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牢门口，落三真不在。我还以为她会在暗处看我笑话，可没想到她人不在。过了铁门，下了楼梯，我边走边看左右，总算看到一个像李珠的身影。披着头发，穿的白衣早就脏到不行，李珠应该没受过这个罪。
我一边感慨人生如戏，一边靠近那个牢房，“李珠？”
身影一动，僵在那里，“我不是。”
骗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听不出他的声音，“你发烧了？”
“没有。”说着话，李珠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他始终不转过身，大概是真的很不想看到我。我无奈，人来了当然还是要看他安好再走。
我脱掉外衣，知道要来地牢，我特地多穿了几件。打开门，我靠近李珠，脱掉衣服盖在李珠身上，我蹲下身要去摸他的额头却被他躲过去，他满脸的灰，我都看不清他的样子，“别动，只是看看而已，你没发烧我立马就走。”
这话一出，他果然不动了。我伸手摸上他的额头，冰的，甚至比我的还要冰一些。我被落三骗了。
“你对我真好。”李珠说着话，甜腻腻的，可这话对于如今的我们并不合适。我拽起李珠身上的衣服，粗鲁的擦在李珠脸上，李珠脸上的灰渐渐擦去，露出他的脸。
果然，眼前的人并不是李珠。
“落三，这样有意思吗？”我把衣服放下，冷声。所谓的有事就是装作李珠的样子来骗我。
“没意思。”落三叹气，随后扯住我的手，“我以为你真的不在意他，没想到你还来看他。”落三用的力气很大，我没挣脱开她的手，只能任由她拽着，她看起来兴奋的不行，“原来你也有在意的人啊，我还真以为你什么反应都没有。”
“那不是在意。”我不知道怎么给落三解释，那其实只是我残余的良心作痛而已。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落三自圆自说，“虽然我们是杀手，可我们也可以有情感。你的心上人被送走了，他是昨天发的烧，我怕他死了就把人丢给了宵十。”
宵十？
我瞪大眼睛，宵十是宵院的老人了，在一开始刚来的时候落五训练我们就用宵十当筏子，宵十喜用毒，他的血都有毒，养一大堆毒物说的就是他了。在他手下的新人，都会被他喂虫喂蝎子，可怜到不行。
15.李珠
原来地牢真的好冷。
李珠从来没这么狼狈过，他穿的一身白里衣早就被染黑了，沾满灰尘。在他附近还有两只肥头大耳的灰老鼠，吃着他前面不肯吃的饭菜。
说是饭菜其实也就是两根青菜加上早就冷了的稀粥，还有一股不知名的味道，李珠哪里吃过这种东西，宁愿饿肚子也不吃。
就这样生扛着，李珠蜷缩着身子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他被脚步声惊醒。会是她吗？李珠仰头看去，是个不认识的男人。
“宵十，你救救他呗。”
李珠听见那个之前听到的落二十三旁边女人的声音，落二十三叫她落三。
“救他？”宵十，哪个男人开口，他的声音很哑，像是以前误食什么毁坏了嗓子，“这个人根本就不知道李堂主的下落，救他只是浪费我的精力。”
“你留着他，说不定落二十三会来找你。”落三点到为止，李珠听着迷迷糊糊的，落二十三，是她。这么多人和她有关系吗，这个宵十，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她不会。”宵十嗤笑一声，“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把我的事查的一清二楚。”
“毕竟你可是当时唯一一个顶替宵十位的新人，不查查怎么放心。”落三说着看向男人戴着面具的脸，“戴着面具也好，不然吓到别人。”
“别提我的面具。”宵十的脸拉下来，他的脸是他最大的痛，就算落三在落院前几，也不可以提。
“动气了？”落三踢了踢躺在地上昏迷过去的李珠，“他就留给你了，干嘛都行，做药人也行，但人不能死。”
“麻烦。”宵十说着蹲下去把李珠扛在肩上站起来，动作十分粗鲁，李珠在睡梦中也不安稳，一直喊着一个名字“落落”。宵十当然知道他喊的是谁，“她倒是招人喜欢。”
这句话有些怨妇的样子了。宵十一说出口就觉得自己错了，他闭上嘴，把人抗走了。落三看着地牢，“一个个都认识二十三～”
括号，此处接上文落三骗落二十三跑来地牢，括号。
李珠这头，他被宵十放在床上，宵十用最好的药救好了李珠。李珠在第二天悠悠转醒，看着陌生的房间，“你救我做什么。”
他以为救他的人是落二十三。
“自然是有用。”宵十端着药碗进来，大力放在桌子上，震的桌子一抖，“喝药。”
“这不是退烧药。”李珠端起药碗，闻了闻看向宵十，“你是谁。”
“退烧药？”宵十直接用大力端着碗给李珠把药灌下去，“这是我研制的新毒药，目前还没解药，如果正确的话，它会先让你全身抽搐，然后心口如同百蚁啃咬，当然这只是开始，后面会更疼。”
放下碗，看着什么都不懂，脸就算有灰也无法掩盖住的精致五官，宵十恶意满满的开口，“我是谁并不重要，要怪就怪你是落二十三的人。”
李珠就像是曾经的宵十，可宵十不怕，因为宵十不会像曾经的那个蠢货一样放任李珠成长。宵十会让李珠享受他曾经享受过的所有，还有那个怪物交给他的，他也会教给李珠。到时候，李珠就是宵十，而他，是珠儿。
可惜了，宵十这么久一直在做□□，可就是做不到百分百的真，他试过人皮，可依旧是。即使他用尽东西来储存，不让腐烂，可□□依旧会长满虫，恶心透了。
“落二十三……”心口骤疼，李珠攥紧胸口的衣服大口喘气，“是她让你这样对我？”
“是。”宵十颔首，“她告诉我，你只不过是一个玩物却敢在众人面前落她面子，她与你再无瓜葛，让我用尽手段对付你。不过你放心，你是个可塑之才，我会把我的一切都教给你，只要你能在试药途中不死，在我的宝贝口下活下去。”
李珠突然有一瞬间，恨起落二十三。他喜欢上一个人，知道了自己不是爹亲生的，甚至被这个人骗到她的地盘，被她的人羞辱。他做错了什么，仅仅是喜欢上了这个骗子。这个骗子真可恶。
李珠忽然想起两人刚见面落二十三的深情，原来是这样啊，你的深情可以对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有多廉价，我应该懂得，可怎么会觉得，我是你的独一无二。
李珠不是傻子，他听到了落三都没听到的那句“她倒是招人喜欢”，宵十也是喜欢落二十三，所以帮她出气吗？
李珠觉得自己好可怜，喜欢的是个坏女人，坏到骨子里，让他如今痛彻心扉。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并不深情，可到这时，李珠终于忘不了了落二十三这个人。
他好恨，恨白痴的自己，恨无情的落二十三。女人都是这样吗，在疼晕过去前，李珠只留下这个想法。
在宵十手下并不好过，李珠从疼痛中醒来，宵十又给他喂了丸药，接着把他丢进蝎子窝，李珠这时才知道，宵十口中的宝贝是这些丑陋的蝎子，且并不止是蝎子。
在性命难保，日日夜夜的摧残下，李珠的心里，唯一记住的，只剩下了落二十三。他凭着对落二十三的恨支撑着。他的脸因为毒药毒物的渗入变的吓人，于是他戴上了宵十戴着的那种面具。
李珠也是恨宵十的，可这恨在恨落二十三下变的没那么重，他想等自己羽翼丰满之后杀了宵十，可又不想如杀了宵十一样直截了当的杀了落二十三。
那样太便宜她了。
李珠再又一次吃了有毒的药后，出现了幻觉，他见到了落二十三，落二十三跪在他脚下，求着他原谅他，并疯狂的对他说，“我爱你。”
“可我永远都不会爱你。”李珠说出这句话，幻境里，落二十三抽噎着，不可置信的看着李珠，李珠的心理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李珠觉得，在宵十的折磨下，他已经成为了和宵十一样的疯子，唯一不同的事，宵十好像还喜欢落二十三。他不止一次见过宵十拿出买的镜子，摘掉面具抚摸着脸上的疤痕，然后愤怒的摔掉镜子。
“她不会喜欢脸上带疤的人。”摔掉镜子的宵十戴好面具会过来磋磨李珠，他看着李珠痛苦，会开心的笑，“你和我一样了，她也不会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