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离用石头垫住立柱中央,猛然提起丹田内力,双掌挽势,奋力一击,立柱被截成了两段。只是这一击过后,稚离捂着小腹痛苦的伏在断木上,先前运功时,稚离就发现内力行转不大对劲,如今因着稚离蛮力冲撞,损了气海,稚离疼的汗如雨下,面色惨白。
蹲伏着,歇了好一会,这才缓过劲来。咬牙坚持,稚离奋力冲对岸踢去一节断木,心中丈量过距离,便不再犹豫。
用尽气力,冲对岸踢去另外半截断木,稚离也跟着竭力一跃,在身体下坠之时,再猛的一脚踏过断木,小腹再次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此时稚离痛苦的捂着小腹朝对岸摔了过去。
原本受伤的经脉就需要静养,稚离一再使用着蛮力冲撞丹田,险些命丧断崖,顾不得风雨,稚离跪在泥泞之中,大口大口喘息着,试图缓解着疼痛。
屋外的风声雨声交叠,一道闷雷炸响,低沉的轰隆声甚至震得油纸窗也跟着颤抖起来。温舒辰皱着眉头拢了拢被子,瓢泼大雨撞在纸窗上沙沙作响,越发的吵的人不能安眠,将脸埋在被衾里蹭了蹭,温舒辰这才依依不舍睁开眼。
一觉醒来,觉得身体轻快了些许,慵懒的坐起身,像往常的每个清晨一般伸个懒腰,可这一抻,温舒辰咬着唇,单手扶了肩头,“嘶——”伸手揉了揉受伤的肩膀,尤想起了昨日那疗伤的一幕,此刻才算真真正正的醒了过来。
将屋子环顾了一周,没有半个人影。温舒辰将长长的黑发拢在胸前,用白色的缎带照旧挽起,便下了床。稚离人不见了,翻遍了整个床铺,也没有找到她的匕首,放在桌案上的伤药也不曾带走。
轻轻叹了一声,温舒辰撑开窗向外望了望,有些难过的想:便是要走,也要挑个好天气不是?望着院中的景象发了会呆,一股风顺着窗缝携着雨吹了进来,“好冷…”温舒辰赶忙合上纸窗。
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闻声,温舒辰目光炯炯的望了望。
“小姐今日怎的起得这般早?”一个丫鬟正抱着面盆转进屋里。
“怜儿,可在府上见过个面相凶巴巴的姑娘?”温舒辰拢好衣襟,略有些惆怅。
“便是前几日救下的小姐么?”丫鬟想了想,摇头说:“不曾见…小姐先别说这个,快些洗漱,今日张妈闹得可凶了,非是吵嚷着要把饭菜亲自送来,估摸着也就快到了,怜儿昨个被好一通训斥呢!”
“可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你这臭丫头倒是告状到小姐这儿来了!”人未到,张妈的声音却已进了门。
“小姐,救我…”名叫怜儿的小丫鬟赶忙躲在温舒辰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想要粘人的读者小天使,不离不弃那种。捂脸···
下一章稚离就要回到温府了,很抱歉没及时给大家补糖,但是这两章很重要,埋下许多引线,下章回归甜甜~
☆、狼狈而归
“奴婢问小姐早安。”张妈行过礼便将一个精致的食盒放在案几上。“你这小妮子,也就小姐惯着你,越发的无法无天!”张妈说着解下围兜狠狠朝那小丫鬟臀上抽了一下。
“小姐!小姐!”小丫鬟赶忙缩到小姐身后。
“张妈快坐下歇歇,这又风又雨的,我自去堂里用就好,怎敢劳烦张妈亲自跑这一趟?”温舒辰拉了张妈一并坐在榻边。
“便不来送,还要叫小姐再摔个不成?”张妈边说着,边用眼来剜小丫鬟怜儿。“小姐休要管她!你且看哪家的贴身丫鬟如她这般,一天到晚也不见个人影的!”
“我!我是帮小姐办事儿去的!”怜儿委屈巴巴的望着小姐求救。
“张妈,是我央着怜儿出去的。”温舒辰笑着拿丝帕掸去张妈肩头的雨水珠子,“再转过这一年冬,开了春,我便必须要走,拖不得的,是我让怜儿去挑家合适的私宅,安顿你们…”
“小姐!别个我管不着!我定是要跟在你身边才放心的,若是非要赶我的,用什么私宅?让怜儿给我这老骨头打副棺材去!”张妈攥了温舒辰的手,不待温舒辰将话讲完,便吼了起来。
“张妈…”温舒辰笑着回握了张妈的手,“不妨事的,舒辰能照顾自己,这两年得了你和怜儿还能陪在我身边,对我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了,如今该是妥帖安排好之后的事,你和怜儿都需听了我的,我才能安心些。”
“小姐你说的什么话!!!”张妈有些焦躁的站起身,二小姐每每提及之后的事,总是这般破罐子破摔,就好像是拿定了主意一去不回头似的。
“张妈…”温舒辰苦笑着摇了摇头“倘若你们都随我走了,日后难不成要留下姐姐孤苦伶仃一人生活?”
“张妈!这大清早的!莫要和小姐争论些个,小姐的苦你是不知还是怎地!如今你这般凄凄怨怨,小姐嘴上不说,心里又要好一阵难过!”小丫鬟怜儿半拉半推着,就要赶着张妈出门。
“小姐,今日天寒,食盒里有奴婢温的姜丝桂花饮,少喝些暖暖身,莫要贪杯!”虽是被怜儿推出了门,张妈依旧不放心的嘱咐着。
看着一老一小两人叽叽喳喳的出了院,温舒辰脸上的微笑悄然无声的褪却消失,颓然的倚了门框,一点点滑着蹲了下去,搂着自己的臂膀,眼眸中全然不见了之前的神采。
沉寂了一会,温舒辰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站起身,用力扯了扯微皱的裙衫,调整好仪态,又恢复成了那绝尘仙姿的模样,只是眉间的褶皱却越来越深,深呼吸着,温舒辰终还是平复了情绪,一如往日般楚楚动人。
来到桌案前,掀了食盒,捏着个精致的盛酒小壶,便缓步踱进雨幕之中。
温舒辰仰头静驻在雨中,垂了眸子任由雨水瓢泼肆虐,雨滴顺着清丽的面容滑落,长长的睫毛轻颤,坠了水雾,映出眸底深邃的疏离。
冰冷的雨水冲刷,使得温舒辰此时看起来有些颓然,在雨中站了许久之后,温舒辰提起酒壶,掀去壶口上的纸封,张口猛灌起来,奈何这沾了桂花香的玉琼,却有一半洒在了衣襟之上,而她,浑然不觉。
温舒辰长长吐了一口气,任由冰冷的雨水顺着手臂滑进袖口,也浑不在意,只是微微仰着头,感受雨水飘零,闭上眼,试图冲掉眉目间深深的疲倦。
长叹一声,提了酒壶再送上唇边,余光望见围墙上添了一抹白,仔细去望,竟是稚离蹲在墙上不声不响的望着这边,两人均是沉默不语,静静相望许久,温舒辰红着眼轻笑一声,“阿离姑娘莫不是落下了什么东西?”
不以为然,温舒辰照旧提了酒壶尽兴而饮,却不忘用眼角余光紧紧的望着稚离。
“咳!咳咳!”分神间,温舒辰被桂花饮呛了嗓子,正用捏着酒壶的手掩在唇边,猛烈的咳嗽起来。耳边传来衣袂飘然的声音,再睁开眼时稚离已立在身旁,四目相对,稚离伸手攥住了温舒辰手中的酒壶。
“发什么疯?”稚离皱着眉头将酒壶从温舒辰手中夺下,“早知这般,就该请大夫来看看你这疯病。”
此刻温舒辰反倒安静了下来,扬着个温婉无害的笑脸,任由稚离絮叨着将自己拖回了屋,还不忘低头的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雨痕。
“你看看!”稚离强压着火气说:“这天气又湿又凉的,伤还没好利索呢,你倒好,不管不顾的站在雨里吃酒?”
温舒辰像个被训斥的小孩一般,贴了门边站着,虽然被训斥着,却仍旧笑盈盈抬手理了理稚离凌乱的长发。
稚离冷着脸将一提药包放在案几上,拉了温舒辰到身旁,静静的揉了面帕仔细替温舒辰擦脸净手。复又伸手探了探温舒辰的额头,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温度,这才松了口气。
“你手怎么这般凉?”温舒辰拉了额上的那只手握在手中,冰冰的不似往日暖和,复又去握另一只手。
稚离却不以为然的将手抽回,掩在衣袖之下,“还要等我给你换衣裳么!”稚离将面盆里的水泼在院子里,搁好面盆,便背身依靠着门框而立,不吭一声。
温舒辰正换下被雨水浸湿的衣裳,不忘侧目打量着稚离的背影,早前才换的衣,如今湿溻溻的贴在身上,狼狈的沾着泥,还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渗水。
稚离看起来也不太好的样子,恹恹的倚门而立,隐约抑制着微微发抖的身躯,先前还立得挺拔,如今却含着背,手臂紧紧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