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背对着她问:“你笑什么?”
路苗:“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这样好奇怪,像是两个人质被绑在一起。”
秦淮听她这么一说也笑了起来,胸腔的震动从背部传到了她这里:“你不如这么想,我们就像是武侠世界的两个侠客,书是刀,笔是剑,我们是彼此的后背。”
路苗问:“那敌人呢?”
秦淮:“是昔日的寥落龌龊,是此刻的无尽大山,是未来的风霜雨雪。”
“那……”路苗看向天空,天边有飞鸟划过的痕迹,“我们一起,你别跑啊。”
“不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这篇也没多少内容了,这几天就可以完结哈哈。
其实感觉这个文的故事性倒不是挺强,只是记录曾经经历过和看见过的事情,一件件的总想都说出来,当然,苗苗和秦淮都是真实世界里没有的。
☆、第 33 章
一模,二模,转眼间就是快要三模了。
临近最终的考试,大家都忙着学习,早上到教室坐下再起身,一天就过去了,闭上眼睛睡七次觉,一周就过去了,时间失去了原本的清晰度,每个人的神经都是绷紧了的。
但就在这个时候,有些意外发生了。
四月末的时候,班主任在数学课上叫走了何故,似乎是他家里出什么事情了,他回到教室之后就收拾书本离开了,大家都只以为这是一件小事情,没多久他就会回来继续和大家一起学习,但所有人都没想到,大概一周之后,他确实回来了,只是很快就又离开,带着自己所有的书本资料。
他的桌子空了。
过几天之后,一个消息才在班里传开,他的妈妈建筑工地干活的时候被砸中了后背,腰部以下基本瘫痪了。他是单亲家庭,家里没有其他人替他照顾妈妈,也没人会给他提供上大学的费用。
这个意外让所有人都沉默了很久,虽然何故在班里人缘非常一般,甚至于还有一部分人因为各种事情不喜欢他,但那些事情在人生面前都太渺小太渺小了,根本不值一提。
大家自发组织了一次捐款,一起凑了六千多块钱,不多,不过在所有人一周全部生活费都不到一百块钱的时候,已经很可观了。
据送钱过去的同学说,何故的妈妈已经神志清醒了,虽然自己已经那个样子了,但她没有露出一点可怜相,还让那个同学多和何故聊聊天,开导开导他,还说何故担心她寻死,她才不会,好死不如赖活着,她找点钉珠子的零活也能继续挣钱。
对于十几岁的少年人而言,这种强悍到几近野蛮的生命力真的会让人从心里觉得震动。
事情结束的半个月里,这件事好像淡出了大家的视野,但其实没有,许多人的情绪都因此有些波动,心理压力大了不少。
有些时候,压力太大了人就会自动地寻找些可以缓释压力的方法。于是,有些骚动暗暗地在教室里出现了。
五月的时候,班里突然出现了几对情侣,有的情侣比较豪放,直接在教室里拉手抱抱,甚至于互相坐腿上,让大家无法直视。有的倒是非常含蓄,谈地下恋谈得谁也不知道。
一天,路苗中午的时候正在教室里写作业,突然听见了她身边有几个人在说话,那几个女生高中的时候一直一个班,关系都很好。
一个女生满脸懊恼地跟朋友说:“我觉得我简直是个傻逼!刚刚吃饭的时候我看见他在炸串摊前面,我就过去跟他打招呼,打完招呼一转头,那个女生也在一边,我还可高兴地跟她也打招呼。我还在想这么巧,大家都来吃炸串,这么有缘分,狗屁!没两分钟他俩手拉着手走了,卧槽,我是傻逼吗我居然没看出来他们在一起了?我他妈又难过又尴尬,气死我了!”
旁边一个女生劝她:“好了,别想了,都已经这样了,收收心学习,上大学了你再谈十个八个男朋友安慰自己。”
“对对对,到时候你可以把腿劈得像章鱼一样也没人管你。”
“你们都在说什么啊!”
虽然女生的遭遇有点惨,但路苗低着头忍不住地笑了。她笑得声音很低,没有传很远,但有个人却听见了。
就是坐在她前面的秦淮。
没错,在又一次的调位之后,路苗和秦淮又变成前后桌了。兜兜转转,最后他们还是回到了最开始的位置。
秦淮显然是听清了那几个女生的话,又听见了路苗的笑声,他回头,低声地对路苗说:“快一点了,你还不趴着休息一会儿?”
路苗弯着眼睛看他:“马上马上。”
秦淮摇摇头:“快睡吧,一点四十五我叫你起来。现在天热了,现在不睡觉下午你又要犯困了。”
路苗“哦”了一声,促狭地说:“我知道了。回头吧秦爸爸。”
秦淮俊秀的脸上满是无奈:“……”
*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到了五月份,因为天气比之前热了不少,再加上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大家都比平时更焦躁了。
幸好高四生的焦躁大多表现在早晚自习站起来背书的人越来越多了,而不像是高三时大部分人在最后一个月都忙着写同学录,翻学校册子,讨论上什么专业。
都是考过一次的人了,知道现在想再多也没用,一切等成绩出来之后再说。
三四月时食堂阿姨们在菜地里撒了油菜籽,到了五月初,油菜的花都开得极盛,再过几日就要全部凋零。在大片嫩黄的油菜花中,许多白色的菜蛾上下飞舞。这些油菜花要是在城市里,或许会吸引许多人拍照留念。但它生在一个乡下学校里,学生们从小就看油菜花,会拿镰刀收油菜籽的就不少,它对于大家来说半分新鲜感也无,食堂阿姨种它也只为了榨油。于是那么大的一片油菜花,从来没人去拍照去采摘去踩踏,它就自己安安静静地开着,自己结自己的籽。
也是因为天气热起来了,学校门口多了卖薄馍卷鸭蛋的商贩。
这是鹤川只有在初夏时节才有商贩去卖的东西,也是奇怪,鹤川这边其他季节都是卖锅坎馍的,到了这个时候,每个路口总是会有一两个卖薄馍卷鸭蛋的小贩,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明明卖锅坎馍的还在卖锅坎馍。
卖这个并不需要很大的摊子,薄馍是事先在家里摊好的,一张张又薄又软,放在一起摆在边儿上,再来一个装满咸鸭蛋的盆就行。个别讲究点的带了个煤炉,卖之前把薄馍放煤炉上的平底锅里热热,边热边铺咸鸭蛋,鹤川的鸭蛋很好,个头大,蛋黄颜色泛红,能流不少油。铺完了一卷,完事儿,实在没什么技术含量。
路苗见到有商贩开始卖这个了就很自然地过去买一个,秦淮在她身后跟着,对这种食物有点疑惑:“这个好吃吗?”
路苗想了想:“还不错。不过我是从小吃的,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惯。”
秦淮想了想还是没买,去旁边的煎饼果子摊消费去了。
路苗由他去了,想吃就吃不想吃就算了,这种事情没必要纠结。
只不过秦淮虽然买了一个煎饼果子,但对这个薄馍卷鸭蛋还是有些好奇,总是让她形容一下它的味道。
路苗绞尽脑汁地去想形容词:“就,面嚼嚼是甜的,鸭蛋白是咸的,鸭蛋黄沙沙的,带点红油。”
形容了好一会儿之后路苗实在是形容不出来了,她索性恶狠狠地把饼让秦淮嘴边一塞:“你给我吃!”
明明就好奇,吃一口一了百了,不用再来折腾她了。
秦咬了一口,嚼嚼嚼,若有所思地说:“味道不错。”
路苗用鼻子哼了一声:“那当然。”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闲聊,天边的晚霞格外明丽,校门口五彩的电线上停留着几只燕子,学校的大喇叭里正放着歌,一曲《红日》不知道被放过多少遍了。
路苗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感触到了,忽然问秦淮:“你以后会不会怀念这个时候?”
“会。”秦淮想也不想。
“那时候你早就考上好学校,毕业了,有工作,有自己的房子了。还会怀念现在?”
“会。”
“为什么?”
“可能因为这个饼太好吃了吧。”秦淮忽然一偏头又往路苗的饼上咬了一口。
路苗:“……”
她狠狠地拍了偷吃贼的后背一下,这个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