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嫁我!(50)

作者:佐伊赛特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一时间二人都低垂着头,气氛沉寂下来。

半晌,钟羡沉痛地叹了口气,艰涩地再次开口,“早知今日,就不该把你留在杞县。”

“嗨。”余蔓假装满不在乎地摇摇头,想说点轻松的话张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顿住片刻还是发出一声“哎呀”的感叹。

“来溪南这段时间有的时候也想不开,特别是看到同龄的女子儿女满地跑,心里还挺不是滋味呢,就会想这些年我都干什么了。”

钟羡静静听着,不禁暗想,如果没有这些可怕的波折,余蔓也不会有这些惆怅,他们会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儿女也能满地跑了。

“可这就是我的选择呀。”当时她完全可以不去杞县,只是她没那么选择,没有题目只有选择,选过了才知道是对失措,“没走过哪会知道这是弯路。”

天上的云像是一把洒在宝镜上的珠粒,大大小小的一片片不满澄澈的天空,余蔓把手架在额前遮挡太阳,欣赏着天空上云朵,她也不知道她为何要和钟羡说这些,要知道除了孩提时代的一纸婚约,他们之间并不熟悉。

这也许就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产生的共鸣吧......

“呀,不说这些了,你怎么来溪南了?”

杞县单黎的府邸上一面以后,余蔓再没见过钟羡,却不知这人什么时候活动到溪南来了,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可惜她和钟羡的缘分在她十六岁那年就割断了,此后再奇妙的缘分也续接不上,也是惘然。

“我......不想打扰你。”钟羡怕他留在杞县会忍不住去打扰余蔓,因为余蔓说过见到他就会想起余蓁的无情,所以他一狠心离开杞县走着走着更是离开了溪北。

“哦。”余蔓认为是自己无形中给钟羡添负担了,“你不用,不会打扰......”

“你也在今凤?”

“你也是?你在为裴氏做事?”得到钟羡点头肯定后,余蔓不由得喃喃感叹,“这个世界真是小。”

天地将他们拘在小小的一个圈里看着他们团团转,频繁地有缘却总是无份,可这一次缘分怼到眼前,钟羡不想再眼睁睁地看着它大摇大摆地走开,他想做点什么,可又想到他和余蔓横着一条血淋淋的事实。

杞县一面,余蔓拒绝跟他走,分开后他就生出几分后怕,他想起自杀在他家门前的余妩,要是余蔓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会怎么看他,他仍坚持自己没错,可却不想看到他坚持的源泉责怪他怨恨他,所以离开溪北的原因,除了不想打扰余蔓还有就是这件事了。

“你......”

这边钟羡艰难地正要问出口,那边余蔓同时问出一句。

“他们怎么在这儿?”

钟羡知道这个“他们”说得是余蓁和余妍,解释道——

“尤渊前年年末夺回长勺占下了武王州,余法知道落到尤渊手里肯定全家掉脑袋,就想去投奔闻人萩,却被尤渊的人逼到苕溪,没办法就到溪南来了,具体安顿在哪儿我就不知到了,不过余蓁......”钟羡古怪地瞥了余蔓一眼,顿了顿才继续说:“余蓁也在今凤,他和刘甲,哦,就是余妍的丈夫,都在裴氏麾下当幕僚。”

余蔓一愣,反胃地抽抽嘴角。

妈呀,和余蓁生火在同一座城池里呼吸着相近的空气,想想都能吐出来,她现在靠山很硬,可以让三师兄把人赶走吗?当然她也就是想想。

第48章 不平

“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余蔓莫名地瞅瞅钟羡,反问。

“就是......”钟羡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口。

余蔓不自觉地将舌尖伸到虎牙下面舔,恍然一拍脑袋。

“你是说余妩的事?”说道人名的时候余蔓特意放轻了声音,千花宴之前她还这不知道这桩事,还是刚才听看热闹的人说出的经过。

钟羡的视线落在余蔓打转的指尖上,不再说话,像是在等待余蔓对他的宣判。

“你以为我会因此怪你?”余蔓猜测道。

钟羡焦躁地侧过身不再正对着余蔓,幽幽道:“你也觉得我冷血吗?”

余蔓沉默了,其实她根本不怪钟羡,即使她和余妩是名义上的姐妹,她甚至觉得钟羡的做法畅快地令人佩服。

她佩服钟羡绝不是因为余家倒霉余妩惨死而幸灾乐祸,而是她佩服在如此荒谬的以死相逼的压力下钟羡仍能坚持不想可笑的舆论低头,道理是这个道理,但除了理之外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作情,所以才有那么多和稀泥的人,他们翻来覆去就念叨那么几句话,什么死者为大,什么好歹是条人命,余蔓知道如果她和余妩之间有那么一丢丢姐妹情她都会是其中的一员,哪怕道理她都懂,也知道整件事没有比钟羡更无辜的人了,她也会暗暗怪他吧。

“我不觉得你冷血。”余蔓斟酌着开口,她觉得钟羡并不在意这件事,而是在意她的看法,所以她得由衷地表个态,“如果是父母亲人以命相逼你不为所动,那叫冷血,而且我认为真正爱你疼你的人不会这样对你。”

钟羡霍然扭头,视线与余蔓相交,闪动地眸光昭示着钟羡的激动,他与余蔓相处的时光总是很短暂,但他觉得余蔓懂他。

“是不是还有人劝你先把人稳住再从长计议?”余蔓一副我理解你的表情拍拍钟羡的肩膀,钟羡身长余蔓伸臂拍他的动作看起来还有几分滑稽,“幸好你没有,只要你松动一丝一毫,他们就得逞了,从此百试不爽更加甩不掉。”

“即便重来,我也不会改变,我叔叔说我是撞了南墙也不知回头,可我不懂,他们算什么墙。”钟羡喃喃道,如今余家人算不算南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再嘴硬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受到损伤,他因此流得血都吞到肚子里去了,这个世界有的时候不讲道理,他的身上从此染上了洗不净的污点。

面对世人的指点他并不像表现出来得那样浑不在意,当然会在意,怎么会一点都不在意,他又不是纤尘不染的神仙,所以他见到余蓁时才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骂这人个狗血淋头撕掉这人虚伪的假皮。

“一个陌生人用自己的命逼你付出代价,凭什么?凭善良吗?”余蔓越说越投入,因为她渐渐将自己带入钟羡的情境,“可善良就要付出代价吗?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居心叵测的陌生人舍下自己的节操?”

这和善不善良冷不冷血有关系吗,如果她有能力,她愿意救下悬崖边上的被困者,也愿意分给饥饿的人半个馒头,但如果一个在她心中分量轻或者是没有分量的人,拿余妩这种阵仗胁迫她,她的处理方法不会与钟羡有什么不同。

放在从前她遇到这种事,也许会和钟羡一样,把门一关管你天翻地覆,然后故作强硬暗暗忍气,可如今,兴许一句“你死不死干我甚事”她也能说的出口,可能就是岁月只交给了她冷漠与暴躁吧。

遇不平事,余蔓也会有抱不平的时候,何况此事她并非没有资格发言。

人们总说逝者已逝死者为大,可也不能冤枉一个无辜的人,谁都不愿意承认余妩的死因,该明白的人都明白只是谁都不愿说出口,包括余蓁也不是不懂,但他怎么会承认余妩的死是因为她自己和余家上下一起造成的呢?

余妩绝不是以为自己在钟羡心中有份量,她只是愚蠢的想用颜面名声威胁钟羡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她想钟羡表达的是痴情吗?显然不是,甚至可以说不能称之为情,那是一种执着,像是对精美衣裙华丽珠宝的执着,是什么让余妩执着到疯狂呢?是她的父母兄妹给了她希望给了她甜头,让她以为她能得到一件本不属于她的东西,可钟羡不是一样东西。

“钟羡,你是一个忠贞纯洁的好男人。”

这世上所有人都在可怜余妩,却没有资格责怪你,而你是唯一有资格恨死去之人的人。

钟羡觉得自己眼眶发热,他踉跄着走近余蔓两步,忽地倾身抱住正用鼓励的眼神认真地看着他的余蔓。

“我想保护你,却没有一次保护过你,今天还让你一眼看穿了脆弱。”

余蔓挣开钟羡的怀抱,一手抵住钟羡的胸膛将人推远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用一种想当严肃的语气对钟羡说——

“钟羡,你听好了,第一,你一点都不脆弱,遇上这种事谁还能神清气爽?第二,我挺好的,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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