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都不爱男主(10)

从来没人告知过真相,在南朝,书上的,太傅等人口中的玉京,就是北方荒芜之地,又冷又寒一座破城。

小时候她甚至以为玉京是一顶巨大的帐篷,随北人迁徙而拆卸移动。

入玉京时是黄昏,入城之后沿路都有贺金倾的人照应,助他们的三殿下以最快速度回到宫中。贺金倾自己也是急切切,长策马,他原本马在队伍中间的,一会儿就跑到最前面去,速度快得马尾巴都横直了。这横直的马尾就是毫笔一扫,划了墨迹,退了斜阳。

在白昼与黑夜交替那一霎那,贺金倾抵达宫门。

他双臂圈着柳韵致,深吸一口气,睁大眼睛望向东北方向——这是北人的尊位,正殿和皇帝的寝殿都在这个方位。

玉京,我回来了,贺金倾在心中默默道。

守宫门的侍卫早望见人来,近前瞧清了三殿下,已经进去报了。不一会儿传回话来:“殿下,陛下有请。”

“陛下怎么样了?病情可有好转?”贺金倾并不急着迈步。

“好了些。”回来传话的是熊公公,皇帝身边一个老内侍,答完做了个请的手势。

众人下马,弃械,随熊公公进宫。

贺金倾边走边看,身心并不放松警戒,面上却全是关切表情:l.k.d.j“父皇病好了就好,之前听说病了,我很是焦心。”

熊公公佝着腰,笑道:“陛下方才还说,三殿下记挂着朕,这么早就赶回来了。”

“我早回一是关切父皇,二是给父皇带回一份礼物。”

熊公公闻言,余光扫过三位公主们,很暧昧地笑了笑。

玉京城辽阔,皇宫却不大,众人不一会就抵达寝殿门口。

贺金倾瞥了眼况云等人,一般属下旋即抱拳埋头,站定成等候姿势。而贺金倾则同公主们道:“你们先进去。”

三位公主们都有些怕,北地太冷了,柳韵致身上甚至起了鸡皮疙瘩。

她们没人想进去,但此时并不是她们愿意不愿意就能决定。

她们在贺金倾的注视下,一个接一个,迈入寝殿。

第10章

柳韵心没想到,从殿外望完全漆黑的寝殿,里面竟然有这么多人。

一张桌子围坐,桌上数十道酒食,只点幽幽一盏昏灯,照得室内浅弱黄光,若非是皇宫寝殿得见,简直就是寻常一大家子正吃晚饭。

围坐的皆是男子。

连后头立定服侍的,都是内侍,极少宫婢。

柳韵心最先眺见的上首男子,看样子五十出头,额面与眼角皆有皱纹,皮肤微黑,但五官却很柔媚,出众的骨相隐隐透露着年轻时是个美男子。

他应该就是北朝皇帝。

柳韵心再绕着扫了一圈,桌边其他男子都很年轻,从华贵的衣着和极肖皇帝的样貌推测,这些人应该都是皇子。

贺金倾同他们也长得像。

但却有不同,这满屋子的殿下一个赛一个的阴柔,贺金倾竟拥有着相较之下最光明的那张脸。

三姐妹按着南朝礼仪,走至入殿三分之一处停步,立定。

贺金倾反倒超越了她们,走到殿中一半的位置,双膝屈折跪倒,向皇帝行礼,诉说他听闻父亲病倒的担忧关切,和殷殷思念。

皇帝先道自己无事,龙体已经好了起来,继而赞赏贺金倾忠孝,道:“三儿,一起来喝酒吧,这几壶二十年酿不错,各有各的妙味。”

“多谢父皇。”

皇帝其实目光早在三位公主身上打转,但此时才首次将话锋转来:“带回来了?”

贺金倾未依命站起,依旧跪地,见着皇帝极力板起,却藏不住嘴角笑意的脸,心中冷笑——老头子憋不住了,南下前是背着众人,偷摸给下的命令,这会带回,立刻就想光明正大起来。

贺金倾面上诚恳、惶恐:“儿臣紧记着父皇嘱托,得了三位公主,便急急赶回。”

皇帝颔首赞许,并未责怪贺金倾擅离北军。他再次邀请贺金倾,内侍们也搬来一张新椅子,置在桌边,皇帝下首隔着一人的位置。

贺金倾这才起身坐了。

皇帝已经完全不在意贺金倾了,径直打量三位公主,毫不掩饰目光。

他问她们:“你们觉得是朕好看,还是你父皇好看?”

柳韵心默道,北朝皇帝与我父皇龙章凤姿,各有各的不同。但若论好看,自然是我父皇好看。

正想着该如何作答,就听见柳韵音冷冷出声:“自然是我父皇好看。”

殿内沉默片刻。

呼吸都听不到。

皇帝首先笑开去:“哈哈,说得很好!”他问柳韵音,“你叫什么名字?”

不等柳韵音开口,皇帝伸出食指,摆了摆:“别说话,让朕猜猜,你是韵致吧?”他面上的表情很是得意,继而指向柳韵致:“你是韵音。”

“而你——”皇帝再指柳韵心,“是韵心。”

三位公主皆未立即作答。

少顷,贺金倾向皇帝介绍,三人真正谁是谁。

皇帝笑了笑,“看来朕弄反了。”他的冠子束得极紧,一笑就会扯得鬓角微抬,仔细一看,好些白发。

皇帝这回将目光投向柳韵心,依旧含笑:“不过韵心朕不会弄错,因为小时候见过的。”

柳韵心闻言,飞快回忆,却全无印象。

突然,皇帝喊她:“鸪鸪。”

他连她的小名都知道。

柳韵心再看皇帝时,只觉那一张慈祥且不难看的老人脸,忽然僵假得可怕,越与皇帝的眼睛对视越觉得发冷,不仅起一身鸡皮疙瘩,还抑制不住打了个寒颤。

皇帝却仍旧笑,突然说了句连贺金倾都大吃一惊的话,“你最肖像你母亲。”

贺金倾忍不住用余光去瞥皇帝,顺其目光,来回两趟,反复确定皇帝说的是柳韵心。

皇帝身子往后仰了仰,原先是前倾的,现在背靠到椅上:“丫头们,朕给你们换个名字吧。”说着转半个身子,向着贺金倾的方向,“三儿,你觉得好吗?”

贺金倾旋即躬身,作揖启唇才刚做“好”的嘴型,隔着他的皇帝的年轻男子已经出了声,“父皇新得江山,天下一洗,那些城镇跟了父皇,都得改名,这几个丫头自然也要改了。”

贺金倾被噎住,但脸上一点儿被噎的表情都没有,甚是温和,点头道:“太子所言极是。”

原来年轻男子是太子。

太子双手举起面前酒杯,持向皇帝道:“儿臣提议,与诸位弟弟恭贺父皇一杯。”

江山美人,双喜临门。

皇帝却按下了太子的酒杯,“先不急。”

他要先给公主们改名字。

皇帝指着柳韵音道:“陈奴。”

再指柳韵致:“道奴。”

最后凝视柳韵心,一气呵成至此有了停顿,似乎先将名字在心里反复摩挲,而后才绵长脱口:“韵奴。”

三名一改,三位公主心中都燃起愤怒。

她们母后的名讳,是陈道韵。

陈奴、道奴、韵奴。

皇帝却根本不在意公主们的反应,很是得意洋洋:“韵奴啊,朕比你们那个撞柱父皇还是强些的吧?你说你母后当年若是跟了朕,她就待在朕的宫里,一不见兵、二不见雨,她要什么给什么,朕必对她百依百顺,绝不置气,她何至于提心吊胆,郁郁早亡。”

皇帝的神色语气,满满为南朝皇后的错误抉择痛心疾首。

柳韵心心想,才不要呢。

她觉着母后该选父皇。

听听北朝皇帝说得什么话,满满只不过是对自己的吹嘘。圈在宫里百依百顺,绝不置气,像对一只猫儿做出饲养许诺。北朝皇帝给她们起的名字也是一样,陈道韵奴,都为奴为婢了。

哪及她父皇,韵心韵音韵致,以为知己知音。

那才是对待爱人。

“呵,你可能第一天来,还不觉得,以后就懂了。”皇帝道,看来要将三位公主圈养起来,还指望这样能明白他的好和长处。

“来一起喝一杯吧。”皇帝发了声,并且手指触摸了青玉色的酒杯。终于到了共贺的时候,“大儿三儿,给她们也满上。”

皇帝命令太子和贺金倾去给三位公主斟酒。

不是有内侍么?柳韵心闻言四瞟,见内侍们正躬身倒退,渐渐隐于暗中。

太子提了壶,倒了两杯,左右各执了走向韵音韵致,贺金倾见状连忙提壶端杯,端向韵心。他慢了一步,还未走到时,太子已经走到柳韵音面前,递杯给她,她却伸手打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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