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舒辰无奈的笑了笑,便伸手从食盒里捏了片雪花糕塞进稚离口中。将稚离拉到身旁坐下,温声开口:“坐下慢慢吃…”
“你昨天为何要逃?”稚离还有些闷闷不乐。
“我不记得了…”温舒辰笑了笑,害怕稚离误会,温舒辰解释说:“兴许是本能吧,可真的不记得了…”
“就算你昨天逃得,我今天还是要带你去看大夫。”稚离望着温舒辰,果不其然,温舒辰的脸上又露出了难色。
皱眉沉思了片刻,温舒辰抿了唇并未开口,只是垂着眸子摇了摇头。
“摇头是以何意?”稚离万万没想到温舒辰会这般果断的拒绝,“你该是知道,你昨天那般不是寻常病症。”
“我的病,谁也治不好。”温舒辰不知该如何面对稚离关切的目光,只得低头去触那被麻雀衔过的糕点,不想看稚离的神情。
“乱讲!”稚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生气的站起身去拉温舒辰,“你同我走一遭,休要再糊弄我!”
“阿离…”温舒辰也拉了拉被稚离箍的生疼的手腕,“你坐下我们慢慢聊,现下已然是好好的了,不是么?”
“谁愿同你好好讲?你几时肯好好说与我的?”稚离微微松了些抓着的温舒辰的手腕。
“我只说无人能治,又没说会立刻要我性命。”温舒辰无奈的笑了笑,拉稚离在身旁坐下。“我若肯说,你便答应照料我家人么?”
“你不说,我现在就做个活阎罗,要了她们性命去!”稚离不再任由温舒辰拿捏,这个内敛的女子总是像头狡猾的狐狸,把自己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可她自己却好似身处重重迷雾之中,总是罩着无数的秘密,让人摸不清看不透。
“与这病相处也算两年有余了,可并不会影响日常生活。”温舒辰这次终于肯认真回答稚离的问题。
“如何说来?”温舒辰的话又让稚离有些捉摸不透。
“看过很多医,求过很多药,收效甚微…但我,依旧是好好的,能吃能喝,能走能动。”温舒辰含笑捋了捋身上的袍,却不愿再透露更多,“总之短期内不会有事便是了。”
“你是说无人能看好你这病?”稚离有些焦躁。
作者有话要说:温舒辰揉了揉稚离的脑袋:“笑笑,你凶巴巴的样子一点也不好看。”
稚离委屈巴巴抱了舒辰,“下次,你再敢躲我就寻条铁链把你拴起来!”
☆、悠然小居
温舒辰含笑解释道:“这病,我并不比你知道许多,就是…会变冷,会没力气。”温舒辰戳了戳手里的麻雀衔过的糕点,“属实是无奈才央你庇护我家人。”
“你同我去看病,我想听大夫怎么说。”稚离望着温舒辰,生怕再被她糊弄。
温舒辰神情黯然,抬眼望着院前的垂柳林子道:“与你谎这些,又有何意义?”
稚离将温舒君脸上的每一个神情看的真切。“你不说的,我总会自己查清楚,我不会再被你骗了。”稚离敛眉望着温舒辰的剪水明眸,可那人眼中,不过是一片清明坦荡。
说罢,稚离拉了温舒辰的腕子,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早点还不曾用过。”温舒辰忙提了食盒,跟上稚离的脚步。又猛然想起手中剩下半块糕点,“等下…”温舒辰将那块被麻雀衔过的糕点垫脚放在树的枝杈上,才走回稚离的身旁。
“这般冷风吹着,你如何受得住?回屋去。”稚离头也不回,捉了温舒辰的腕子又紧了紧,掌心那段玉腕温凉,已暖了很多,可是相比较于正常人来说,还是凉了些许。
“我没你想象的那般弱不禁风。”温舒辰正色道:“我还是很身康体健的。”
两人边争执着,边进了屋。
“吃吧,吃好了早点,待会去泡个热水澡。”稚离整理着床榻。
“阿离。”温舒辰站了起来,走到稚离的身旁。
“作甚?”稚离扭头望向温舒辰,正看到温舒辰手里捻着块桂花糕,送到自己嘴边来。
稚离只得浅咬一口,味道清甜,口齿留香,是多少年都不曾吃过的味道。
“阿离。”温舒辰坐在榻上,举着半块桂花糕望着她,满面春风。
“作甚喊了又不说话?”稚离抹平褥单上的每一道褶皱,扭头握了温舒辰的手,衔下剩余的半块桂花糕。
“有没有人夸你很贤妻良母?”温舒辰的目光柔柔望着稚离笑,她一笑,整个人都柔软了起来,看着,似乎心情是好了不少。
“不曾,是你太不勤快才对!”稚离冷冷的回复,温舒辰又在拿她打趣。
“可有喜欢的儿郎?”温舒辰笑盈盈望着稚离。
“不曾有过。”稚离不好意思的撇开目光,转过身拉开衣柜替温舒辰备好沐浴替换的里衣。“你呢…可有心仪的良人?”稚离躲在拉开的柜门之后,声细若蚊。
沉默了许久,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心仪的未曾有过。”温舒辰的声音像似惆怅,又多了几分黯然。
听到温舒辰这般回答,稚离紧握柜门的手卸了力道,说不清自己为何这般紧张。可真切听到那人答复时,不知为何,又松了一口气,原本很差的心情,如云开见日般,又开怀了许多。
“吃好了早点,去沐浴吧,驱驱寒,说不定身体会好受些。”说着,稚离将备好的衣物推进了温舒辰怀里。
“嗯。”温舒辰笑着接过衣物,便去了沐堂。
……
日子一天一天过得飞快。
自从那次温舒辰大病过一场后,两人的生活也算是悠然自得,再未发生过波折。
一转眼,稚离已在府上住了一月有余,出其意料的是,那些缉拿的官兵竟然当真再未上门骚扰过。闲时无事,稚离便常常起的大早打坐练功,趁着闲暇,内伤算是好了大半,而温舒辰则泡了茶,坐在院中的小亭里,抱着各种书籍读的废寝忘食。
日子也算过得相安无事,自打稚离来了府上,张妈和怜儿可算清闲了不少,往日任凭奴婢们苦苦说教,温舒辰也总是因着各种理由,饥一顿饱一顿还浑不在意。如今稚离待在府上,温舒辰一日三餐当真是一顿都不曾少过。
过惯了奔波日子,真这般消闲下来,稚离总是不大习惯,或多或少想着做些事情,所以只要是关于温舒辰的事,大大小小都会经过她的眼,常常和怜儿混在一起,提水送饭,洗衣采纳都不在话下。
这日子一长,温舒辰的起居习惯便通透了然于心。原来这处宅邸先前并不属于温家,温舒辰也是两年多之前突然搬入的。住在温府里的正主只有温舒辰一位,亲信随从也仅有张妈和怜儿,还有一些护卫家仆,剩余的家丁丫鬟都是从各处临时提调而来。
这府上也有些不成文的规矩:温舒辰所住的小院只有张妈和怜儿可以进出,其他下人若要进时,也需得二位指示才可入内。府上许多下人已是服侍在温府两载有余,都很难见上自己家小姐一面,一些新调换的下人,甚至还不知道小姐的模样。
而其中最令人不解的,便是自从温家这位二小姐入府以来,竟从未踏出过温府半步。
要说稚离也是在下人堆儿里混的风生水起,可若是一些当紧重要的事,却鲜少有下人可以开口说明。
温舒辰待下人是极其宽松的,每逢节令,府内准下人归家团圆三日,凡逢丧喜,府里也必定赠钱赠粮。下人们从不抱怨,大家心知肚明,这般宽厚的主子,怕是再难碰到。因此府上的下人做事多是用心谨慎,见到的听到的,从不敢外传妄议,口风紧得很,自然也就打探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
“阿离姑娘!你老跟着怜儿作甚!”怜儿手中端着个漆红食盒,此时正眼神幽怨的望着稚离表达不满。这是怜儿每日必做的事,一日三趟,也不知是给何人送饭,却从不容许下人插手,也不允许任何人跟着,此时正端着食盒一步三回头,领着稚离在温府大大小小的院落里兜兜转转。
“怜儿姑娘,你莫不是端着个食盒锻炼身体么?”稚离手中握着根柳条,百无聊赖的凭空挥着。
“你!你管我!”怜儿跺了跺脚!脑筋一转,也不多言,只管领着稚离往小姐那院走去,进了院时,自然有小姐掩护,到时看她如何造次。
“若是举不动了,让我替姑娘端着可好?”稚离荡着手中的柳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