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只小飞天儿+番外(172)

这样是够精准了,可水清浅为了这一个地方折腾进不少精力和时间,效率太差了。所以他改变了策略,背地图不见得非得跟着先生教的同步嘛。他一边上课跟着先生学坤舆制图,一边按着战事纪的原稿,一卷一卷读,找到对应的地点,确定地图细节无错,会画了,顺边还撸了遍帝国发家史。

要说这好几大屋子的战事纪真不是白给的,不看不知道,这些战事纪覆盖范围可真广啊,记录帝国从一个不起眼的小邦到今天百万里疆域:曾经的诸侯混战时期就不提了,帝国发源地的母亲河的战火从头烧到尾。等大一统之后,帝国往南往东扩到海,往北往西扩到人迹罕至的荒原沙漠,只要是有人的地方,走一步打一步,诺大的疆土全是打出来的。打完了疆土之后就天下太平了?别开玩笑了,想想水清浅外公那三十六水路总瓢把子,想想皇室血脉绝了多少回,换了多少旁支轮流坐庄。东洲这么大,历史那么长,免不得有吏治混乱的低谷阶段,出现几个圈地为王的神人,还有争储夺嫡……各种小范围的平叛、平乱。所以这几大屋子战事纪,不仅能挖到地形疆域,还有记录了各种战斗战役,水清浅撸完两个地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不就是战史吗?

水清浅忽然给自己找到了一款‘游戏’。

在战事纪里面,他可以看到地势,知道天时,明白己方兵力,了解自己的粮草辎重。同时,他还可以从文书的眼里,估计出敌人的势力和实力。当时的领兵大将知道的无非也就是这些了。甚至水清浅可以根据俯瞰地图,更加优越的猜想敌人的位置和部署。有这么好的条件,他完全可以假想:如果自己是那个带兵将军,要如何如何安排这场战斗……啊啊啊啊啊啊啊,想一想就热血沸腾!

更过分的是,战术做好之后,他还有‘标准答案’做参考。

曾经的战事里面,

赢,人家赢在什么地方,跟自己的预想是不是一样?

输,为什么会输,用自己的计划,会不会改变那个结果?

不免有纸上谈兵的嫌疑——废话,他倒想真刀真枪上战场哪,让他去哪儿呀。

最开始做这个纸面上的战术策划,中二少年对自己的战术修养信心爆棚,抬脚就能上天的那种,结果第一个案例拿去,就被梅将军批个体无完肤。

战国纪四十九年,匙城

敌人三万,大军过境。己方五千包括三千老弱病残,在城中休养生息。这要是撞上,妥妥五千人全军覆没。

水清浅开动脑洞安排战术,派出唯一能像样的两千守兵士卒,一路各种挑衅各种诈败,争取把来军引诱到匙城七十里外一处岔道里,那是个狭长的山谷,然后在山谷里,三千老弱病残酱酱酿酿,什么火油巨石,妥妥能坑得对方全军覆没,如此以少胜多,运筹帷幄,大将军背后光芒万丈……

“……对方为什么会跟着你去那一方明显是地势不利的山谷?”看完了水清浅的策划,梅将军很平静地问。

纸上谈兵的水清浅,“我派了两千人哪,诈败诱敌……”

梅将军,“你只有两千人,人家有三万,就算有你的挑衅在前,引诱在后,对方又为什么非要全军偏离大路,另走不熟悉的小路?他们途径匙城,没有战术计划吗?对对方的将领来说,改变路线,原本的行军计划怎么办。若非说避免你的蓄意骚扰,随随便便分出去五千去围剿,也足够了。”

纸上谈兵的水清浅,………

“那……好吧,”水清浅不甘心的看自己的策划,“那我五千老弱病残换五千精兵,也算胜利吧……”

“你是步兵,人家用骑兵,不用追到山谷,你的两千人就全军覆没了。”

纸上谈兵的水清浅,“如果我也用骑兵呢?”

“人家有弓箭手。”

“那我要用重甲骑兵呢?”

“机动和速度不够。”

梅将军,“这些兵种的特点,你都学过,为什么放在这里就忘了?”

梅将军,“而且你的假设也不成立。你是守城人马,本来就没有足够的骑兵。”

梅将军,“对方领兵的是冶朗将军。去读读有关他的人物传记,这是位老将,持重谨慎,你的计划,他几乎不会上钩。”

梅将军,“对方的行军也是另有目的,几乎不会在中途临时转换目标,追击一小股溃兵……”

“唉哟……”水清浅挫败的往席子上一趴,“那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水清浅用手指划抹地图后方的某一片,“这路大军必须得拖住吖,不然……”

直到这个时候,梅将军才把注意力放在水清浅身上。是的,水清浅那幼稚的战术策略让梅将军甚至懒得理会,但水清浅看似随意划拉到的地图某处,却直指这场战局的关键点,并且不是他瞎蒙的,水清浅的反应告诉他,作为棋中的某处小卒子,他心怀全局。水清浅正在努力的,实质性的,针对这个战局节点做出改变,这种战略眼光远比挽救那座小城和五千老弱病残重要的多。

如果水清浅只是提出把五千人迁出城去,猫在山林里躲过这一劫——像所有新手小人物的鼠目寸光——梅将军都不会怪他,总归,一个小城的守城将,格局有限,只看眼前这点利益也无可厚非。但水清浅没有,他注意到了比守城更重要的部分,懂得拖住对方增援大军的意义,并且做出各种努力,虽然他的计划并没有卵用。但懂得在战略大局上兑子,这比什么不靠谱的幼稚战术都重要。

梅将军这时才隐约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说项,让自己教他。说起来,这位梅将军的资历比邵明川将军还老呢,是帝国有名的儒将,他是身体不好才退回帝都修养,但若不是官家和军部暗中请托,人家在枢密院三司也是大咖人物,根本不会降身份来武学院讲课。

“那怎么办?”水清浅扒着梅将军的衣角。战国纪四十九年卷,他还没看到后面,所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不管发生了什么,他作为匙城守将,都不能让对方五万人如入无人之境的过去。

梅将军:“没有主意了?”

水清浅垂死挣扎,“开城投降,假意投敌,设宴款待,下蒙汗药,摔杯为号,埋伏五百刀斧手在侧……”越说声越小,“……是有点不靠谱吗?”

梅将军:给你一个眼神,自己领会。

啊啊啊啊……水清浅抱着头,“那我真不知道了,不可能要死守啊。肯定打不过。”

“回去继续去查吧。”

水清浅继续看了,但原主的主意也没比他的好哪儿去:裹挟了城里的百姓,让无辜的人去挡着大军当炮灰,对方的将领也不是善茬,直接开杀,无辜百姓死了好几大千,对方行程最多被拖了一天,原主趁着机会带着自己残兵败将跑了,对,就是特别不光彩的那种逃跑。然后,对手继续大军碾压。

也许因为被拖了半天的功夫,对方最后的战略意图没有完全施展开,己方也没有被完全抄了后路导致溃败,一场仗打下来,谁也没捞到好处,唯一惨烈的,恐怕只有匙城那几千无辜丧命的平民百姓。尽管这些惨烈,只是文书流水账里短短几句话,几组数字。

看完之后,水清浅一片茫然。

“他还真腆脸干出这种事。还不如命令所有人撤出城,一把火把城烧了,要是我就这么干……”水清浅愤愤不平的批评当时的守将,“烧房子也比死人强啊,他算个什么玩意?守城,守城,最后全城的百姓都死绝了,还让大军去抄自家后路,他还好意思说自己守住城,脸简直有那——么大!!!”

梅将军:嗯,这回思路有点意思了。

水清浅顺着自己烧房子的策略,继续往下推,推来推去,他觉得自己的主意也好不到哪儿去,坚壁清野么,房子都烧,人都跑,所有粮食水米一滴不剩,然后“……能跑多远跑多远,估计老弱病残就剩下了,对方将军还不被气疯了?会得大开杀戒吧,伤兵逃不远的都得死……那算来算去,这法子也救不了多少人,城中青壮能活下来,那两千好胳膊好腿的守城兵也能活下来,剩下的就不知道…………最大的胜利,大概,算能拖住大军多一点时间?”水清浅掐指算,计算烧房子的时间,还有对方的行动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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