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是石头!”说着,那男子已将行囊里的东西倒了一地。
“有诈!”被唤作大哥的男子大喝一声,却忽然发现眼前一串血珠洋洒,不可思议瞪大了眸子,胸口已被一柄利剑刺穿。
静谧的山林,偶有鸟叫,谁也不曾想过,在林的深处,有四名大汉悄无声息被送上了黄泉之路。
“死了。”那行路的男子甩了甩手中的匕首,向着同伴打起鸟哨,这时,有几人从茂密的林中闪身而出,未待多言,已训练有素开始整理着地上的遗体。
令人不解,这些人并没有毁尸灭迹,而是将尸身收拾了一番,转而给几个人换了行头,又去收拾另一边的茅草小棚。
却说此时,稚离背了行囊,骑着匹高头大马,才从城中出来,人已换了套低调干练的黑色行装,浓密的黑发高高束起,月白的缎带垂落肩头,稚离抬手扶了扶头顶的帷帽,已扬着缰绳在城外的官道上驰骋着。
清冷的大早,镇上的集才陆陆续续摆开,许多物品仍未来得及采购齐全。可心中忌惮怜儿她们来寻,稚离不敢耽搁太久,便草草备置了些应急的物品准备到了下个城镇再作打算。
前路漫漫,比起出府时的漫无目的与慌张,独自行着,稚离已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她不是第一次独行在外了,五年漂泊无定的生活,已将她历练的如一名老江湖般。
按照自己规划好的节奏赶路,直到日薄西山,稚离搓了搓冻得僵红的手,此时马的步子渐渐慢了下来,沉重的打着响鼻,已是奔波的筋疲力尽,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仍是未找到落脚的地方,只得拉了缰绳从马背上翻下,边走边寻找着避风的休憩营地。
空气中逐渐有奇怪的味道弥散,稚离仰头嗅了嗅,不得不慢下步子,眼前的土坡遮去了视线,心中已隐隐的觉着不对劲起来。
从马背上的行囊里抽出匕首,稚离已逐渐反应过来,空气中弥漫着的是血腥味,直到行过了眼前的土坡才看见,面前,有四个人正倒在地上,鲜血染了大片,从衣服上撕裂的痕迹来看,面前这四人还活着的可能性极小。
警觉间稚离将四周观察了一圈,并感觉不到有杀气残留,忙奔了两步上前,见四人皆是衣着华贵,应是一个主子带了三个家奴出行,望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背影,稚离已俯下身挨个探了颈脉。
可惜,未有一人幸存,稚离不禁皱了皱眉头,望向不远处搭起的简易草棚,这群人定是准备在此地过夜,结果倒霉遇上了拦路的劫匪,才丢了性命。
稚离抽出匕首,轻手轻脚走到茅草棚前,抓了草帘猛然一掀!棚子里空荡无人,地上堆起的木炭还未点燃,稚离松了一口气,可仍是不敢掉以轻心,放下草帘,四下奔走了一圈,寻得老远,未碰到活人,放下心来,人已回到了茅草棚前,将马寻了处枯草密集的地儿拴好,人已钻进了茅草棚休息。
天色渐暗,稚离扯了把干草打燃火石,心里虽然也觉得这般想不道德,可难免暗自庆幸,正寒的天,若不是遇上这样一桩事,只怕今夜免不了吹寒受冻。
稚离将炭火挑了挑,正扭头准备再添些干草助燃,不想,干草掩盖之下,有一个包裹露了出来。
稚离咋舌,这包裹被藏在干草之下,躲过一劫,自己借地儿过夜,反而误打误撞将包裹翻了出来。
借着渐明的篝火,稚离将包裹放在腿上打开,放在最上面的是一个硕大的油纸包裹,稚离将油纸展开,里边放着一捆熏肉干,稚离叼了一根进口,将另一边油纸散开,可口中的肉干还未来得及咀嚼,便从口中掉了下去,另一个油纸包裹之中,是一只油亮亮的烤鸡,此时正散发着炭烤的香气,真叫人垂涎三尺,稚离寻了根干净的木柴用匕首削尖,将烤鸡刺穿放在篝火旁烤着,便将油纸叠好,放在身侧继续翻着行囊。
有一封信,稚离借着火光展开看了看,竟然是一封路引书函,盖着官府大印,这东西可是极少数商人才会有的东西,能保证商人在南庆内通行不受限制,不受盘查。对于自己来说,再合适不过,有了这封路引函,自己便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官道,不用再苦恼出入城门时的盘查问题。
小心翼翼将信函塞进襟口,包裹之中还有两双崭新的棉布靴,稚离低头望了望脚上那双单薄的靴子,有些不舍,在温舒辰府中时偶尔行路,也不过小小的庭院之间,穿着单靴便也足够,如今日夜行在荒野之中,这单靴却太过单薄了些。
心中倒也不抱希望,毕竟男人的脚要大上许多,稚离抱着试试的心态脱了一条靴,去试手上的棉靴,脚才探入了半分,有东西藏在靴子里,稚离忙皱眉提起靴子探了探。
是一沓纸,待抽出细看时,竟是一厚沓银票,瞠目结舌,稚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了看包裹,这些东西,一件比一件重要,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好运气,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好好替道上的四位兄弟收敛好尸身。
将银票收好,再去试那棉布靴,竟然刚好合脚,针脚密密,鞋里垫了兽皮,穿在脚上很是舒服柔软。
俯身将包裹里的东西仔细收拾好,架在篝火旁的烧鸡已冒起了热气,油脂将鸡皮烤的焦黄,顺着鸡腿一路滴下,奔波了一天,肚子正饿,早晨在集市上也只来得及买上几张干饼,这一晚真是令人又惊又喜,莫不是在做梦?稚离抬手掐了掐脸颊,
“嘶!好痛!”稚离皱着眉头揉了揉脸,老天厚爱,这一次定不会空手而归,心情甚好,已是抱着烧鸡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不用风餐露宿,在荒郊野外里,这已经算是相当滋润的夜晚,皓月高升,林子里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借着通烟的天井,稚离抬眼望了望夜空星辰,心中难免沉寂下来,才是走了第一天,她的心已念过那人名字千遍万遍,再添了些柴火,身体暖洋洋伸了个懒腰。
满身疲倦,稚离已扯开头顶的发带捧在胸前,渐渐入了浅眠。
寂静的山林里,鸟鸣声此起彼伏,漆黑的夜里唯有那茅草棚中的篝火摇曳,携着丝丝缕缕的青烟升腾消散。暗夜之中,几抹黑影攒动,那些人交头接耳,日夜不停,有些人已奔赶着夜路行去远方,有些人则隐在距稚离不远的林子里,警戒休息。
马儿不安的打了打响鼻,可此时棚里的人已进入了梦乡之中,睡梦中,温舒辰正对着自己柔笑。
作者有话要说:温舒辰:我发带呢?
稚离匆忙塞进袖口:我不知道,肯定不是我!
温舒辰恍然大悟:肯定不是你?
稚离:肯…肯定……
温舒辰:我家进了个贼,夜里偷香,白日里偷我发带,你说她还想偷什么?
稚离被温舒辰逼入墙角,慌张无措。
温舒辰:看来,某人还想偷我的心?
☆、思念如潮
在稚离刚走后不久,皇上的御赐便到了,此时的温府刚经历过一场盛大的典礼,大红的灯笼随着寒风摇曳,悬挂在门廊上的绸花也随之摇摆,正是一派繁荣奢华的景象,可现实却与眼前这祥和景象恰恰相反。
四日之前,温府的宅邸再一次迎来了皇上的御赐,毫无悬念,来的都是些不受欢迎的之人,因此,小姐元气大伤,导致这场荒唐的“恩赐”结束后,府中气氛竟然凝重起来,偶有下人路过时,也都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打破这了平静。
笔下的文字越来越模糊,温舒辰晃晃脑袋,将毛笔沉入笔洗之中,抬手按压着胀痛的太阳穴,再不想去看笔下的文字。原本想起身歇息片刻,鼻腔里轻微发痒,好似有暖流淌下,温舒辰忙伸手去捂,不料,鲜红的血珠转瞬滴落在宣纸之上渲染成花。
懊恼不及,温舒辰赶忙抽出袖中的手帕捂住鼻子,寻了张作废的宣纸擦拭,可惜好好的一张工图已然作废,再是擦拭也无法使用了。
温舒辰只觉呆在这书案前,心中烦闷异常,敛眉望向宣纸上绘的图样,太阳穴又一突一突蹦的人心生烦躁。
起身走到桌前,温舒辰试图替自己斟一杯茶水缓解疲倦,可一连三斟,也不见茶水倾泻,打开壶盖查看,哪里还有茶水?叹息一声,冷眼扫过寂静清冷的小屋,一转眼阿离走了有十余天的时间,可才是短短的十几天功夫,望着屋子里杂乱无章的模样,温舒辰忍不住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