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起一身血衣行走于死亡边缘,那些疯狂杀戮的外族看到他额头的妖印,默默让开道路,一心追着轻剑山弟子斩杀。
空中五大长老苦苦阻挡着外族的来袭,勉强护住半个轻剑山。
“师父!”一个白衣染血五官明媚的少女急急赶到身上绣着金色祥云的大长老身边,“大师姐还在后山禁地受着冰刑之苦,她被冻在冰里毫无还手之力,我得去救她!”
“浮云,别打扰师父施法!”她身边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捉住她的手,剑眉紧蹙叱责道:“师姐与外族勾结,今日轻剑山承受的一切都是因为她!这次外族来犯就是为了来救她,你看看地上那些同门的尸体,那些死去的师兄妹们都是因为她才会死!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救她?!”
“不是师姐,师姐绝对不是这种人!”浮云如花的小脸儿冷的如冰,“秘境之行我本就出不来,是师姐拖着重伤的身子一步一个血脚印把我背出来的,就凭这一点,我也不相信师姐是那种会勾结外族来害轻剑山的人!”
“那外面这些外族你怎么解释!”男人指着山下血流成河的惨象,“明天就是冰刑永封的日子,为什么这些外族以前不来,偏偏赶在永封的前一天来!你还说她和这些外族没关系?没关系这些外族为什么来救她!”
“我……”
浮云一时无言,她没办法解释眼前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相信依照大师姐温柔的性子,纵使受再多苦,也不会用无辜人的性命开玩笑。
“我没办法解释这一切,但这些肯定和师姐没关系。师姐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冥顽不灵!”男人盯着她的脸怒斥,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下一句,山上突然走上来一个惊慌失措的弟子。
那弟子脸色苍白腿一软,径直跪在了众人面前,结结巴巴道:“天……天字辈的弟子都往后山去了……他们说要去接……长欢师叔……”
“什么!”
“这些小辈们都不要命了吗!”
“好一个长欢!竟蛊惑了这么多小辈为她卖命!”
山上一阵骚乱,浮云一愣,趁着众人议论纷纷连忙溜下山往后山跑。
等男人反应过来,她早已经没了身影。
男人心下一慌,慌忙道:“师父,浮云师妹她也去后山了,我……”
“哼!”大长老一声冷哼打断他的话,“浮云平日就与长欢那个叛徒走的近,处处为她说话,刚刚又私自去救她。恐怕也被长欢说服成了勾结外族的叛徒,这种人已经不再是你师妹!”
男人脸色煞白。
师父的意思是,下次再见到师妹,他们就是敌人了。可是师妹心思耿直,仅仅念着长欢师姐的恩情想报答她而已,怎么可以这么草率就为一个门内精英弟子下了死刑?
可他不敢说。
师父的话……不可能错。
浮云一路小跑避过外族的袭击,顺道救下了几个被外族捉住的小辈,等她赶到后山冰刑处时,这里已经有了近百个弟子等着,不远处冰刑中心,一身血衣的司起正用自己一身灵气融化着寒冰。
进山洞,刺骨的寒意袭来,浮云皮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由打了个冷颤。
洞内的天字辈弟子见到她眼睛顿时一亮,惊喜道:“浮云师叔!”
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身上免不了粘上了些血,眼睛里却闪着光。
浮云一眼望去,竟不少是那次秘境里被长欢师姐带出来的小弟子,百年前长欢师姐被罚他们没人敢出声,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到他们。
她不知怎么的突然鼻子一酸,哼了声,“你们……都在啊。”
“嗯,师叔……”
小弟子们默默低下头,一时无言。
当年长欢师姐被罚,整个轻剑山只有司起师叔和浮云师叔为她出声,后司起师叔失踪,浮云师叔被派到山下入世。这一晃,他们天字辈的人都能独当一面了。
可当年眼睁睁看长欢师叔被冤枉,而他们怕引火烧身避而不谈的情景历历在目。虽然修行清苦大道无情,但当年的事情就像他们心中的一根刺,时时刻刻影响着她们的心境。
今日外族来犯,他们每个人都想着趁乱赶来后山偷偷把长欢师叔放出来,却没想到大家在后山口出碰了面。
原来这么多年,心里不安的不仅仅自己一个人。
另一边,司起失去了一半的灵魂,废了好大力气才融化裹在长欢身上的寒冰。若是等到明日冰刑永封,那长欢恐怕要生生世世呆在这冰冷孤独的冰柱里了。
他打横抱起长欢,洞口聚在一起的天字辈弟子连忙让开。握着剑手足无措的看着他。
司起师叔没失踪前就是轻剑山出了名的杀神。这么多年没见,身上凌冽的气质丝毫未减,还是这么吓人。
司起冷冷瞥过他们,纤长的睫毛轻颤。
这些人他都有印象,是当年在秘境里,欢欢拼着命就回来的弟子。
她总说自己是轻剑山的大师姐,平日里对山上的师弟师妹尽职尽责,每次去秘境,从来都是护着别人,自己受一身伤回来。她觉得自己是尽责,却不知别人都在背后骂她傻子,嘲笑她多管闲事。
他本来以为记得长欢的好的人只有他一个。没想到这偌大的轻剑山竟还有良心未泯之人。既然这样,他也不介意多救几个累赘。
“想活命的跟我来,我带你们出去。”
既然欢欢想让他们活着,那他们便活着吧。所有她想做的事,只要她想,他都想帮她完成。
第62章 罗刹草(15)
冰冷的月从黑色的乌云身后探出头, 冷冷撒在血色的轻剑山。
短短一日,往日钟灵俊秀热闹昌盛已经尸体满地血流成河,满门弟子尸体杂乱无章躺了一地, 只有山顶散发着萤火虫一样微弱的光, 照在后山浓密的树林里,留下一片成堆的树影。
外族如潮水一般退去, 司起一身血衣抱着怀里长欢身后跟着累的喘不上气的天字辈弟子,一步一步穿过树林,走进后山的噬魂涯。
“浮云师叔……”
个女弟子停下来喘着粗气, 看看前面抱着个人脚步依旧从容的司起,额前流下一大滴汗, 整个人脱力一般倚在树上。
“我们什么时候到呀,这都走了一天了, 还不能御剑……”
往日要去噬魂涯只需御起飞剑,几息之间便可以到达,他们从没觉得轻剑山竟这般大,徒步走起来这么累。
她前面的浮云抱着剑步子没停,呼吸匀称步子沉稳, 闻言扭头看她一眼,眼中无奈,叹息了一声拽起人胳膊往上走。
“你们这一辈就是实战经验太少, 整日坐在房间里研究法阵, 身体才会这般弱。”
想当年他们跟着长欢师姐在几大门派中打擂台的时候, 在大漠秘境里昼夜不分走了三天三夜才找到回去的路,这点路在他们看来真的不算什么。
女弟子一声哀嚎,“师叔,我们已经撑着走了一天了, 还是在这种压力下,我们这一辈的弟子真的不算弱了。你看看月字辈的弟子,他们才是一区的一群菜鸟呢!”
月字辈的弟子在天字辈弟子之下,轻剑山上一辈嫌弃下一辈的习俗也算是传统了。浮云笑了笑没说话,迎着月光往上爬。
司起面色冰冷,纵使脸上染上了些血珠,也毫不减他的风姿绰约。
抱着冰冷的长欢,怀里微弱的呼吸喷在他胸口上,给人一种抓不住的错觉。他低头看了眼女子沉睡的脸庞,鸦长的睫毛轻颤,如云托月,苍白的唇上满是裂纹。
百年了……
他们百年没见了……
而她,还是记忆中的样子,从没变过。
“欢欢……”
他声音嘶哑低不可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转眼被风吹散在夜色里,其中情绪缠绵带着封印百年的思念。
若是当年他没有这么冲动,他们都在小心一点,或许就没有后面的这一切,她就再也不用被人冤枉在那个暗无天日山洞的冰柱里冰封百年,在世人口中受尽谩骂侮辱。
长欢纤长的睫毛动了动,如蝶翅轻颤,缓缓睁开眼。眼中星光璀璨,蕴含天地万物的光,像冰川下融化的雪水,清冷干净,带着冬日暖阳的温度。
她迷茫地眨眨眼,盯了一会儿眼前血色白衫。
头顶是如玉雕一般染血的下巴,紧抿的唇角带着少年的傲气,绝世容颜如上天杰作,经过精雕细琢撒下人间如数落到了他一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