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亚也端起了酒杯,把杯里的酒喝干了。
“莫卯,没孩子也是个大问题,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要不想办法从哪里领养一个?”
“仰亚哥,说了,上次我哥来,还有这次我回去,都说过这个事情,想叫我那在外面打工的侄子再生一个,以后,就算在我和翁妮的名下。可是,他们已经有两个孩子了。现在,计划生育那么紧,也很难呀!不过,他们还是答应了,要是有了,被罚款的话,就由我和翁妮负责。”
“哎呀,这不就得了,翁妮,你也不用担心了,这本身就是你们家侄子的小孩,要过来,不就跟你们自己的孙子一样的吗。”
“务妮,你不知道,前几天我回去,看到那大孙子,我就想把他要过来,可是,你不知道,就那天,我想抱他一下,他都不愿意,你说,再是亲的,都不如自己生的。”
说着,翁妮又开始抹眼睛了。
“人家这不也还没生吗,我哥说了,等生了,把小的给我们。务妮,一个寨子的,你也熟悉,哪天你回娘家的时候,也跟我哥说说,叫他别忘了这事。”
“好好好,没事,等我有时间回去,我去找你哥哥嫂子说说。”
“好啦好啦,别说这些了,吃饭吃饭,来,仰亚哥,咱哥俩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来,走一个。”
几杯酒下去,两人的声音也大了。
“哎,莫仰,刚才来时,你不是说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你说呀。”
“唉,你看,我还真把这事给忘了。嗯?仰亚哥,你不是也有话想跟我说吗?要不,你先说。”
“还是你先说吧。”
“好!”莫卯提起酒瓶,把两人面前的杯子又倒上酒,边倒酒边说:
“仰亚哥,你看,我们俩这都有十多年没见面了,前几天一见面,没想到你的芦笙还吹得那么好,和原来在宣传队时没什么区别啊。这个‘锦鸡王’的符号给你,一点也没有人敢说不。”
“你不也是一样吗?你看,你这都差不多把我逼出病了,要不是我家二小子,这‘锦鸡王’和这次芦笙大赛的冠军就是你的了。”
“咋不是,不过,我是真的佩服亚金这小子,不声不响,一个高三学生,就这样把我俩给打败啦。”
“败什么败呀,他不就是看了你我原来在宣传里的那些图片了吗,你我都斗了半天了,他这是占了我们俩的便宜了。”
“仰亚哥,话可不能这么说,那其他人怎么就不敢去占这个便宜呢,其他人,敢走进这个场地,我就算他赢。”
“莫卯,你还真别说,从小学时,这小子被老师留着做作业时,他说他会吹芦笙,我就莫名其妙地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来的芦笙。到现在,我也搞不清楚。哎,又扯远了,说正事吧,你要和我说什么。”
“真的让我先说?”
“嗯!说吧。”
“好,仰亚哥,你看哈,你家老大已经上大学了,毕业后肯定是要分到城里面工作的;这老二,也已经高三了,明年马上要高考了,也要出去读书了,就你和务妮两在村里待着,不无聊吗?”
“这有什么好无聊的,平时种种田,管管菜园,没事时再邀请几个芦笙爱好者吹吹芦笙跳跳芦笙舞,不是很好的吗。”
“那如果有一天,你家老大老二都在城里有了家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们不也要来城里帮着带孙子吗?”
“这个,还早着呢,你看,老二都还是个高三的孩子,是不是太早了。要真有那么一天,就叫他奶奶务妮来带一段时间,然后再回去。”
说着,仰亚看着务妮。
“那不是你的孙子啊,凭什么就我一个人来带,你不来,我也不来。要不,你来带,我在家种地种菜也挺好的。”
仰亚正要说什么,却被莫卯制止了。
“哎呀,仰亚哥,务妮,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那我就直说了吧,反正以后你们也要到城里来的,不如现在就过来,不更好吗,到时,你俩都熟悉这里了,就更好带孙子了。”
“啊?现在?我俩?来,来干啥呀?”
莫卯又端起了杯子。
“来,仰亚哥,我特意邀请你出山,来和我一起干,还和以前一样,我俩一起干,把现在我的这个培训班做大起来,好吗?”
“嗯?和你一起干?搞芦笙培训?”
“嗯!仰亚哥,现在,你不用担心还会像十几年前那样了,我这也搞了几年,培训班还是能够稳定下来的,再加上这次的全县芦笙舞大赛,就这几天,就又有好几个家长给我联系,说是要送孩子过来学习吹芦笙跳芦笙舞呢。怎么样?”
听到这,仰亚把一口已经喝到嘴里的酒都笑着喷了出来。笑得几个人都莫名其妙。
“仰亚哥,这有什么好笑的,你不相信我?我不是在骗你。真的,我是真心的想邀请你来和我一起干。”
仰亚笑了半天才停下来,看着莫卯,又想笑了。
“莫卯,看来,我俩真的是有缘啊,都想到一块去了。”
“是呀,要不是有缘,我还不邀请了呢,其他人想和我一起干,我还不想要呢。我就想我俩一起干。怎么样?可以考虑一下吗?”
“莫卯,你知道我今天来,想和你说什么吗?”
“啊,那你说。”
仰亚想说,但还没开口,又要知出来了。
“我今天来,其实和你的想法一样,我是想来邀请你回去和我一起吹芦笙跳芦笙舞的。”
“和你一起回去?吹芦笙跳芦笙舞?”
“是呀,你想想,现在,农村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大家只知道早出晚归地干活了,也想有些自己的娱乐活动。再加上这次全县的芦笙舞大赛,芦笙及芦笙舞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又提高起来了。我们大家年纪也不小了,回去和大家一起吹吹芦笙跳跳芦笙舞,不是挺好的吗。还有,现在县里面也正在向上面申报有关芦笙及芦笙舞的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上次也有几个国外专家和上面的领导到我们那里考察,说是如果申报得下来,再借助这个芦笙及芦笙舞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搞一些乡村旅游,不比你在这县城里搞一些芦笙培训的好吗?”
“哎呀,仰亚哥,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可是,这个,说归说,具体要到什么情况下才能批得下来,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把乡村旅游搞得起来,现在都还不知道啊。”
“莫卯,这要是在一年之前,我的想法也和你一样,可是,通过这次全县的芦笙舞大赛,能看得出来,这些都是发自老百姓内心的喜欢,所以,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应该就会有人做起来的。”
“仰亚哥,你看看我这里哈,我现在基本每天都有一个班在开始上课,一个班就二三十个孩子,如果有你来,我们扩大报名,可能来的孩子就更多。刚才我也跟你说了,全县的芦笙舞大赛后,这还没几天,就已经有好几个家长联系我了,如果你能来,我们不说多的,就一天开两个班,这收入就不错了;还有,如果我们有了规模,或者我们培训出来的孩子在他们的学校表现出色,或者我们有机会到外面去参加一些演出,那就不仅仅只是我们培训这点收入啊。这不也是你一直想要的结果吗?我这可是比你那要稳定要具体得多,你那成不成还是两回事呢。”
“可是,莫卯,你也看了来,这一两年,陆陆续续也有一些游客到我们这里来,他们都是奔着我们的芦笙及芦笙舞,还有乡村的风情风貌来的,我觉得这个才是我们芦笙及芦笙舞最大的市场和最好的前途啊。芦笙舞比赛之前,你也回到农村去看了,芦笙及芦笙舞,它本身就应该和自然的农村风光、和我们原来的生活结合起来,才是它最好的效果啊。”
“我把这些孩子带起来,以后就会有更多的孩子可以学到芦笙这门民间艺术,他们会带动更多的人,就像你家亚金一样的会吹芦笙跳芦笙的年轻人。”
这哥俩,今天算是扛上了,今天两人的目的都一样,可是今天却说服不了谁。从一开始的热情、客客气气地邀请到后来变成了激烈的争论。也不知因为这争论,两人多喝了多少杯酒;也不知道是酒的原因还是两人争吵激动了,两人脸上都红了。
最后,只能和解。
“好好好,莫卯,我肯定是不可能到城里来跟你一起搞芦笙培训班的,可我也说服不了你跟我回农村,要不,我俩来个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