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一开始,我们也不会整,后来,还是看到了另一个村子里仰亚他们整起来了,我们才想着整的。现在,我们和仰亚他们都成为一个大的芦笙队了。”
“仰亚?就是原来到过公社宣传队里的那个?好像听说过,他的芦笙是吹得最好的。”
“那是肯定的,以前,人家还到国外去吹过芦笙呢。”
“哎呀,有空的话,还真得去找他学学。”
“我们是吹芦笙的,你们整的这些什么鼓呀琴呀的,都不一样,有什么好学习的。”
“叔,这没有什么不同啊,都是乐器,都是乐队,可我们没有在农村演出过,特别是在红白喜事上给人家演出的经验呀。”
说着说着,芦笙手不自觉地就把他们如何组队,如何训练,如何与仰亚他们一起在红白喜事上给人家表演等都给这伙年轻人‘交流’了。
几天以后,就在这个村子里,就有一堂喜事,也是年轻人结婚。也不知是咋的,还真的就第一次请了这一伙年轻人到他们家去表演了。芦笙手们,也是快要到喜事的前几天才知道。这又一次,他们的芦笙队人‘抢饭碗’了。
这家人结婚的头一天,等芦笙手们作为村寨里喜事中随礼而到这家时,正好赶上了这一伙年轻人准备着以到女方家去接亲了。
这只乐队,训练的应该有一段时间了,所以,今天拉出来的队伍还比较整齐。
今天,他们请来了村子里十几个妇女,每个人身上都穿上了一套整齐的白衣,并且配上了红绸带,戴上了红头帕。每一个人身前都挂上了一个腰鼓,就和好些年前的腰鼓队一样。最前面的是一个背着大鼓的壮年男人。他们已经在男方家门口站得整整齐齐,也整齐地敲出了腰鼓的味道,舞步开始跳了起来。
而真正乐队的几个人,同样也都穿上了整齐的衣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乐器,有长号,有手风琴,也有那叫做萨克斯的外国乐器。还有笛子、唢呐等。
就这样,一伙人正在男方家门口训练着。
他们看着几位原来的芦笙手过来,当头的就特意停下了演奏,走了过来。
“哎呀,叔,你们也过来了哈,你们看看,我们的表演怎么样?能够拿得出不?哎呀,其实我们有一个想法,我们应该把你们的芦笙队也请来几个人,和我们一起,也不知道我们这种搭配起来的效果怎么样。这一次,我们都忘记了,要不,等我们这次回来,有时间了,我们搭配着试一试,不知道你们愿意加入我们不?”
几个芦笙手,正看着他们的表演,不知道他们会突然提出这样一种想法来,他们确实没有想过,这样凑合在一起,到底效果会是怎么样的。
可是,他们也真的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成为另一个乐队里的一两个‘配角’。
这,还能吹出原来芦笙的味道吗。
可是,人家已经这样问了,几个芦笙手只得随口跟他们打起了哈哈。
“嗯,也不知道会是怎么,你们完成了今天的事再说吧。”
说着,主人的‘礼物’也准备好了。就在一阵阵暧暧的阳光下,一群人吹吹打打向着另一个村寨走去。
看着这个队伍,芦笙手们也觉得可能比单一的芦笙队好看。
第二天一早,又吹吹打打地接着新娘子回来了。
回来后的礼仪,有些就是套用原来芦笙队他们的形式。也许在这个地方,有些礼仪本就是一样。如果变得太多,没有了传统,那就不成当地礼仪了。
而在整个的婚礼过程中,乐队又增加了好些其他的表演花样。
这堂喜事过后,‘乐队’里,也没有人再来提起喜事之前说到的叫芦笙手加入他们乐队的事。
芦笙手们也觉得,如果让芦笙手们编入年轻人的乐队。一方面,他们不可能要得了那么多芦笙手,那么,剩余的芦笙手又该怎么办。再一方面,几个芦笙手编过去,他们能适应吗。想想,他们也觉得有些别扭。
今天,这几个芦笙手过来,除了来问问这久仰亚他们这边的情况,也是想就这个问题来找仰亚问问。毕竟,在大芦笙队里,仰亚才真正的是他们的主心骨。
仰亚结合本村里的情况,目前很多家对于芦笙队和乐队之间,大家好像更多的也是倾向于现在流行乐队。
这是真的要把芦笙变成现在乐队其中的一部分吗?
如果不是这样,那是不是就说明芦笙及芦笙舞又将会在本地失去大家的兴趣。
在这个事情上,仰亚也开始迷茫了。
也许,他们还是要和现在的一些‘流行元素’进行一番合理的竞争吧——
第180章 落寞
好长一时间了,来找仰亚他们吹芦笙的人越来越少。
而找年轻人搞的什么‘乐队’的人,却越来越多。再加上,一天天在耳边听到乍到的都是年轻人的敲敲打打,这就更是让芦笙手们心里不是滋味。
这其中,是有年轻人们来找过仰亚他们,说是可不可以要几个芦笙手加入到他们的行列中去。
几个芦笙手,那算怎么回事?
难道,这个流传了几十上百年的本民族的芦笙,就要成为时下流行里微不足道的‘配角’?
各个村子里,也有一些老人嫌弃年轻人的什么乐队太过闹腾,还是芦笙好,又好听又优雅,而且还容易听懂。
可是,这也只是一少部分老年人的想法。在大多数年轻人中,他们都觉得那是过了时的、已经没人喜欢了的旧玩意。所以,一时间兴起来的对于芦笙及芦笙舞的兴趣又这样慢慢地冷淡了下去。
现在,不要说让人来吹芦笙了,就是听到芦笙,都会让人觉得连你整个人都是落后的,是跟不上形势的。
而现在,只有仰亚的芦笙队,还在尴尬地坚持着。有时间,他们还会集中到村委会的空房子里吹一吹,练一练。可是,能引起的,也只是路人们的不屑一顾和交头接耳私下议论。
仰亚他们不甘心就这样退出这个行列。
难道这个,就真的一点用处都没有了吗,就这样慢慢地让它消失了吗?
这些本地的民族传统的东西就这么的比不了外面流行起来的东西了吗?仰亚他们,打心里就有点不服气。更多的是一种不舍和惋惜。他们想找机会作最后一次拼搏。
机会终于来了。
这天,邻村的一个芦笙手家,就要有一堂喜事。他可不想去赶那些最时髦的现代流行,请什么乐队。再一个,也想用这样一个机会,再让芦笙队表演一次,也许通过他们芦笙队的表演,还是能有一定的效果的。
因为好长一段时间以来,村里人还都是追着芦笙队看热闹,以请到芦笙队为荣的。难道现在,芦笙就真的一点竞争力也没有了吗?
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刚好这一天,就在这个村子里,另有一家也有一堂喜事。他们请的是年轻人们的乐队。这是不是可以在同一天、同一个场地里大家比比,在这样两种娱乐方式同时存在时,总有一些喜欢传统芦笙的人,会站在他们这一边,会为他们捧场的。
等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仰亚时,仰亚也觉得可以这样试一试。
他也不相信,这芦笙在当地人心目中,就会一下子下降得这么厉害。同时,内心里也跟这个芦笙手想的一样,就是要在这样一个同时的‘舞台’上验证一下。到底还有没有喜欢芦笙队的人,有没有属于芦笙队的‘粉丝’。
想了想,仰来答应了这个芦笙手,并且告诉他,还要多请几个芦笙队,要在当天,好好地吹一次,好好的表演一次。
事情决定后,芦笙手们还做了大量的宣传工作,在各个村子里,只要有熟悉的人,都间接或者直接地告诉了大家——
‘天,寨子家有喜事,要有大型的芦笙唱堂表演。’
同时,仰亚他们也作了充分的准备,他们提前把大芦笙队的人招集在一起重新对于他们那些表演过的节目又认真的排练了一遍。
这一天马上就到了。
这一天,一个寨子里有两堂喜事。这个,在以前也是有过的,大不了一家人就分成两伙,分别到不同的家里去随礼、去喝酒就可以了。帮忙的人,也看各自与两家办喜事的家里的亲疏远近而选择着去帮忙。这样,两家有喜事的也知道,遇到这种冲突的,各家之间也能理解。大家都尽力做到最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