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琴女子悄悄在杜惊鸿边上耳语了几句,杜惊鸿恍然大悟,走上前拍了拍长安的肩,凑到她耳边低声询问,“不愧是名声大噪的柳将军,看来昨夜将你带走的,是你家夫人派来的,就是下手狠了点,不过也亏得他让我在黄泉路边走了一遭,穆儿才终于答应嫁给我。”
柳长安又瞧了眼站地有些拘谨的穆儿,“恭喜惊鸿抱得美人归,你打算何时将你的穆儿迎娶进门?”
“我二人皆无长辈,也无需过问生辰八字,买些红烛红布,置办凤冠嫁衣,选个好日子就能拜堂成亲,迎娶穆儿过门。”
能够光明正大地爱着一个人,在世人的祝福下结为连理,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听的些大概,君怜取下腕间的玉镯走到杜穆儿身边,将玉镯放在杜穆儿的手中,“穆姐姐,怜儿身上没什么贵重的,这玉镯权当作怜儿送与穆姐姐的新婚贺礼,也祝福穆姐姐脱离这苦海。”
“怜儿……谢谢你…”杜穆儿忽的落下泪来,紧握住君怜的手,“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看得出,那位柳将军待你很好,他看向你时,眼中满是温柔与爱意。”
君怜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是有些微波起伏,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定是穆姐姐看岔了,长安与自己同为女子,哪里来的爱意。可不知为何,这等想法浮出后,心中竟是有些怅若所失。
第17章 温凉且柔软
三个月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柳长安的伤口也在君怜的悉心照顾下已经完全愈合,即便是上阵杀敌也不在话下。
修养期间,柳长安因在捉拿赋国贼子穆苍一轶□□劳最大,半个月前,作为摄政王的皇甫端直接给柳长安封了侯,所赐的长安侯府紧挨着端王府,而修葺一新的君相宅邸,也在同一日挂上了君府的牌匾,后一日,君怜便将当年枉死的君家人牌位全数移至君府的灵堂中供奉。
五日后是炀朝新君的册封盛典,柳长安的职责早已经从接待赋国一行转为接待凤古国的使团,当日更是肩负着夜宴时分,新君与众官员来使的安危。在庆典推杯换盏时,警惕性最低,万一赋国的人前来搅局,往后之事将难以预料。
倒是凤来仪,表象和内里毫无差别,整一个被宠坏的小公主,凤古国确实是打着联姻的算盘。
只是从青楼回来后,这小公主就不怎么去打扰君怜,整日里以作弄暗壹为乐,她的身手不是暗壹能敌的,青楼那日纯粹是意外,身为主子的皇甫端无视暗壹的调离请求,只拍拍暗壹的肩,让他保重。
朝堂安然无恙,邻国也不敢在明面上闹事,无所事事的皇甫端将目光投向了柳长安。
端王府的书房门紧闭着,柳长安被皇甫端前后左右打量地十分不自在,退后一步,握拳作揖,“王爷,您有话直说,您怎么看我身上也不会开出花来。”
“长安,不是我说你,你嘴巴是白长了,脑袋也白长了。”皇甫端捶胸顿足,恨铁不成钢。
“王爷何出此言?”
“朝夕相处了这么久,你还没将怜儿拿下,你说你是不是很没用。”
军营混出身的柳长安还是懂得拿下的意思,一下子脸便成了猴屁股的模样,“这……那……我与怜儿……不是…不是…”
“别解释了,本王看得出来,怜儿也喜欢你,王妃也是如此认为,你还在犹豫什么?。”
“靖萱她……对我…也是同样的感情?!”柳长安不敢相信。
“……朽木不可雕也。”
皇甫端甩袖离去,留柳长安又一次陷入自我纠结。
不逼一下柳长安,这辈子都可能见不到这两人互通心意。皇甫端气呼呼地走到凤来仪的屋前,她的计划,还得这小公主配合。
敲了好一会门,也不见有人回应,但屋里的声响昭示着实有人在。皇甫端推门而入,就看见地上胡乱扔着的衣物,屏风角处那件黑衣上的暗金色花纹,是她九大暗卫衣着独有的标志。
默默退出屋子,皇甫端决定晚些时候再来。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已经掩好的门,皇甫端啧啧称奇,凤来仪这小妮子还真是有法子,居然将她的万年冰山统领给拐了。
等不见回来用午膳的柳长安,以为她又在城中巡逻忘记了时辰,君怜吃了几口,便将饭菜装入食盒内,亲自与长安送去。
“悦儿,你去将军的屋子收拾收拾,我一会儿便回来。”
“姑娘又去送午膳,我先去叫马车夫再回来收拾。”
“今日不必去郊外军营,不用劳烦常师傅,驿站离侯府不远,走几条街就到了。”君怜拒绝悦儿的好意,臂弯勾着食盒子,出门往驿站方向去。
君怜刚走过拐角,柳长安正好踏出端王府大门,没见着君怜身影的柳长安径直回了自己的侯府,未察觉时辰,该是让靖萱好等。
“将军您怎么在这?”刚准备进柳长安屋子收拾的悦儿听到脚步声,扭头看见了柳长安正向屋子走来。
“我怎么不能在这?我回来陪靖萱用午膳。”
“姑娘刚拎着食盒出门,说是要去驿站与您送饭食。”
柳长安转身就走,既是刚动身,靖萱应该还未走远。
“靖……”喉头似是卡了一根刺,将剩下的话语也给卡住了。追到大街的这头,柳长安远远地望着那一头君怜的侧影,和她身前站着的一位清秀男子。
柳长安认出来,那男子,是曾经与君怜有过婚约的人,当今刑部尚书之子,时任宫中编撰的探花郎杜成峰。
晃神间,君怜已与杜成峰并肩而行,才子佳人,才称得上是神仙美眷。
失神落魄的柳长安随手抓了个巡逻队中的兵士,让他告诉石索,巡逻的事宜由他安排,她旧疾复发,今日告假回家休养。
“将军旧疾复发!”石索拍案而起大声吼道,把正打算教训一下站在咱将军夫人身边的人的想法都给吼出了脑袋。
听清石索的话,君怜一下子慌了神,把手中的食盒胡乱塞到杜成峰手中,“今日不便带杜公子去祭奠家父,还望杜公子海涵。”提起裙摆,君怜转头又对石索道,“石副将,去太医院请卢太医过府。”说罢匆匆跑离了驿站。
石索一步跨出挡在杜成峰面前,夺过他手里的食盒,不客气地赶人,“这位公子,夫人现在急着回府照顾将军,您也见到了,石某也得替将军去请太医,您请自便。”
转个弯就明白自己这是被当做这人口中的将军的情敌,杜成峰也不恼,“石参将,杜某与内人相敬如宾,寻君小姐只为祭奠君相。”而后恭敬地作揖告辞。
午时的街道,人并不多,君怜畅通无阻一路小跑回了侯府,额间沁出了一层薄汗。
“将军可曾回府?”
门口当值的司阍见君怜回来,脱口而出,“将军先姑娘几步入的府。”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画面不断萦绕,柳长安犹如一只斗败的困兽,颓然地坐在庭院廊道的栏杆上。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高门富户国之栋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谓郎才女貌。
将靖萱交付于杜成峰手中,当是能够相敬如宾,共度余生。
但,还是觉得不甘心!
若是靖萱心甘情愿,又有什么理由不放她自由,禁锢她来之不易的幸福。
钻进牛角尖的柳长安还在拼命地往深处钻,紧握的拳头青筋尽显。
“长安。”一眼便看到在廊柱旁蜷缩着的柳长安,君怜加快了脚步。
“你的旧疾在何处,卢太医马上就到,你撑住啊。”君怜蹲下身子,看着面前的柳长安心急如焚。
耳畔响起的声音令柳长安抬起头,本该与杜成峰在一起的靖萱,此刻竟出现在了她面前。
“你说我是不是执念太深,出现幻觉了。”柳长安凄然一笑,眼角落下一滴泪来。
听不懂长安的话,什么执念什么幻觉?
“长安你在说些什么?”
一心认为自己身在幻觉中,柳长安抛开顾忌,放下心中的枷锁,张开拳头伸手将面前的人儿紧紧搂在怀中,“也只有在虚幻中,才能这般拥你入怀。”
君怜有些莫名其妙,但这样紧紧相贴的姿势,让她有些担心会不会磕碰到长安的旧疾,“长安,你的伤……”
臂膀的气力慢慢变小,最后松开了紧箍着的人,柳长安站起身,直勾勾地盯着君怜,喉头翻滚了一下,往前一步与君怜靠地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