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裘某只是来赏花的。”裘燃无视林峦的战意,兴致缺缺地说。
“裘将军莫非是怕了?”林峦有意刺激裘燃。
裘燃哪里会被这三言两语挑衅地上钩,他不咸不淡地扫了一眼前面眉目刚烈颇具英气的女郎,缓缓道——
“夏花烂漫,佳人为伴,林将军切莫辜负了这好时光。”
平日里打打杀杀还不够吗,难得赏一次花也要邀斗,不能歇歇吗,林峦不解风情,他可还要专心陪伴师妹不负韶光呢。
林峦也没想着裘燃能一口答应,正要再说点什么,裘燃又开口了。
“林将军在凌阳效力?”
这是裘燃明知故问,谁不知道林峦出走阶州渡溪南下后拜在凌阳侯门下,林峦张了张嘴回头望望那珠冠公子,抬手要向裘燃介绍,却再次被裘燃抢先开口堵了回去。
“不知新任凌阳侯是何等人物?”裘燃似问似叹。
凌阳侯一脉可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去年病逝的凌阳侯论辈分当今皇帝都要叫一声皇伯父,属地以凌阳为重心的十四州传到他手里时已名存实亡,虽只有八州在手仍相当可观,凌阳侯病逝时才四十五岁可谓是英年早逝,世子韩芋成为新任凌阳侯,年十九。
裘燃最后一个尾音还未离口,那珠冠公子也不等林峦介绍,催马上前朗声道——
“韩芋在此,裘将军见吾如何?”
余蔓在林峦爆出身份后就不再舔舔嗦嗦地吃麦芽糖了,裘燃和林峦你来我往的时候她就安静得体地停在一旁,少年凌阳侯从容不迫举止大方,人走近了又身份特别,先前谁也没留意的余蔓此时也免不了要多看韩芋几眼,就是这几眼让余蔓愣了愣,心里冒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裘燃早料如此,登时哈哈大笑道——
“侯爷雍容尔雅,上人之姿。”
韩芋亲自上来说话,林峦只得放弃纠缠裘燃武斗一事,退到一旁,。
“裘将军谬赞,将军卓尔不群,芋见将军第一眼就知将军乃人中俊杰。”
余蔓抿抿嘴唇掩饰抽出的嘴角,对这两个初次相逢就旁若无人地互吹起来的人感到无语至极。
韩芋对裴氏扛把子裘燃极为感兴趣,早就想好了这回搭上话不管唐不唐突都要极力邀请裘燃去凌阳,按理说他的注意力应该一直都在裘燃身上,但他就鬼使神差地转向裘燃身边的女子,直勾勾地看着人家问——
“这位是......尊夫人?”
肤白貌美,明眸善睐,这跟在裘燃身边的女子的确动人,但他韩芋也不是见到美人就掉眼珠的人,他在女色上的欲望一向很淡,只是这回像是冥冥之中有指引让他在这个女子身上多做流连。
同样心有悸动的余蔓淡淡地笑了笑,落下目光对韩芋拱手,她将一瞬的晃神归结为韩芋这个凌阳侯真的是太年轻了,他说起话来和沉默不语是截然相反的活泼生动,让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嗯,其实我不太好意思直接说出来,因为wuli男主戏份少得可怜,反正你们都猜出来了,我就不明说啦,简介和文案就挂在那里......
还有,忍不住小声哔-哔-,男主和男配在名字上就有体现,在此我对先夫哥深表歉意。
第45章 顺势
“家妹。”
裘燃微微昂首简短地向韩芋介绍余蔓,态度矜傲,明摆着对众人表示不想对他家妹子多做讨论。韩芋失神地与余蔓相对,慢了几拍才反映过来裘燃的反感和冷淡,他也不慌,坦然地转回视线笑了笑,邀裘燃同行。
“同行谈不上,只这一条路,同路罢了。”裘燃朝前方抬抬手,“侯爷请。”
两拨人马并作一路走,裘燃和韩芋自然是要走前面,余蔓自觉地避到道边专心致志地看风景,林峦的夫人秦氏几次想与她搭话都未成功。
余蔓不是不知道秦氏频频看过来的目光,但她没有挑起话题的兴趣,不为别的就是阵营不同她以师兄地态度为准而已,而且就算两队里只有她们两个女的,也不用非得说些什么吧,秦氏能跟她说些什么呢?无非就是老三样年龄、长相、婚姻状况,这三样恰恰是余蔓最近最不爱说起的事情。
余蔓有的时候就会想,是不是生活的折磨会使人变得刻薄,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耐心在压缩,脾气也离温和越来越远,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像秦氏这种没有明显恶意的交流意向,哪怕随着最终目的浮出水面彼此之间会不欢而散,以前的余蔓也肯定会含笑说两句,可现如今她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余蔓和秦氏不吭声,其他人见过没见过的这回都互相认识了,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前方路两旁就能看到桃枝花木,千花宴已然在眼前。
“将军......”
不少游人在前面安顿车马,其中二人最为显眼,那就是裴熙和裴烈两兄弟,梁池一眼就认出二人,于是低声提醒正垂目听韩芋说话的裘燃。
裘燃和韩芋的队伍气质过人男俊女俏不由得不引人注目,裴熙和裴烈远远就看到了裘燃,正暗中猜测那一半陌生的人是什么身份。
“裘将军,裘娘子。”裴熙站在一棵桃树下对裘燃和余蔓问好,身后是侍卫拴马忙碌的身影。
“大公子好雅兴。”裘燃笑着应了一声,下马将缰绳交给亲兵,又看着师妹安然落地才重新转身面向裴熙。
“喂!裘燃,你眼斜没看到本将军吗?”
裴烈慢了一会儿才有动静,是因为他看到裘燃身后的余蔓想起了那日被这个小娘子拿刀指着鼻子的情形,被女人拿刀逼退事后每每想起裴烈都觉得颜面无光,今日再见,裴烈没按平常的套路先去找裘燃麻烦,而是对余蔓不还好意地眯眯眼睛。
余蔓可不关心谁冲她龇牙咧嘴,梁池手里还剩三根麦芽糖,她一手两根一手一根地拿着,正不遗余力地劝牵马的小兵吃一根。
韩芋这边也在规整马匹,听裴烈对裘燃这么不客气,惊讶至于心底又多了一份考量。裘燃碍着有外人在场不好回呛,他也越来越厌烦应付见面就怼的裴烈,心下嫌恶至极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平平淡淡地回了一句——
“呵呵,二公子早上吃了吗?”
“你!”你特么逗小孩呢?
裴烈气急逼近,恶狠狠地眼瞪裘燃,而裘燃对他连个眼神都欠奉,那淡漠的侧脸仿佛在说,不嫌丢人就继续作。
“裘将军,这几位是......”裴熙为了防止裴烈不依不饶,连忙开口希望裘燃引荐同道而来的这几位,这也是他好奇的问题。
韩芋听裘燃的对那两个人的称呼,知道是裴亮的儿子,但他没有上前自报家门而是含笑立在那儿等裘燃来介绍。
“这位是凌阳侯,这位是林峦林将军。”裘燃指着韩芋和林峦说道,又指着裴熙裴烈对韩芋说:“这是裴公的两位公子。”
不同于韩芋的已然知晓,裴熙听是凌阳侯还暗暗吃了一惊,凌阳离这儿可不算近,韩芋来千花宴做什么,从前韩芋还是世子的时候可没听过有来千花宴赏花的习惯,否则他和韩芋也不会素未谋面,初次见面裴熙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年轻的凌阳侯,感觉这人年纪是小但无论是举手投足还是周身气质都不是个蠢物。
“凌阳侯?哈!”没等韩芋和裴熙互相见礼你一句久仰我一句幸会,裴烈出声了,像是抓住裘燃什么把柄似的阴阳怪气地说:“裘燃,我裴家庙小容不下你了?择好高枝打算什么时候飞啊?”
裘燃还没说什么,裴熙的脸当即就黑了,如果不是仅存的理智告诉自己打不过裴烈,他绝对会抽这蠢货一顿把人捆了扔回今凤,平时裴烈窝里怎么横,只要父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人也就忍了,但这回当着外人的面还不顾影响的跋扈,真是丢人丢到凌阳了。
“老二,不可妄言。”裴熙笑骂,他对自己还能笑得出来简直佩服至极,没办法,疯狗与他无关,但裴烈是条疯狗就与他有关了。
“我有说错吗,裘将军心大,裴氏装不下他,早晚溪南也装不下他。”裴烈没消停下来反倒越说越来劲儿。
裴烈摆明了打压裘燃,这不是让凌阳侯看他们裴氏的笑话吗,裴熙不禁为自己感到悲哀,竟会被这种不长脑子的东西威胁到地位。
裴烈不明白这些吗,不,他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冲动无脑,相反他心里清清楚楚,目的明确又坚决。裴烈不能忍受一提起裴氏名将,他头上永远压着个裘燃,无法光明正大地战胜那就让裘燃滚蛋,从他的视线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