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期颐的眼底暗芒闪烁,勾唇,笑而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就是这一瞬间,沈熙白听见身后有人在大喊集合,说是村长要开始讲话了。
沈熙白直勾勾地盯着男人,面色坦然,乌溜溜的眼珠子跟男人的眸子对视着,无神地发出邀请,似乎是想跟他一起过去。
男人轻笑了一声,伸出手,在沈熙白的头发摸了一把。
沈熙白毫无准备,瞪着眼,愣怔在原地,眼睫疯狂地上下打颤,看起来似乎十分紧张。
沈期颐看到他不假思索的反应,便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解释道,“有一个小虫子。”
“......哦。”沈熙白应了一声,也不知道他信没信这么牵强的理由,至少眼睫毛颤抖的频率缓和了下来,只是耳根处还是微微有些许的泛红。
羞不自知。
男人看着沈熙白的反应,勾了勾唇,嘴角蓄着笑,没有戳破他的小心思,慢慢地抬起头,目光望向远处,看着沈熙白背后走动的村民,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寒芒闪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他的面上仍是带着笑意,回过神,直勾勾地看着面前这张面若芙蓉的脸。
男人叹了一口气,声音里面似乎还夹杂着什么情绪,柔声道。
“乖,过去吧。”
第6章
沈熙白耳根都微微泛红,心头升起半分躁动,但这股骚动又很快被他自己强硬的压制了下去,只是双颊的薄红还没淡去。
他轻抿了一下自己的双唇,还微微有些愣怔。
他压根都没想到,男人会突然做出这样一个极度暧昧的动作,甚至还吓得他心口都跟着颤动了两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在他心头荡漾着。
眼见着,身后吹哨的声音越发大,甚至就连喊声也进一步变得急促,沈熙白仰头瞥看了一眼沈期颐,轻点了一下脑袋,“嗯”地应了男人的那句话,十分乖巧温顺。
谁料,他刚一转身,他右手的腕部又被男人出其不意地抓住,攥在了手心里。
沈熙白愣了愣,双眼微微放大,回过头,去看男人的脸,表情还有些不明就里。
男人薄凉的温度如附骨之疽慢慢渗透进他的手腕,令沈熙白都有些不受控地哆嗦了一下。
“怎么了?”沈熙白眨了一下眼,问。
男人默了默,眼神从沈熙白的脸上,慢慢向下,锁骨,胸口,腰腹......
沈熙白被沈期颐盯得越发地不自在起来,倒也不是讨厌,是一种十分复杂的情绪,像是有人拿着一片羽毛在他心口的位置不停地挠来挠去。
“手帕,”男人沉默了一阵,突然没由来的说出了这个词,这双如墨般深沉的眸子,竟隐隐约约带着几分委屈。
沈熙白心里面的异样更甚了。
男人垂下眼睫,依旧是淡淡的表情,五官也没有牵动,声音顿了顿,“能不能给我。”
沈熙白张了张嘴,轻笑了一声,声音都带上了笑意,有些意外地问道,“你喜欢手帕?”
沈期颐又不说话了,就跟个在赌气的小孩一样,半阖着眼。
“你要是喜欢,下次见面的时候,我送你一块。”
男人抬起眼,“我想要你口袋里的那一块。”
沈熙白惊得又一次睁大了眼。
似乎在诧异男人怎么知道他随身带了一块手帕。
毕竟他平时是不会带手帕出门的,今天完全是因为凑巧。
“好不好?”男人的语气十分认真,甚至眯了眯眼,听不出半分夹杂着戏谑的意味,就连这句请求的语气都带着几分霸道。
“那一块我用了挺长时间了,很久了,估计没有那么干净...”沈熙白有些犹豫,但一旁男人的眼神却也跟着变得危险起来,像是一匹被人侵犯了领地的孤狼,寒芒在他的眼底汹涌的流动。
“我想要。”男人的另一只垂在腰侧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头,声音也变得多了几分厉色和强硬。
沈熙白没有注意到男人状态的变化,见男人真心想要,便从口袋里拿出手帕,递过去。
眼角也跟着弯了弯,笑着继续说道,“你想要,那就给你。”
男人刚刚还如同炸毛的狮子,谁知沈熙白的话音刚一落下,他又变得像极了一只温顺的小猫咪。
沈期颐的眼神恍惚了一阵,没由来地说道,“我想要的可多了。”
沈熙白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轻笑了一声,下意识地就回答道,“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给你。”
“......”
男人的眼神又变了变,躲开了沈熙白带着笑意,毫不保留,带着信任的目光。
他眼睛里面燃烧的火光变得强烈,那病态的情绪和感情几乎要撕破他看似温顺的外衣,将眼前的猎物直接拆骨入腹,禁锢在自己身边。
“那我先过去了,等会儿见。”沈熙白笑着转身,挥了挥手,便径直往人群的方位继续走,似乎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一件多么危险的举动。
他撩拨了一个疯子的心。
“哥哥...以后,话可千万不要乱说...”沈期颐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声音冰冷,盯着沈熙白离开的背影,嘴里开始喃喃自语,“不然...我会当真的。”
......
“李强强的尸体,这一次谁来送出去?”
李强强便是在山上找到的那一具尸体的名字。
村长坐在大堂的主座上面,两只手抵着拐杖的尖端,一边说话,还一边大喘着气,旁边几乎都快泛黑的木桌上正烧着一只已经燃到一半的白蜡烛。
明明是白天,大堂里面却显得十分阴暗,周围连一扇窗户都没有,一根微弱的烛光是照亮整个大堂的关键。
但也正因为仅仅只有一根,使得围满了人的大堂里看起来更为阴森可怖。
周兴文有些惊讶地用手肘戳了戳沈熙白的胳膊,轻声细语地说道,“真奇怪,怎么开会的只有男的,没有一个女的呀,就连周美芳和黄莺莺都没来。”
一旁的黄云达立马接话,“嘘,我之前就听说,越穷的地方就越重男轻女,我以前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你看他们不仅不让女娃读书,我昨天还看到五六岁的女娃就已经开始干农活了,女的全当畜牲在养,太令人寒心了。”
周兴文立马深有体会地猛点了两下头,还想继续说什么,沈熙白却立马扯了扯两人的衣袖,让他们噤声,然后用眼神暗示道,先听他们要做什么。
周兴文和黄云达了然地对视一眼,点了一下头,三人都打算静观其变。
村长问的话,没人接茬,气氛一度尴尬到零点,气氛也变得十分诡异,在场的所有男性全都沉默地埋着头,像是对这件事全都避而不及。
村长松垮的脸皮又跟着颤了颤,阴翳的眼神扫射了一眼整个大堂。
突然,他的眼神一厉,落到了某处,厉声言辞地说道,“严强,你说呢?”
被点到名的男人脸色瞬间煞白,跟个糊了一脸的白墙漆一样,两只眼睛也圆溜溜的,滚圆的肚皮还上下弹动了两下。
而他周围的人听到他被点了名字,竟都十分默契地往旁边躲开,全都是一副怕染上晦气的表情,眼神里全都是嫌弃和恐惧
这样诡异的气氛,让不明就里的三人更加迷惑,只能眼巴巴地瞪着眼继续看下去。
“严强...”村长的眼睛闪烁了一下,烛光打在他的脸上,影子的轮廓衬得愈发诡谲。
严强的身体又是一阵哆嗦,双腿也有些发软,“哐”的一下,两条腿就软下来,直接跪在了地上,发出巨响。
“你昨天晚上,和李强强一起做了什么。”村长冷笑出声。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嗓音如同被烈火灼烧过一般,嘶哑低沉,如同地狱的喃语。
“我...”严强上气不接下气,冷汗哗啦哗啦的顺着他太阳穴的位置涔涔的滑下来,表情满是仓皇无措,他的双肩仍在止不住的颤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憋出一句完整的话。
村长的一记刀眼又扫射了过去,“这么年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谁知村长的这句话刚一说完,这个叫严强的中年男人就如同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不受控制地号啕大哭起来,鼻涕眼泪不停地流,哭喊声也跟着越来越大,但奇怪的是,不管他哭得如何惨烈,周围却没有一个人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膀,说上半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