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了他一眼:“难听吗?”
他点点头:“难听,我以后可不能给我们的孩子起这么难听的名字。”
“哪难听了?我觉得挺好的。”
他摇摇头,不再与我分辨:“小名叫啥?”
“丰收。”
“啊?”他迷惑地看着我,“丰收?”
“对啊,丰收,过峤起的。”
“为什么叫丰收啊?好土啊,我以后可不能给我们的孩子起这么土的小名。”
“米苋说,因为9月23那天是丰收节,所以孩儿他爹就给孩子起了这么个小名,”说着我笑了起来,“米苋又跟我抱怨说,早知道这样的话就多挺一天再生了,要叫丰收还不如叫中秋呢,因为9月24是中秋节。”
晏旭也笑了起来:“中秋确实比丰收好听多了。”
“真好,大家都很幸福,萌萌也怀孕五个月了,你哥终于当上爸爸了。”
“嗯,”他说,“我也要当叔叔了。”他伸手抱住我,继续道,“回去我们就结婚,然后我们也生小宝贝,生几个呢?”
“你想生几个?”
他想了想:“嗯……两个,一儿一女最好了。”
“那好啊,那我们就生一儿一女。”
“林艺,”他低头看着我道,“娶你这件事,我时刻待命着。”
我搂上他的脖子,用鼻子碰了碰他的鼻尖,笑道:“嫁你这件事,我时刻准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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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大约10点20分左右,黎巴嫩政府军与反政府武装在总统府附近爆发激烈交火。
我方维和部队根据上级命令迅速进入一级战备,在连战斗编成内执行警戒监视任务,密切关注双方交战态势。
在这不久之前,黄星城和部队其他七名官兵,出发执行难民营封控任务,至今未归。
晚10点50左右,黄星城和跟他一起出发执行任务的官兵与营地失去联系。
晏旭急忙报告黎巴嫩维和大本营,不久后有消息传来,大约在晚上10点48分左右,出发执行难民营封控任务的战车在执行任务时遭遇突然袭击,被火箭/弹击中。
车上八名官兵均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并被困于一旁的废弃建筑内,大本营查出车辆所在位置,下达命令要求晏旭立即带兵出发前往车辆所在位置,解救被困队员。
晚11点10分,恐/怖分子突然向营地投掷大量燃烧/瓶和自制炸/弹,不过并没有人员受伤。
陆甲恒带领官兵们迅速向恐/怖分子们发射催泪/弹,企图制止他们的进攻,营地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炮弹声和尖叫声。
我和其他医护人员在病房内不停的安抚着伤病员,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外面平静了下来,陆甲恒急忙进来查看我们的情况。
“有什么事吗?”
我答道:“医疗区这里还可以,并没有被炮弹击中。”
“那就好。”
“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外面那些是反政府武装的恐/怖分子,他们先是跟政府军发生冲突,而后又突然袭击我们派去执行任务的车队和维和营地,刚刚他们又突然收手开始撤退。”
我哦了一声点点头,又问他道:“有人受伤吗?”
“有啊,我在这站这么半天你还没发现啊。”
我忙问道:“你受伤了?”我急忙查看起他来,“你哪里受伤了?”
“这里。”他说着转过身去。
他左后肩处的衣服早已被鲜血浸透,我忙把他拉到病床上坐下说道:“快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他坐好后,脱着衣服道:“我身材很好的。”
“这个时候还贫,”我戴好医用的橡胶手套,准备着为他处理伤口的医疗用品,“你这怎么伤的?”
“被炸弹的弹片划了一下。”
我为他清理好伤口,开始给他缝线:“血看着流的挺吓人,其实伤口不是很深,没有很严重。”
“你见识到了吧,打仗是什么样子。”
我手下的动作顿了顿,轻轻嗯了一声。
“这些,远不如我和我的队友们,还有你老公跟他的队友们所经历的,我们所做的,比这些还要更危险更激烈。”
我看着他,想到了晏旭,我叹了口气加快了手下的动作:“晏旭他们会没事的吧。”
他笑道:“伏特尔战队,威名在外,你老公不会有事的。”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晏旭带着前去解救伤员的士兵和那些解救回来的伤员从外面闯进了营地,他大声呼喊着我的名字,我和其他的军医急忙奔了出去。
在执行任务中被火箭/弹击中的八名官兵,伤亡惨重,有两名士兵当场死亡,三名士兵受重伤已经开始出现神志不清、昏厥、休克等症状,星城和他们战队的方化受伤较重但还保持清醒,还有一名士兵受了轻伤。
我急忙喊道:“快准备手术室!”
晏旭扛着满身是血的星城向医疗区赶来,我快步迎了上去,扶住他们:“星城你还好吗?”
他微微一笑,虚弱地说道:“没事,还活着呢。”
我又急忙问晏旭:“你有没有受伤?”
他答道:“我没有,快准备手术吧。”
他话音刚落,连续两枚火箭/弹击中维和营地,人群中又是一阵慌乱。
爆炸声,子弹声和玻璃破碎的声音此起彼伏,原本以为已经撤退的恐/怖分子又突然冒了出来,用机关枪疯狂地向营地内扫射起来。
这一连串的攻击还没给人反应的时间,突然有人歇斯底里的大喊道:“快卧倒,汽车炸弹!”
紧接着,耳边响起一连串的轰炸声,慌乱间,我听到有人闷哼一声,然后把我压倒在地,还用手护住了我的头。
恍惚间,我只感到自己的脑子和耳朵嗡嗡作响,大地不停地在颤动,紧接着外面又是一阵激烈的交火声。
听声音,应该是大本营派的援军正好赶到了,他们在外突袭了反政府军。
我躺在地上懵了大约半分钟的时间,突然间我听到了晏旭近乎失控的喊声:“星城!”
我瞬间缓过神来,压在我身上的人,被晏旭翻了起来。
我急忙坐起身来查看,发现星城目光涣散,鲜血从他的嘴里不停地涌出来。
他先是张着嘴费力的喘气,但不到十秒钟便没了气息。
在这十秒钟里,他用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看了看我和晏旭,便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星城!”晏旭声嘶力竭的喊着他的名字,嘴里开始不停的念叨道,“救他,快救他,你快救他。”
我拼命的使自己保持冷静,开始查看他的生命体征。
他已经没有了呼吸,也没有了脉搏,他的血流了满地,我察觉到他应该是在刚刚恐/怖分子的扫射中中弹了,便急忙查看他的后背,发现有一枚子弹,从他的背后射入,正中心脏。
我想起来刚刚炮弹轰炸和子弹横飞的慌乱间,我听到了一声闷哼。
那应该是他中弹的时候吧,可他却用尽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把我保护在了他的身下。
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不敢置信的喘着粗气,我盯着星城的脸,声音微颤:“没救了。”
晏旭突然平静的吓人,他幽幽地看着我,冷冷开口:“你试都没试,就说没救了?”
“他之前就已经因为被炸伤失血过多了,刚刚子弹正中心脏,”我如鲠在喉,费力地说着,“当场死亡。”
晏旭好像魔怔了:“你是医生,你得救人,你也是军人,他是你的战友,你得救他。”
营地外的恐/怖分子已经被赶来的援军和营地内陆甲恒的战队里外夹击,一举歼灭,大家又开始合力把伤员送到手术室内。
我的眼泪突然就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但我又迅速的把它擦掉,我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对晏旭说道:“他已经死了,很光荣的牺牲了。”说完,我起身准备向手术室走去。
晏旭一把拉住我,对我怒吼道:“你去哪!你给我救他!”
我喊道:“晏旭!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我知道你很难受,但你要接受现实!星城救不回来了,他已经死了!”我伸手粗鲁的擦掉自己又一次喷涌而出的眼泪,“你不要,不要耽误我,救……别人。”
他突然愣住了,拉着我的手慢慢松开,眼睛猩红的看向星城,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