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凝眸，知道她话里有话，没有立刻回答。
片刻后，程千凛自己笑了笑，捡起海边的一枚贝壳，朝大海丢过去，“即便是我父亲回到我的身边，曾经的日子也回不来了。”
“顾时，我想要的幸福早就没有了。”
*
回程的路上，气氛比来时更低。
程千凛像是累了似的，蜷缩在后座里，看着窗外飞驰的一幕幕，什么话都不说。
两人从电梯里出来，临分别前，顾时叫住她。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但未来的却还没有到来。只要你想，未来会有无限可能。”
这是两人相处这么多次，顾时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而且还是这样的内容，程千凛着实吃了一惊。
但片刻后，她凝起眸，踮起脚，朝顾时的脸伸出手。
纤细白皙的手掌在胸口就被捉住，顾时垂眸盯着她，“怎么？”
“我在想，你是不是别人易容来骗我的。顾时怎么可能会说这些话呢？我要验证一下，你是不是贴了人皮面具。”程千凛仰着头看着他，一字一顿的道。
两人视线相抵，彼此都不说话。
其实，顾时究竟是不是真顾时，程千凛心里清楚得很。
顾时也知道，她不过就是在打趣他。
能够单凭一张照片就看出她身份的人，怎么可能会认不出自己？
“程千凛。”隔了一会儿，顾时开口，低沉的嗓音在楼道内别具魅力，“每个人的命运，都是自己争取的，未来也是。”
冬日的夜晚，寂静的楼道内，被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注视着，听着他醇厚低沉的嗓音，程千凛再次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的好快。
扑通扑通，声音越来越大。
“那你呢？”她听见自己问，“你现在的人生，也是你自己的选择吗？”
“当然。”
“真的不是受家人的影响……”
“不是。”
顾时打断她，“我所做的任何决定，都是我自己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包括现在，我站在这里，对你说的做的。”
什，什么意思？！
程千凛微微瞪大了双眸。
顾时盯着她，刚要开口，忽地电梯处传来叮的一声。
在那一瞬间，程千凛看到顾时侧过了身，长臂下意识地的将她的身体拨向一边，挡在身后，看向电梯处。
那是源自于灵魂深处的警觉。
电梯门打开，苏菲走了出来。
见到顾时，她显然有些惊讶，但很快的便收住了情绪。
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个十几岁的少年，比起苏菲，他见到顾时，就显然有些好奇了，蹙着眉看他，一副探究的模样。
程千凛从顾时身后伸出脑袋，看到来人，“妈，郑星野？”
第一百八十三章 能闹成这样，长久不了
在这种时候，见到苏菲程千凛并不觉得奇怪。
但是见到郑星野，她还是相当惊诧的。
作为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也并不是一点男女情事都不懂，郑星野一看顾时和程千凛的距离，就不难猜测出两人或许是情侣关系。
毕竟，平时在家，他也没少听自己的母亲苏菲提及程千凛以及她那个小白脸男朋友。
作为小叔子，郑星野打量起顾时来。
……气场好强啊，而且好高啊，怎么看都不像是小白脸啊。
他默默的在心里想道。
这头，苏菲已经收回视线，迈开脚步朝程千凛和顾时两个人走了过来。
“不是说分手了？”她走到两人面前，垂目问程千凛。
程千凛：“……”
之前从国外回来，顾时没有回来，而且两人也没再联系。
母亲某次问起的时候，为了避免麻烦，她就随口说了句分手了，只是没想到，现在顾时不仅来了，而且又再次碰上了母亲。
程千凛：“我……”
“没有分手。”顾时的声音响起来，打断了她未出口的话，“只是闹了一点矛盾。”
苏菲顺势看向他，“哦？我还以为你们感情坚定。不过就是一起旅游了，就闹矛盾以至于闹到分手，我看也不过如此。”
“旅行是最能反映一对情侣未来相处的好不好的参照，你们能闹成这样，长久不了。”没等程千凛和顾时说话，她又补了句。
“你和爸爸也旅行过，挺好的，但最后不是也离婚了吗？”程千凛回。
她话音落下，整个楼道内，有短暂的安静。
郑星野看到苏菲一下子脸色有了些许变化，赶紧打圆场，“千凛姐，妈妈也是……”
“苏女士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顾时的声音响起来。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询问，但仔细一品却颇有深意。
仿佛苏菲才是外人，而顾时和程千凛，才是一家人似的。
比起程千凛的话，顾时的话更让苏菲觉得刺耳。
她冷冷一笑，“我找我女儿，不需要向你汇报吧？”
“当然。”顾时看着她，表情不变，“但如果每次都只是为了一些不必要的小事，是不是太浪费大家的时间？”
这次，不等苏菲回答，他接着说，“千凛也是有自己的安排的，不可能随时随地都等着你，更不可能次次都有义务听你说一些让她难过的话。”
他话音落下，程千凛微微瞪大了眼睛，心底仿佛有温热的暖流滑过。
苏菲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面色一白，“我是她母亲。”
“你只是她母亲。你也说了，她已经成年了，不需要再受你的管教。你没有权利干涉她的人生和她的选择，她也没有义务一次次的听你以母亲的名义伤害她的话。”
“苏菲女士，你或许是个成功的女性，但你并不是一名合格的母亲。”
顾时这话说完，廊道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这一次，不仅是程千凛表情有了变化，苏菲和郑星野也是。
今天，顾时的话也太多了吧。
而且，他，他竟然为她说了这么多……
程千凛抿了抿唇。
第一百八十四章 你想我来吗？
这些话，不仅让程千凛动容，也让郑星野再次看向顾时。
不是说小白脸吗，还是说现在的小白脸都这么会说话。
苏菲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这是我们母女之间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评论。”
“他不是外人，是我男朋友。”程千凛回答。
几乎是她话音落下，本就将至冰点的气氛，就更加冷了。
郑星野毕竟和苏菲呆在一起的时间更长，看着母亲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是又苦又怒，赶紧说道，“妈，千凛姐的男朋友，确实不算外人。而且千凛姐都是成年人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千凛姐，妈妈是真的担心你，不然也不会这周把工作都赶着做完了特地今天来看你。毕竟，明天是你的生日不是吗？”
生日。
听到这个字眼，程千凛的心头颤了颤。
她当然知道明天是自己的生日。
小时候，程千凛每年最期待的就是自己的生日。父亲和母亲会陪在自己身边，带自己去游乐场玩，能吃大蛋糕，收到喜欢的礼物。
后来长大了，渐渐地，她就不再期待自己的生日了。因为母亲总有加不完的班，只有父亲陪在自己身边，到了晚上，快睡着的时候，才见到匆匆归来的母亲，收到她的礼物。
再后来，父母亲离婚了，她也没再过过生日。
一个人的生日，太寂寞了。
眨了眨眼，避免自己的情绪外露，程千凛没有说话。
倒是苏菲，因为郑星野这话，找回了自己来这里的最初动机。
看着眼前一转眼就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她心里一时间感慨万分。
虽然，在她的眼里，程千凛一直还像是曾经那个长不大的小女孩，可是事实上，他们鼻子都知道，她已经长大了，或许已经不再需要她。
她有了自己的生活，谈了恋爱，未来还会嫁人，组成自己的家庭。
思及此，苏菲放软了态度，“算了，你感情的事，我也不做评价，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千凛姐，这是妈妈亲自挑选的蛋糕和礼物。本来应该是在零点给你的，可是好像现在不拿出来，你都不让我们进门。”郑星野又道。
这下，程千凛才注意到，他的手上拎着两个盒子。
一个是礼盒，一个是某个高端甜品店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