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房间内都找到了什么?”他说着,随手扒出来一张多余的床单盖到了镜子上。
“一件红色的……裙子?”托尼拎着手里绣着金色花纹的婚服迟疑了一下,说道。
“还有针线。”巴基站在房间的另一端,举起了手中只印着金凤的盒子。
“那是新娘的嫁衣。”余禹摸了摸下巴,一边和托尼解释着,一边从托尼手中接走婚服左右翻看了一下。
“有一些破损,补一下就好了。”他摸了摸衣服的手感,确认是正常服装的面料,才松了口气嘀咕着。
“看来你们是制作嫁衣的。”他将衣服还给托尼,说道。他看到托尼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便笑嘻嘻地拿出自己的乐器解决托尼不出声的好奇:“我们是礼乐队。”
“唢呐~”他晃了晃手中的喇叭,看上去得意洋洋的。他转用一种捧读的腔调,故意道:“传说中的流氓乐器,从满月吹到你头七。”
“问题是,你会吹吗?”托尼毫不客气地给莫名兴奋的余禹泼了冷水,他拍着余禹的脑袋,嘲笑道。
托尼的问题一针见血。余禹顿了一下,鼓了鼓脸颊:“你们一点儿都不懂种花家的梗。”
“反正能吹响就行呗。”
“过个游戏,游戏场又不会真的要玩家们都十项全能。”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摆摆手,快速转移话题道,“你们的嫁衣也就随便缝缝就行了,不用把衣服缝得多精致。”
余禹话里话外都是应付了事。说罢,他才想起来自己之前还想问的问题,便开口道:“只有裙子吗?没有马褂之类的那种吗?”
他比划了一下,担心作为外国人并不了解中国文化的托尼他们分不出民国时期的男女衣着,误把长袍马褂当成裙衫。
“没有。”巴基摇了摇头,“整间屋子里只有这一件衣服。”
余禹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了,便自顾自地低下头沉思起来。
“对了。”托尼掀了掀余禹遮在梳妆镜前的床单,望向镜子中的自己询问道:“你为什么突然把这个镜子遮上?”
“嗯?”余禹回了神,望了望那张带点破旧的梳妆台,解释道:“我们这边有一种说法是镜子对着床是大忌。”
他回忆着自己在游戏场中看过的各种风水书,解释道:“镜子可以反射凶煞,又可以摄魂,对着床、尤其是从床尾对着床的镜子就会将凶煞驱赶到人身上,而将人的灵魂锁进镜子中。”
他随意摆了摆手,无所谓道:“先不说游戏场本身就挺玄乎的,连着两个房间中都有一面从床尾照向床的镜子,怎么想都有问题。”
……
余禹站在只亮着一支烛火的黑漆漆走廊,一时头脑有点发蒙。
他记得在结束了和巴基他们的碰头后,他给了巴基他们可以通讯和保护自己的道具,接着他们就一起去厨房踩了踩点,还确认了食材没有什么问题。
之后,他和布鲁斯吃过饭因为时间太晚,就直接回屋睡觉了。
可为什么他现在在这里?余禹站在烛火下,先后望了望两头漆黑的走廊,暂时没有什么动作。
哦,他是出来找布鲁斯的。余禹突然拍了下脑袋,仿佛灵光一现。
好像是布鲁斯突然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他就追着布鲁斯到了这里。
余禹眯起了眼,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墙壁上的烛火,垂手立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他没等到任何人出现,这才抬脚随便选了个方向离开。
走廊属于半开放式的。一面是带着雕花窗户做以装饰的墙面,另一面则大敞着。整个走廊仿佛环抱着小庭院,转了一圈后逐渐延伸到远处。
当然,如果是白天并且光线充足、一切正常时,这样的风景也别有一番情趣。
而此时的走廊,每隔很远才会有一支烛火微弱地照亮一小片区域,两支烛火之间被浓稠的黑暗所遮挡,行走的人只能在那片黑暗中盯着远处的火光抹黑快速通过。
余禹试过用手电筒和火机照亮走廊,但不论将手电筒的光调至多亮,它唯一能照出的只有身边的一小块地面,而无法穿透一米以外的黑暗,就仿佛被这黑暗吞噬了一般。
余禹将可斩断一切的黑色匕首道具藏到袖子里。他没有走下台阶选择更加空旷的庭院,反而谨慎地沿着走廊试图走到尽头。
然而没走多久,他抽了抽鼻尖,只感觉隐隐约约嗅到了一丝腥臭味。余禹心里咯噔一下,停下了脚步。
他刚好停到了两支烛火中间的黑暗地带,视野中除了远处微弱的烛光和脚下发白的地面,他什么都看不见。
余禹面无表情地侧耳听了一会儿,注意到原本死寂的环境中不知道何时出现了风声、草木沙沙声以及,奇怪的水流声。
仿佛周围有什么东西活了一般。
余禹瞅了眼已经不太远的烛火,毫不犹豫地抬脚走了过去。
耳边哗哗的水流声不断,扰的人心烦。余禹皱着眉踩在烛火光芒所照亮区域的边缘,借着火光左右寻找着水声。
怪异的地方在光中很容易就被找到。余禹望着原本黑暗的草地上仿佛变成了水面一般,波光粼粼地闪烁着微光。
他随手捡了块石头颠了颠丢了过去,紧接着就听到了明显的击水声。
余禹歪着头想了一下,便从带子里掏出火柴靠近了被封锁在墙壁上的烛台。他想尝试一下烛台上的火能不能通过点燃其他物体而被携带走并用来照明。
余禹踮着脚,把火柴一头凑近烛火中。火焰发出“噗”的声音,火柴成功被点燃。余禹护着这一苗小火往“草地”靠近几步后,就将手上的火柴丢向“草地”。
他的猜想成功了。
微小的火苗照亮了一大片空间,也将庭院中的“草地”照亮。余禹这才明白那些腥臭味和水流声是哪儿来的——
庭院原本是草地的地方全部被血水覆盖,形成宽阔的“湖面”。汩汩不断的河流,滋润着下方嫩绿的草叶。
谁的血?这得死多少人才汇成这样一条可怖的“湖泊”?而这一切是真实还是幻觉?余禹望着庭院的方向,微微思考着。
他并不觉得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下会沉浸到自己的思绪中,甚至有把握在这种环境下,他即便在思考中,也可以注意到周围的任何动静。
但突然出现在肩膀上的轻轻拍击感,成功将余禹惊到。
余禹迅速转身用刀划向身后出现东西的方向。
“是我。”布鲁斯低沉的声音出现,他微微后仰并伸手格挡,却也没能躲过余禹狠厉的一击:“嘶……”
刀划到布鲁斯的胳膊上,最清楚自己用了多少力的余禹几乎可以确定伤口不浅。
但余禹顿了一下眯着眼观察了一会儿布鲁斯,才收回一直横在两人之间的匕首,凑了过去担忧地询问道:“没事吧?”
布鲁斯挡下余禹伸过来查看的手,将伤口隐藏在衣服里,拒绝了他的关心:“你在这儿做什么?”
余禹没有回答,反而侧着脑袋听了一会儿,意识到周围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他抬眸瞥了眼布鲁斯,仿佛毫无异常地撇了撇嘴,收回被阻挡的手说道:“这不是看到你跑了出来我才跟过来的嘛?”
“你找到我们隐藏的东西了吗?”布鲁斯点了点头,仿佛无心地询问了一句。
余禹眨了眨眼睛,却突然歪着头叫了布鲁斯一声:“布鲁斯。”
他看到布鲁斯略带不解地看了过来,歪着头提起了一个不相干的事情:“下一次夜巡你身后的敌人交给我吧,这样你也能少受点伤。”
余禹拢起眉做出一个陷入回忆的表情,偷偷看了眼布鲁斯隐藏在衣服的、刚刚因为自己的警惕而受伤的胳膊,将自己的关心发挥得淋漓尽致、并且理所应当。
布鲁斯顿了顿,伸手揉了揉余禹的头发,同意了:“好,我的罗宾。”
余禹不着痕迹地弯了一下眼睛,却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挠了挠脸,伸开双臂,试探地看了眼布鲁斯,在布鲁斯放任的眼神中,环住了他:“布鲁斯……”
“你这功课做得可不好啊。”余禹假意叹了口气,趁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快速抱着男人,将他的双手用道具捆上,惋惜道:“还是差了点儿劲。”
他歪着身子咧着嘴,却故意装作难过的模样摊了摊手。
布鲁斯模样的男人惊怒地挣了挣,向余禹命令道:“放开我,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