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屋子里,望着清冷的房间,四目环去。这间房里再无其他破绽可言,温舒辰爬上榻去,将那瓷盆做成的鸟窝捧了起来。
转瞬,两只小东西又叽叽喳喳的挤作一团。
“赵管家可在?”温舒辰低头点了点喜鹊油亮的小脑袋。
“小姐。”转眼之间,管家已急匆匆跑了进来。
“做个鸟巢与它们,尽早放了吧。”温舒辰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舍,却仍是目光柔柔望着两个小东西。
“诶!知道了,小姐。”赵管家点点头,接过手中的瓷盆,转瞬两个小家伙又咬又啄,对生人靠近十分忌惮。
“小姐,该要准备迎驾了。”赵管家小心翼翼望了望温舒辰的脸色,低声提醒道。“哦,还有,魏老板送来的鹤舞霓裳小姐可要穿?要不要再另行准备一套?”
“穿,魏老板为了裁这霓裳,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温舒辰轻轻叹息一声,已是神情没落,清冷一人回了小屋。
小屋里,不知何时已备下了铜镜钗珠,红纸胭花,温舒辰坐在镜前,失神坐了许久,不自觉心中又在担忧那人。
不胜烦扰,温舒辰揉了揉眉心,抬眼望着铜镜里的少女满脸忧愁倦怠,闭上眼,几个深呼吸之后,眉间的褶皱已是悄然消散。再睁开眼时,美目流盼,那娇容焕发出清高绰态,轻轻抿唇,气若幽兰,温舒辰转眼间好似变了个人般,气质绝丽,举手投足之间,自是缥缈淡雅,挽指将一支白玉金缕簪插在发间,脑海之中那不舍的愁苦,已无声被她撵出了心头。
一转眼,日头升的老高,进镇的大道上,突然爆竹炸裂,开道的锣鼓喧天,正有一支护驾的行队缓缓进了城门,威严之势,震撼人心。行队两侧,黑甲壮汉手中挥舞长鞭猎猎作响,一路高喝着:“跪迎天子!”迫着人群跪身相迎。
乐鼓声声的仪仗鱼贯而行,眼看着,天子就要驾临,行道两侧高架的戏台之上,曼妙的美人正在轻歌艳舞,搔首弄姿,使出浑身解数博人眼球。
行道两旁的百姓一遍又一遍高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转眼之间,九龙帝辇已缓缓行入城中。
“皇上!皇上真乃英明神武,气吞山河!”此时一太监骑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竭力踩着马镫探起身来,却仍是无法看到天子龙颜,周身鼓乐之声,平民祈福之声震耳欲聋,那太监扶了御辇竭力欲攀,一脸谄媚嘶吼着,妄图尖细的声音能够传入皇上耳中:“要奴才说呀,能御驾此地,怕是他们千世万世才能修来的福分!”
“哼!”帝辇之中,那人豹头环眼,睥睨苍生,看那面容应是三十不过的年纪,可早早的,两鬓已有了银丝垂绕,一双目残暴阴鹜,当听过太监的马屁之言后,咧嘴而笑,却露出了满嘴尖牙如豺虎一般,越是笑,面上残暴的气息越是浓烈。此时一手撑了面颊,另一手端着美酒望向御道两旁,盯着那些在戏台之上柔若无骨的妖媚女子嗤笑。“这江南的美人也不过如此!”
“诶!诶!”那竭力探身的太监赶忙迎合道:“要奴才说啊,那最美的,最柔媚的,已被各地采红使选拔进贡到了咱的皇宫之中,这些个凡俗女子,皇上您呐,就看看图个乐呵!”
虽是这般说了,可皇上仍是点了几人与那太监,暗中记下了,只等着驾临御所后,将人送来享用。
却说此时,温府里,攀上墙头的赵管家,极目望向御行的仪仗遥遥而来,忙冲身后的管事摆了摆手,府上便忙碌了起来。
“皇上,您往北边望!”那太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仍是竭力吼着。“白墙朱漆门那家便是咱新皇后的府邸!”
“温舒辰?!”庆启忙倾身朝温府的方向望去。正见此时,温府的大门刚刚打开,那女子在家丁的簇拥之下,缓缓抬脚迈出了门槛。
“小姐,慢些。”赵管家的袖上盖着一条白色丝帕,正小心翼翼搀扶着那少女迎出门外,金玉华贵的簪子坠着银色的流苏闪耀,温舒辰微微颔首提了裙摆迈过门槛,那流苏倾泻露出了颈后一小段肌肤,如玉,胜雪。
庆启只觉千人万人跪在他的面前,却未有一人能及那少女姿色半分,周身的乐曲之声渐弱,呼吸之间,仿佛天地只剩下那一人如璀璨星辰熠熠闪耀,庆启望着那少女目光不觉间已泛着痴迷,手中酒盏翻在怀中,再回神已是湿了大片。
“该死!”庆启暗骂一声,匆忙挥了挥袍上酒渍,骂骂咧咧,却仍是忘不掉那女子楚楚动人的模样。
再抬起头,却见众人皆跪,唯有那女子亭亭而立,目光清冷如剪水澄澈,那女子隐约是在笑吧?庆启极目望向那女子面容,却见她微微敛着唇角,眉目如画,却又冷艳绝世,仿佛她才是这世间的王,傲睨自若,唯她为尊。
正月里的风仍是凌冽冰寒,却吹不去庆启心头灼烧的烈火,顿时口干舌燥,却见温舒辰的霓裳迎风缥缈,一只仙鹤附在那少女身前,几次展翅欲飞,将那女子托得如仙如幻,却怎么看也看不够。
“没了爹娘的东西,见了王也不知道顶礼膜拜!”庆启仍是看得入迷,却不想耳旁那太监叽叽喳喳甚是吵闹,直至御行的龙辇过了温府,再望不见婀娜身影时,庆启才回过神来。
“皇上?皇上?”御辇之下,那太监看不见庆启的神情,以为皇上已是勃然大怒,忙又溜须拍马道:“皇上豁达大度,一向不与那些妇人计较,倘若皇上当真气不过,派奴才去好好教训教训她如何?”
“哼!由她去吧。”那太监高帽戴了一顶又一顶,此刻若是返过来要他去请温舒辰,岂不坏了天子颜面?庆启顿时不悦起来,随口发泄着怨气,“爬到朕的脚下,还不都是一个贱胚子模样?故作清高!”
眼看着御行的龙辇渐渐远去,温舒辰也浑不在意,目光反而是盯着御辇之后那一顶顶女眷花轿望去,南巡的仪仗不见头尾,随行的女眷轿辇依次而过,却是寻了许久都未寻得阿姐身影,温舒辰眉间褶皱越来越深,此刻,她的阿姐可是被徒留冷宫,遭人欺辱?
“小姐!”赵管家一连几声轻唤,小姐都未有反应,迫不得已,只得大声提醒,这才见温舒辰回过神来,敛眉望着自己。
“赵管家。”温舒辰皱皱眉头。
“是,小姐。”赵管家连忙点头。
“去寻魏初远打听,看看这次的随行女眷里,可有阿姐在列。”温舒辰的心中其实已经隐约有了答案,只是她仍需要一个肯定。
“小姐,那…皇上之事该要如何报告与魏老板?”赵管家询问。
“就说…事成了。”温舒辰疲倦揉了揉眉间,提着裙角默然回到府中,身后,温府的大门幽幽而闭,将街道之上的礼乐喧闹声,隔在了门外。
作者有话要说:悄咪咪提醒小可爱们:
狗皇帝出场,啊,阿离还在路上,可恶···
☆、猎物咬钩
殿外此刻正是莺歌燕舞,纸醉金迷,随行的官员们列席两侧,正痴迷欣赏着舞女婀娜摇摆。殿内,庆启正左拥右抱,寻欢作乐,龙椅之后垂下朦胧纱幔,正有女眷们在幔帐之后嬉戏玩乐,品尝着席间珍馐美味。
一转眼,在昱州赏玩也有五六日的光景,可庆启仍是不知疲倦,每日宴席不断,彻夜欢饮迷醉。眼前的舞姬腰如弱柳,正如一阵春风拂过众人心尖,可庆启却有些索然无味,见那舞女姿色,还不如怀中这两位佳人妩媚,庆启伸手在身旁的女子臀上掐了一把,引得怀中女子一阵娇羞瑟缩。
殿外群臣的席间,皆是一派穷侈极奢之相,是正沉迷在美酒宴会之中,却在此时,有一人悄然退出了宴会,趁着夜幕深沉,无声无息退出了御所,那人正是鲁万。
席尾,有一官员看似迷醉,举着酒盏随着舞乐之声,摇头晃脑,却在那人离席之后召来身旁的小厮,附其耳边安顿了一句,那小厮点点头,便已跟随着离席之人消失进了夜幕之中。
约是半个时辰的功夫,隐约瞧见殿外,似有人悄然拥入,在席末与那公公纠缠了许久。
庆启当然也注意到了来的人,只是此刻,他无心在意,而是与怀中的少女嬉闹正欢,转眼之间,手已钻入那少女裙底。偏巧此时,那太监不解风情迎进了殿内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