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子狠狠坠落在地面,尘土飞扬。白虎的身姿却不减分毫,它用睥睨天下的眼神看着我们这群矮小的人,鼻孔呼出热气,然后对着天大吼一声,神气极了。
我仰视着它,和其他孩子一样,看着它。它肯定分不清楚这群孩子里面哪个在用宠溺的眼神看它。
像只大猫,真可爱。
它动了,一跃而起。它伸爪抓住附近的一个孩子。那个孩子手里没有任何东西,只能拼命的用她的小短腿去蹬大猫。
螳臂当车。
我看着那孩子的血往下滴答,她的腰部以下被大猫一口咬下来,只留下上半身。
“……”什么啊。
我压住内心的慌乱,用小拇指勾住旁边幼齿的小拇指,“要开始跑了,不然会死的。”
“落,落落?”
幼齿并没有沉浸在一个同伴被吃掉的恐慌中,“没关系的,只要我们在规定的时间内答完题就不用被这个大怪物追了。”
“……好。”没有继续问为什么会先吃掉一个孩子,大概是为了震慑其他人吧。
我想走,却发现腿软了。
果然是呆在安逸之中的人,根本承受不住这。
我漫无目的的看着眼前黄色的土,用双手的劲儿把两脚的倒八放正。
“开始。”
我听见上面传来声音,下一秒,老虎朝着我的方向奔来。
不知道会不会有孩子被压扁。我把幼齿的手分开,然后和她五指相扣,“跑快点。”
白虎是朝着人群的方向奔来,在这圆形的场地里,哪里会有安全的位置。白虎身后虽是盲点,可也很容易被尾巴扫到。
来不及思考,我拉起幼齿就是跑。我跑的并不是很快,差不多在人群中间的位置。
一窝蜂的孩子在跑,我看的清她们的害怕,还有对生的渴求。我与他们一模一样。
白虎只是以咬人为乐,不一会儿,它的嘴已经碰过了好几具孩子的身体,可吃身体这个动作却只有刚开始的那一下。
是被人训练过了,只能伤人不能让人致死吗。
我回头看一眼后又专心致志的看路。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围着角斗场跑了三四圈,人数在骤减,若幼齿说的是正确的,那如今应该就是答题时间了。
“嗷———”
白虎发出长啸,它黑白相间的毛发上沾染了血渍。它再次一跃而起,挡住前方的路。这一次,它没有踩到一个孩子。安稳的站在第一排孩子的面前。
“以虎做诗?”
幼齿摇晃了一下我们牵着的手,“虎虎前方挡,回家路未知。生死安可任,我命从我令。”
“……”还真是好懂的儿童歌。
我看向白虎,白虎在幼齿作诗后甩了甩尾巴就化作了一幅画。那些被白虎咬过的孩子也消失不见。只有黄土地上凝结的土块可以验证,这里死过孩子。
“宵十八,过。
请选择队友。”
空中浮现出几行字,我明了,幼齿叫宵十八。
“队友落二十三。”
幼齿对着我笑了一下,然后郑重的说出我的名字。
落二十三,宵十八。这种代号般的名字。
地牢,角斗场。
我本来以为自己穿回古代,可这会变成画的老虎和可以隔空的字又告诉我,这个地方不可能是我所知道的古代。
未知总是让人害怕。
我不由自主的紧握住宵十八的手,仿佛这样可以给我勇气。
以画拟真。这个世界充满奇幻色彩,可我所认识的宵十八看起来并没有特殊能力。
更别说那些死掉的。
所以说,在这个世界仅仅只有一部分人拥有异能吗?
我压住自己内心的渴望,异能啊。存在于幻想当中的事,如果真的可以实现,我也就不用在这个世界那么小心翼翼了。
毕竟不管任何地方,都是强者为尊。
回到地牢,我暗中套了宵十八不少话,终于知道,我如今所在的地方是魔教分部的————宵院落院培训地。
宵院是男孩子,落院是女孩子。这个世界少数具有特殊能力的人被每个国家驱逐。
没有特殊能力国王并不想让异能者来破坏国家的平衡。但后来异能者越来越多,国王迫于压力收留了异能者。
但异能者的地位一直很低。
毕竟异能者只是少数的,毕竟他们的异能三天才能使用一次,他们无法与普通人抗衡。
所以占据主导地位的都是普通人。
我们这些人也是被作为会武功的普通人来培养的。
听宵十八这样说完,我心下一阵失落。还以为异能者大杀四方,没想到异能者竟然比普通人还没用。
不过如今我并没有异能,也许未来会激发。就像宵十八说的,有些人七八十岁都有可能激发异能。
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未来可期。
3.宵十八
落二十三是个奇怪的女孩。
宵十八上辈子第一次见到落二十三不是在地牢,那个时候落二十三已经从一个乱世之中受人掌控的杀手变成了被新王赐号『长清』的贵族。
贵族,第一个从角斗场出来的贵族。
这个消息简直让人不可思议。同为角斗场出来的宵十八因为这个多次被现任主人询问。
宵十八现任主人是个温文尔雅的男子,他会吟诗作对,可就只会这个。
宵十八是被楼里派给现任主人当暗卫差遣的,当时多少人觉得苦的差事,宵十八也觉得苦。
做走狗不可怕,怕的是给一个人做走狗。等你清楚了他的所有,也就活不长了。
宵十八每天盼望着死,可现任主人给他的活只不过是每天浇个花,除个草。大概是宵十八身上戾气太重,他浇过水的花都会死。
主人嫌弃宵十八手笨,就让宵十八每天在树上乘凉。
宵十八那天如往常一样从树上下来准备去找点吃的,结果就被人看见了。不,也不能算是看见。
那个女人裙摆拖在草地上,长长的,上面的花纹很精致,宵十八看见过几次,贵族的服饰。她仰着头,对着低下头看她的男子软声道,
“阿仙,落落不会爱上任何人。在那个人死后,落落就不会爱人了。”
宵十八对这些本来不感兴趣,可听到落这个字却重新呆回了树上。说起落,楼里女杀手都是落字开头。
男人盯着女人看了好久,女人一直抽抽噎噎的,却不肯掉眼泪。她仰着头,固执的等男人一句话。
她在等什么话?宵十八有点好奇。
“别哭了。”男人僵硬的用袖子在女人脸上擦了两下,“碧海阁的胭脂很贵。”
“!多贵我也买的起。”女人踮脚用手勾住男人的脖子,“我还可以给你也抹一点。”
少儿不宜了啊。宵十八只觉得无趣。他转身准备走,却发现那个背对男人的女人大胆的盯着他。
“看够了么?”
女人做唇语给宵十八,然后,下一秒,也不理会还在看戏的宵十八,咬上了男人的耳朵。
“嗯~”
男人轻哼出声,宵十八呆愣愣的看着,直到女人给了他一个挑衅的眼神才慌乱离去。
宵十八本以为这就结束了。回去以后,他捂着自己乱跳起来的心脏,回想到了女人刚刚的笑。
明明是一张柔和无辜的脸,却在做出恶意的表情后更加惑人。
宵十八好像知道女人是谁了。落二十三,那个当了贵族,被封为『长清』,角斗场出来的女杀手。
“我们是朋友啊,我害怕,你不要给我表白好不好?”
第二次见面,女人和宵十八的主人对坐。那个被人称为『风雅公子』的林如是脸色惨白,对着女人说的朋友不敢说半句话。
宵十八敢肯定,这是他家主子最痛恨的一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白,却听到人家称他为挚友。
“好。我与你开玩笑的。”林如是慌忙拿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苦到心里。
“那就好。你知道的,我心里有人了。”
女人仿佛看不到林如是的痛苦,又往林如是心上戳了一下。
宵十八看着自家在女人面前装孙子的主人,摇头。女人没骗林如是。
作为同楼出来的,宵十八对女人有所耳闻,女人今生唯一一次痛哭是为了一个叫『珠儿』的男孩。
那个珠儿听说是用女孩子的身份被养到地牢里的。他和那这个为了生活搏杀的不一样,他仅仅只是被家里人拉来见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