眼203房间。老板娘眨眨眼,暧昧地往两个男人手背上各揩一把油:“五百不议价。其实本来我不想收帅哥的钱的,但估摸着你们是条子,那送上来宰的,我就得收了。”
穷山恶水出刁民啊。
在桃色兰房里转悠了一圈,倒还真没发现什么打斗损坏的痕迹,也没有遗落下任何可疑的,就算有,可能也已经被清洁全都扫干净了。谢无相有些失望,不死心地又多转几圈。傅十醒就懒了,又塞一百块跟老板娘打听别的:“姐姐,那两个人看起来像不像溜冰飞草的啊?”
“男的肯定不是。女的……妆画得好浓,看不出来呢。”老板娘心情颇好地又赚了情报费,掐了一把傅十醒的脸颊,从腰包里抓出一把冈本丢给他,“我做生意很诚信的啦,后生仔,四盒,尺寸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喔,那个不是我男朋友。我还要大一个号的,多谢啊,螺纹和凸点的有没有?”
老板娘大概是少遇到这样堂而皇之讨价还价的,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很快又恢复正常,接回傅十醒递来的套子。谢无相一出来就看见交接场景,嘴角颤了颤,伸手捅了一下傅十醒的腰。
“哎呀,帅哥多笑笑嘛。下次再来,拜拜哦!”老板娘带着二人下楼,照着傅十醒要的尺寸给了他四盒安全套,又抖着豪乳坐回吧台后面,柔媚地挥手送别。
谢无相觉得烦躁,站在蔚蓝大海边想抽烟,口袋里没有,还是傅十醒友情资助来一根棒棒糖暂缓情绪。赵居诚对李菁父母的指认很奇怪,但是在后续的审问里他并没有透露更多的信息,只是坚持表示自己不是凶手。
只是对应宾馆这头的说辞,赵居诚依旧没有不在场证明,所有矛头仍定在他身上。傅十醒耸了耸肩,礼节性地陪谢无相烦躁一下,毕竟关于毒品的事情,他也没能查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只是白白捡了四盒冈本还不错。
但话说回来,当下也没有足够的证据挑明,赵居诚就是杀害李菁的凶手,只是整套逻辑较为畅通的。唯一能做的事情也只有加紧审讯,并且扩大对于受害者社会关系的调查和问询。傅十醒这几天不用去G大的时候,就在南湾码头处使劲转悠,看看能不能追踪到一点两人跑出去那几个小时内发生的事情。
刑侦大队进了校园,同学的死讯同一枚掺硫磺的泡腾片一样,炸到学校里不断讨论扩散。傅十醒搭了一趟谢无相的顺风车去“上班”,结果当天下班的时候就得来一条有趣的线索。在提及之前,还需描述一下子当下大学的一件有趣现象。
把时间拨回到大约十几个小时前,小傅老师正跟自来熟少女一块畅饮植脂末奶精茶碱等添加剂大集成者,捎带着观察这青春洋溢的校园。大学门口车水马龙,停车的区域也尤其宽广,但似乎流连得格外踌躇的都是些豪车,车外还要放一瓶水。
傅十醒的眼睛骨碌骨碌转,眼神从这一台瞟到那一台,闷头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找着共同点呢——喔!好像都是女学生才会去关注一下这些顶水的车,男学生根本一个眼神也不给。
“傅老师?看车呢?”
“没。但是那个,车上放个水是什么”傅十醒想破脑袋,融会贯通不出这个接头暗号了,毕竟他真的没有什么校园生活,只好指了指那些车上的水,主动询问许思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