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只小飞天儿+番外(15)

水清浅趴在水庄主身上各种委屈,大眼泪儿哗哗淌。看着儿子白嫩的小脚上哗哗流血的血口子,水庄主把小鹭子抱在怀里好一阵摸毛亲亲,各种安慰和鼓励,让什么糙养见鬼去吧!

水清浅抽搭了好一阵子,乐极生悲地看自己血肉模糊的脚,忍受着久不退去的蛰疼,“爹……爹……还疼。”

“嗯,咱们得赶紧回去。”伤口用清水洗干净了,上药得回去。

“用消毒剂么?”水清浅抓着水庄主的领子,指头关节都泛白了,听说那玩意淋在伤口上很疼很疼的,俩金吾卫都说疼,那就肯定很疼。

“咱家有更好的药。”水庄主抱着自家宝贝起身,往马匹旁边走。

水清浅回头看到地上那团成一个球的皱巴巴的软绸外裳,月白的颜色早就变灰黑了,这才想起来后怕,“妈妈……妈妈会生气吧?”

水庄主看儿子的衣裳,又看看儿子流血的脚,还有哭的一张花猫脸,爷俩一起缩缩脖子,就等着回去被夫人吊起来抽吧。

没伤到骨头,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这好歹让爷俩逃出一劫,小花猫被娘亲拎进浴室洗澡,然后换了件银红的缠枝牡丹锦袍,戴上羊脂玉配金项圈,虽然脚上包的像个馒头,好歹伤在不起眼的地方,被亲妈收拾了行头之后,又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小红包一枚。

晚餐地点一早被水夫人选择在丰庆酒楼,城中富人区有名的一家临湖的海鲜馆子,只是随着这对父子俩狼狈的出游回来,晚上的海鲜大餐被迫变更了,上了一桌子青菜,唯一一道海鲜是葱姜?焗?罪魁祸首,清蒸了它都不解恨!

第10章 半路认的小叔叔

水清浅挑着胡萝卜扔到他爹的碗里,再一次偏头看向那边桌上的客人。丰庆酒楼虽然是远近闻名的海鲜馆子,但奇特的它没有设置雅间,临湖一圈水榭里的雅座也不过是桌与桌的间距大些,中间有纱帘相隔。夏日天长,日落余晖依然让纱帘下彼此相隔的客人可以很清楚的看清对方。

水清浅也说不上怎么那位哥哥就那么吸引他眼球,他就是忍不住,从一进来,在好几桌非富即贵的吃客中,水清浅一眼就看到他了,然后就跟着了魔一样,不由自主的视线就落在对方身上。水清浅总会在看出神之后猛地回神发现自己的失礼,才调转回视线,然后吃过几口饭之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视线放在对方身上。

他吃完了——水清浅想,因为看到对方已经放下筷子,抬手示意小二拿漱盂、清茶。待那人簌了口之后,他站起来,往这边走……水清浅猛然惊醒,调回视线,然后看看父母,再看看那人长驱直入的架势,咬着嘴唇有点尴尬,会不会因为他盯人盯得太久,对方过来找他爹妈讨说法了?

那人走到桌边站定之前,水庄主站起来了,水夫人也放下筷子,端坐。

“我想说……呃……”那人开口了,语气里带着点拘谨,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措辞,“……欢迎来到潜港。”

水清浅:“?”

“哦,这简直太傻了……”那高大的青年懊恼地咕哝了一句,然后笑了,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让原本稳重一点儿的气质顿时烟消云散,整个人露出更阳光的孩子气。他看着水庄主一家三口,做出明显拥抱的动作,眼睛明亮,“我想你们也感觉到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海洋王子’。”

水庄主也忍不住笑了,这名字起的,还不如‘海的宠儿’呢,他还敢更骚包一点么?

水庄主转身拥抱住他,拍拍他的肩,同时低声自我介绍,“我是十一郎。真高兴能遇到你。”这句话蕴含的感情,绝对不是在客套寒暄。

飞天儿之间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类似于同族间的冥冥吸引,一进来用餐,水庄主夫妇就都察觉到了,只不过这位‘海洋王子’的试探更直接一点。

水夫人也很高兴,看起来她并不介意拥抱一个兄弟,不过这是大庭广众之下,所以最后只能站起来,做个万福,“一直都知道你,今日我们终于见面了。顺便说一句,我是仁术生。”

“仁术生……仁术先生是你?”

“啊?”

吃惊的两个人,一个是‘海洋王子’,一个是水清浅。

在两个人进一步出糗前,水庄主一手一个,把这俩活跳虾按坐在椅子上。

‘海洋王子’吃惊,一是没想到十一郎的老婆也是个飞天儿;二是没想到仁术先生是女的!是的,水夫人的绰号是仁术生,后被外人加了敬语,便成了仁术先生。他们这拨年龄相近的飞天儿里,程靖以为‘绿手’是女的,猜过‘平安’是女的,但怎么也没想到仁术生会是女的。

水清浅更懵,他被他爹给骗了!

原来妈妈才是仁术先生!

但此时此刻,水清浅又没空纠结亲爹骗他的事实,因为他亲爹是十一郎!十一郎哇,这个消息已经严重霸占了他所有的心思。他忽然觉得,没出门之前的他,根本不了解自己的爹妈。

十一郎是个小有名气……好吧,是个很大名气的书画大师。他的作品如今市面上均价是万贯一幅,相比历史里的大师圣手的作品,这个成绩不算太扎眼,但是在当朝,十一郎绝对算书画界数一数二的大师级人物。他会出名,因为在佟首辅六十寿宴上,十一郎送了一幅画贺寿。

到了首辅这个位置,家里办什么规格的红白喜丧,就有什么收礼的定数,公开贺礼并不会让送礼人尴尬,反倒会阻止有人借走礼之机夹带行贿之实。满朝文武都知道首辅这个习惯,却偏偏名不见经传的十一郎抓住了这样一个展示才华的舞台。

那个时候,默默无闻的十一郎送了一幅画,《大漠苍鹰》。

因为礼品是幅画,因为礼签署名之人是无名小卒,所以这幅画在寿宴当日收到后,就被悬挂展示出来了,以示此礼非珍非贵。可是,能参加首辅寿宴的人都是什么来路?好的画,往那儿一挂不用吆喝就能被认出好来。烂的画,抬出国手的名头也是烧火的货。十一郎的苍鹰,羽毛丰满、雄壮稳健,带着久位人上的骄傲身姿和老辣的锐利眼神。也因为这是一头雄鹰,身份暗合首辅,苍天之下翱翔,纵横捭阖,俯寻大地。整幅画气势磅礴,雄鹰孤傲,是真正的传神之作。就这样,一日之间,十一郎和《大漠苍鹰》进入所有达官显贵、文人墨客的眼中,一时洛阳纸贵。

很多人猜测十一郎的身份,根据他的笔迹,根据书画的意境,有人猜十一郎很年轻,是个狂生。有人认为十一郎意境老练,必定经历过人生沧桑。水清浅从杂报上得知十一郎事迹的时候没想太深,只是仔细观察了一下他家书房墙上的那副《山溪行乐图》。画得好,水清浅能看出来,但一想到他爹花万贯就买这么一副画,正纠结着家里收支极端不平衡的水清浅当时就只剩下浑身肚子疼了。

好吧,如今的好消息是,家里那幅画是免费的,十一郎是他爹哦!

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亲爹,各种傲娇,各种怨念,

“你骗我了……”

水庄主笑着摸着小鸟的翎羽,“我有么?”

某小只仔细想了想,只记起他爹如何在露水城耍了一城的人。

呃,好吧。

但是……

“为什么?”水清浅问。根据官报上那些说法,十一郎很有大师之相。可就水清浅得知,他爹几乎没花什么时间在写写画画上。除了最初蒙学的时候有两年指导教他写字,后来教他丹青入门,他真的没看过他爹哪里画笔不离手了。那不是很可惜?官报上评价,他爹有潜质成为像前朝书圣那般名垂千古的人物。

“嗯……书画那些都是小道。我有自己为之奋斗的真正目标。”水庄主说。

水清浅一愣,又是奋斗的目标。

可是,“成为书画大师不也很好?”

画圣十一郎,这名头听起来多牛掰啊。想想书圣,旷烁古今,开天辟地的就这么一位。

“书画,更多的是个人喜好,这个用来陶冶情操。”水庄主不在乎。他更希望自己能成为社会前进变革的推手之一,而不是一个单纯的艺术家。也许这是许多飞天儿都会选择的路。除了社会责任这些虚的,这种变革寄托了某种他们无法说出口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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