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偶像’的故事,老师才开始引入正题。
“仰亚老师,听说,你可是我们这里,年轻人当中,芦笙吹得最好的,现在,怎么很少听到你吹了呢?”
老师问这个问题,就有点没水平了。谁不想吹啊,可是,我还年轻吗?我已经三十来岁了,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阿爸了,再说了,现在,我、这样的家,我还能只顾着自己吹芦笙吗?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我也是有七情六欲的平凡人,我也有家要养,有孩子要抚养,有家要过啊。所以,仰亚只得苦笑一声,说:
“唉!现在老了,哪还有那些激情啊。”
“可是,你前几天不还是用小亚金的玩具芦笙教他们吹芦笙跳芦笙舞的吗?”
这,就是今天两老师带娃来的目的。
这一‘将军’,仰亚是有千军万马也走不过‘楚河汉界’了。甜言蜜语可不是马后炮啊,也不是卧糟马、措子车。而就是一个过河的小卒子,死死地顶在了仰亚这‘老王’面前。这个小小年纪的老师,就是这颗‘卒子’。
“啊,那是逗着小亚金他们几个小孩玩的。”
“可是,仰亚老师,你这一逗着玩,一下就把我们拍在沙滩上了啊。几个孩子一回到学校,把你教给他们的芦笙舞一跳出来,直接就把我们教了十几天的东西给否定掉了啊。”
“啊?”仰亚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儿子小亚金,又看看周围一圈的二十几个孩子。
是自己的儿子出卖了自己啊。
仰亚再尴尬不过了。可是,两个老师却又笑了起来。
“仰亚哥,你也别怪小亚金了,他们也不知道这后来发生的事情。今天,是我们两个老师的主意,特意过来找你的。来找你,也就是因为孩子吹芦笙的事情。”
“嗯?找我?孩子吹芦笙的事情?”
“是的,仰亚老师,现在,我们是真心地叫你一声‘老师’,因为在这方面,你确实是我们的老师啊。”
这时,两老师才把今天来的真正的目的说出来——
六一儿童节,是每个学校都要举行的针对孩子们的节日,是给孩子们表现的一个机会,小亚金他们这种乡村小学也不例外。
这样一来,责任就落实到了几个刚刚分配来的老师身上了。学校以及上面也一再强调,不能每年都编那么几个洋不洋土不土的节目来糊弄学校,更不能用这种没水平的节目来糊弄孩子们。所以,今年的六一儿童节,学校也想有所改变,特别是在孩子们节目的编排上。
所以,也就才有了小亚金偶然地‘表现’了一段‘芦笙舞’后,就被老师抓住不放,而硬是要把这个节目编出来。
可是,几个年轻老师,在师范学校的时候,也是学过跳舞的,可是,这种民族芦笙舞,她们还真的只是一知半解,根本就没有谁认真地给她们上过课,或者说是正规地培训过。
这个,在现在这个也在慢慢地汉化的民族村寨里,很多民族的东西也不太被大家接受和宣传了。反而是从外面来的一些什么流行音乐呀,外来舞蹈呀乐器呀,让年轻人看来更加的时髦,也更让他们感兴趣。包括在师范学校里也是一样。所以,这些年轻的老师们根本没有机会学到真正的民族芦笙舞。
那天,看到了小亚金的‘表演’后,两老师才突发奇想,再加上自己的想像和创造,才勉强编了那么一个‘芦笙舞’来。可是,就连她们自己也不知道,她们编的‘芦笙舞’跟真正的芦笙舞到底有几分的相似。
直到今天,被仰亚糊弄了的几个孩子(包括小亚金),把他们‘学到’的,到老师面前一展示。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所以,这才有了两个老师直接把一大伙孩子带到仰亚家里来这一幕。
她们才想起来,这山上就藏着真龙啊,怎么不请他‘出山’呢?
两个老师想好了,把孩子一起带过来,一起来找仰亚这个老师,一定要叫仰亚把这个芦笙舞给孩子们编排出来,哪怕用上其他的,男孩追女孩死缠烂打的方式,也要把仰亚给磨出来。
“仰亚哥,仰亚老师,这就是我们今天来的目的,这孩子我们也带来了,这其中也有你的儿子小亚金啊,要不你问问他们,看他们是愿意跳你教给他们的,还是愿意学我们教给他们的。你自己看着办吧。孩子们,你们说,是要哪个教的?”
“我—们—要—亚金阿爸—教—的——”
难道,这不是在来的路上都教好的吗?
都说孩子们是最有可塑性的,这不就是了。
两个老师,用美丽的大眼睛一直跟着仰亚的脸在转,十几双童真的眼睛齐刷刷看着仰亚。
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连这群孩子也是美的。
仰亚折服了。
“这隔六一还有多久?现在来改你们原来的节目,还来得及吗?”
仰亚轻描淡写地说,这一句话,把两老师激动得就差小心脏没跳出来了。这么说,仰亚老师是答应帮他们重新改编节目了喽。她们还想着下一步怎么一齐上前抱着仰亚的两边胳膊撒娇呢,这怎么最后一招还没用上,就获胜了呢?
“这么说,仰亚哥,你算是答应了?”
“你们这一会儿仰亚哥,一会儿仰亚老师的,我能不答应吗?”
“耶!”两小女老师举起了石头剪刀布。
“耶!”十几个孩子也尖叫了起来。
“可是,这都几点了,天都快黑了,其他孩子不要回家吗?这个时候,孩子还没有回家,他们的阿爸阿妈不着急吗?”仰亚问。
“哎呀,仰亚哥,没事没事,你就教教他们吧,其他的事情我们去解决就行。”
“可是,这里也没有那么多道具芦笙啊。”
是的,芦笙舞最大的特点就是要有芦笙作为道具,哪怕是小孩表演的芦笙舞,哪怕是小孩根本就吹不响的芦笙,也一定是要有的。
“那这样吧,我就再用个半个小时,把这群孩子再重新排一下位置,再结合他们自己的习惯,把一些基本的队形、步子教给他们,然后回家,等明天都有了芦笙后,我再给他们编排。”
“好好好,仰亚哥,只要你答应了,什么事情,我们都依你的。”
接下来,仰亚就把原来跳这个舞蹈的八个男孩叫了出来,一看,人员还是有点少。仰亚以专业的角度来看,当然达不到他想要的,所以,他又在旁边跟过来的孩子中,不管是女孩男孩,又挑选了几个过来,加入到一起。
“仰亚哥,‘小鸡斗食’,这不是男孩们跳的芦笙舞吗?”
“小孩,哪看得那么仔细,再说了,小鸡崽不也有小公鸡小母鸡的吗?你们原来只有八个人,那场面看起来也太少了,要跳,就跳一个大型一点的给大家看看。”
“好,我们听你的。”
有‘老专家’在这时,能编排出一个比原来更好的节目来,两小老师何乐而不为呢?
仰亚又结合十几个孩子们的高矮顺序,以及各自对于乐器和舞蹈的感觉好坏,把他们不分男孩女孩的编排好了,又把一些基本的舞步动作练习了几遍,天已经是黑得差不多看不见路了。有几个孩子家比较远的,还是有些着急。仰亚和两个老师也看出来了,所以,仰亚才叫大家都停了下来。
专业人干专业的事。
仰亚的编排,仰亚的组合,以及仰亚老师的言传身教,比起原来两个虽然会舞蹈,但却不会芦笙舞舞蹈的老师来,孩子们觉得要好学好跳得多。
“大家觉得怎么样啊?”
“亚金阿爸,你教的就是比我们老师教的好。一教我们就会了。”
孩子们也顾不得少了就在自己身边的两老师的面子了。两老师刚才也是亲眼看到了专业的仰亚老师是怎么教的芦笙舞的,她们发自内心的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芦笙舞,所以,也没再讨教孩子们的说法了。
“两老师,可是这就只有十几天了,这还来得及吗?”
“没事,仰亚哥,我们每天下午课外活动时间都抽出一个半小时来练,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
“只是什么?”
“要不,仰亚哥,这几天你能不能有空,下午都到我们学校来教一下?”
“这个——”仰亚知道,现在,承包荒山那边的事情也才刚刚开始,从家到基地,从家到学校都有那么三四公里的路程,而且还是在不同的方向。这可是真的有点为难仰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