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下帽子,耳朵被撕扯得疼,陈乐反手摸耳,也裂了。
这时候听见敲门声,陈乐眼睛一亮,打开门道:“恩人!”
下一秒眼神变暗,来的是收鱼人。
“我的鱼出了问题吗?”陈乐紧张道。
“没有!”收鱼人单手打了下他的背,“小南地,放宽心!”
说着,另一只手端给陈乐一只小铁锅:“给,你的份!快进去吃吧!外头风大!”
“喏。”陈乐虽然应声,但依旧目送收鱼人离去,而后才返回堡垒,掀开来看——里头是热腾腾炖的肥鱼,汤白鲜美,闻着就香。
他端起来尝了一口,又烫又好喝。
陈乐等到了鱼汤,却没有等到首领。之后一日,他仍被安排捕鱼,到了第三日,乌娜却安排他去犬圈劳作。
“喏。”乌娜指着一窝十来只猎犬道,“这些都是我们部落的功臣,你好好给它们洗个热澡!。”
“喏!”陈乐高声答道。
乌娜离开后,他便忙活起来,遵照她的吩咐,先将这群狗牵到专门洗澡的堡垒里。哪知这群狗对着陈乐龇牙,发出低吼,一瞬间他觉得它们像狼,脚下不觉后退。
他第一回 被狗吓到了。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陈乐自言自语,要是赫查海的人瞧见首领的男人怕狗,那多给首领丢面子!
他紧握双拳给自己打气,心想陌生人骤然靠近,自己会防备,这些猎犬应该也一样,便侧身蹲下来,慢慢靠近。
有一只纯白的猎犬,尖耳朵,仿佛狐狸,最先凑近陈乐,似乎要嗅他。陈乐赶紧将轻握成拳的手递过去,那白犬嗅了嗅他的手背,接着,蹭向他。
陈乐痒得大笑,猎犬们一时都围过来,陈乐一只一只亲近,而后才牵它们去洗澡。
今日是独自的劳作,他却也能话不断,给猎犬一只只的起名字,又问它们对不对。给它们逐一擦身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乌娜说的,这些猎犬虽被集体驯养,但都有各自的猎手主人,陈乐嘴角就噙起笑意,待到给白犬擦水顺毛时,启唇道:“你一定是恩人的猎犬,对不对?”
他悄悄在它耳边乞道:“告诉我,你主人叫什么名字?”
猎犬汪了两声,陈乐自言自语:“她的名字是两个字!”
和他一样呢!
洗完澡,陈乐送猎犬们回去,刚打开碉堡门走了三步,就眺见了兴善。她同两个捂着厚实披风的人匆忙走着,似在说什么,那两人根本瞧不清面目,只晓得个子远比兴善矮,应该也是女人。
陈乐想起今日向乌娜询问首领时,乌娜警告过他:赫查海的规矩,首领议事,不得打扰!
陈乐连忙绕回到碉堡后面,趴着歪着脑袋偷看兴善。
直到瞧不见了,仍痴怔了片刻,才重牵回狗。
陈乐以为兴善没发现自己,其实狗狗们一直在吠,其中包括兴善的猎犬。她早瞧着,甚至连同行的两位南地朋友,都有向陈乐望来。
兴善终于把陈乐重记起来,翌日,陈乐休息,晌午的那顿饭,再次喝到赫查海最温暖的浓汤。
而后不久,兴善就来了。
这次进门,她并不急着褪衣脱袍,反倒先从上往下打量了陈乐一番。
“怎么穿这么少?”她笑着问出声,接着抬手伸指,在陈乐的赤膊上划过。
“屋里太热了。”陈乐老实回道,这几日在屋里待习惯后,不再拘紧,觉着热,就把上衣脱了。
兴善歪头笑道:“你越来越像赫查海人了。”
赫查海人在室内都不会穿太多。
她的手滑到胸口后便停住,在陈乐结实勃.发的胸肌上打圈圈,许久后往下,又在他的腹肌上缱绻流连。
第60章
陈乐愣了数秒, 一把将兴善抱住。
他像昨日驯的猎犬,下巴挨着兴善的脖颈,不停地蹭, 最终寻觅到她的唇, 对上去。
少年不仅以行动实践,还通过双唇,大胆述说心中的思念:“我好想你。”
只要不是日日粘在一起,他就觉得分别漫长, 刻刻相思。
兴善勾唇,回应道:“我也很想阿乐呢。”
她攀着陈乐脖颈的胳膊,如言语一般懒洋洋且随意。
兴善与陈乐亲昵起来。
两人在白日里述爱, 像外头皎白的雪一样不分彼此,又似室内的温度,沸腾氤氲一颗心。
期间陈乐突然觉得嗓子痒,咳了几声,他和兴善均未在意。
事后,陈乐拥着兴善, 又开始絮叨。
自觉与兴善相处时间稀少, 分别却长, 虽然每回兴善一来, 自己就经受不住撩拨, 但少年的内心, 更渴望的是执手寻常,一起晴耕雨读,共剪西窗。
他不愿亲昵成为两人相处的全部。
然而兴善的想法却截然相反,挑着白天来,便就为了事了拂衣。陈乐才刚开口, 兴善就已说出公务繁忙的理由,起身穿衣,出门离去。
手拽着门槛时,兴善记起上回的承诺,回头告知:“对了,明日我带你一道去打猎。”
而后,便关门离去。
雪花从缝隙里钻进来,留下,很快化了,与她残留的香气一并消散。
陈乐先是失落,她这么快就走了……
继而又担忧她,首领的公事如此繁忙,她会不会累着?
最后统统化作对明日狩猎的期待。
陈家以文起家,出的都是执笏直言的诤臣,直到近些年,为了复国,才弃文从武,全族学起马术,骑射。陈乐的骑射在同辈中算是不错,可最近半年波折,没练过了,于是凭空策马架弓,练了一晚上,对自个明日的表现极是期待。
翌日,他早早醒了,穿戴整齐,考虑到要骑射,甚至绑了裤腿,便于穿靴。陈乐以为会是兴善来找他,哪知还是乌娜。
“乌娜姐姐,今日我没法同你去做工。”陈乐解释道,“你们首领约了我去打猎的。”
乌娜白一眼:“我正是要带你去打猎。”
说罢就往屋外走,陈乐呆愣须臾,急急跟上。
“可我还没有马靴啊!首领是等在猎场了吗?我们是先去马场挑马还是先去猎场?如果先去猎场,猎场在哪?今日是猎熊还是猎豹子?你们也猎鹿吗?还有乌娜姐姐你也参加吗?”
乌娜眼皮直往上翻,不知身后的少年怎会有这么多问题!
马?哪来的?
马在她们这露天待半个时辰就得冻死!
乌娜内心暗笑,话痨小南地,估计到了目的地要懵圈,那时就会闭嘴了!
乌娜加快步伐,陈乐几乎是在后面追着跑,两人很快来到一处旷地——却不似别处一望无垠,这里可能看到两座雪山对望,如壶口将众人夹.在当中。
陈乐一眼望去,当然最先见的兴善,她左侧安静蹲着一只白狗。
它果然是她的猎犬。
陈乐嘴角勾起笑意。
再望兴善周围,二十来人,男女各半,除了兴善,个个身壮个高,健硕无比,把原本不算矮的兴善都衬娇小了。
兴善瞧见陈乐,笑道:“阿乐,过来。”
陈乐快步过去站在兴善右侧,他旁边是另外一名女猎人,高出他半个头,陈乐估摸着,女猎人该有九尺了……
“进山了。”
兴善一句话,令陈乐收回心神。
他立马用眼神看向兴善:徒步?
兴善只留给他侧颜,没有回应。
赫查海的雪一如既往的深,猎人们的脚步却绝对利落,陈乐瞧着这帮人明明一脚踏下去了的,膝以下全埋在雪里,下一秒却能利落拔腿。
大伙皆个高,走得极快,陈乐要全力以赴才能不掉队。
他观察兴善,更厉害了,她似乎每一步脚都没有陷落,能轻快如南方的石板路。
踏雪无痕……
直到陈乐冻得咳了数声,才发现自己因此讶异,微张了嘴巴。
他摸了摸喉咙,感觉嗓子里有把毛刷子。
大伙入山以后,风雪静了,视线变得容易观察。大家穿的都是白衣,埋伏在雪堆里,约莫一刻钟后,听见动静。
熊瞎子来了么?
陈乐心想着,眯成缝的视线里,出现一只小鹿——似鹿又不像鹿,它身上没有梅花纹,且鹿角仿佛节节分岔的树枝。
“这是什么鹿?”陈乐问道。
“驯鹿。”兴善虽然回答了他,但她的猎犬却突然绕过来拱了陈乐,似乎提醒他不要乱发出声音。
一只、两只、鹿群安静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