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墨+番外(62)

作者:柒君涅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我这后来的路,不可谓不畅通。

事后我细想了,这夜倾与师父,一如火与冰。

夜倾护我,一如刀剑如利刃,将我周身的荆棘一一看去,令我一路平坦。

而师父护我,却似深海之中的贝壳,将我包裹其中,却也令我动弹不得。

这两者没得比较,本就不是一路人。

终于在入夜前赶到余梦城,我带着旺财赶紧找了家客栈住下。

小二如往常那样招待客人,一抬头瞧见我,思量许久,却是笑了:“诶客官,好久不见,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我诧然,指着自己:“你……认得我?”

小二挠了挠头,瞅了瞅我身后的旺财:“姑娘你都来过我店里好几次了,怎么会不认得,只是那个红衣小哥呢?怎么不见他来?”

从小二的口中听到夜倾的消息,我倏然闭了嘴,扭头看了看旺财,他也听见了我这方的谈话,只是不说话。

他的双目还是缠着纱布,却显露出心事重重的模样。

我又与小二交谈了两句无关痛痒的话,开了客房带着旺财回屋。

小二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道是我换了口味。

回到房间,见旺财面色不佳,我心想是旺财没日没夜的同我奔波,身体不适。

我挠挠头,这旺财也与我认识这么久了,也算是战友,我却什么都没同他说起过,甚至也把他像师父一般瞒在鼓里。

心里过意不去,我便向旺财说起,从我失忆醒来遇见夜倾,又碰巧遇上菱儿,撞破师父身中妖囚醉的种种……把这一并解释清楚。

虽不知旺财为何对荒诛阙这么大的反感,也是夜倾救了我,为了帮我,替我铲平困境,又恐我遇上危险,把信号弹也给了我。

夜倾也从不曾伤害过我。

对此,旺财却是罕见的,露出了嗤之以鼻的表情:“他若是真的能护你周全,你且不想想,你是如何被庄主救起的?”

我再一次沉默。

想了良久,我挠挠头:“或许,等我把所有事情都记起来了,此事就能有个结论。”

没准是我自己持着琴天不怕地不怕,招惹了一帮仇人呢……

我起身道:“我们已经到达了余梦城,不时我就能去烟渚畔,替你讨来融尘。”

旺财原本坐在榻上,伸了手想来拉我,却触到了我腰上系着的锦囊。

旺财的话戛然而止。

“……注意安全,千万不要与里头的人发生冲突……就算不敌,千方百计逃了就是。没有融尘,我照样还有命在。”

听罢,我知道旺财这是在安慰我,烟渚畔的威名我也是听过的,他到底是怕我没讨到药,再被揍一通。

我宽慰道:“没事不必担心。这几日虽然奔波,但吃了菱儿给的药,我的身体恢复如何不说,甚至还能上房揭个瓦。”

旺财叹了口气,似是愁绪多上加多。

他是如何都不愿我去烟渚畔的。

如此,我拍着旺财的肩道:“你跟着我总是倒大霉的,等事情撂了,就送你去枫楠山庄……至于取药嘛,人活着总是有办法的。”

我又不禁想起了师父,叨念一句:“如果师父在就好了,他总是有办法的。”

旺财瘪嘴,别扭的转过头去:“……其实你也不用把自己想象的这么不堪,你看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即便都受过这么多次伤了,还是留得命在。”

我忽而想起了当时隐庄的对话,抑制不住大笑:“哈哈哈你应该长命百岁啊老王八!”

“……你才是吧,千年老妖精。”旺财反唇相讥。

于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吵闹开去了,一切都很融洽,就好像我们又回到了隐庄一样。

终是我与旺财道别,出了门。

旺财面上的笑意逐渐回归平淡,他行动不便,摸索着周围的桌椅,跟着来到门口。

他将门拉开一条缝,虽是什么都瞧不明白,旺财却固执的望了许久:“……愿你安康。”

他轻声道。

出了客栈,日暮,我一路打听起烟渚畔。

路人一愣,把大致方向向我一指,我道了谢就出发了。

见我远远走开,路人一边摸着脑袋一边纳罕:“这余梦百十来天都不见一个外人,怎么最近来了好些……还都问起了烟渚畔?”

路人不解,摇着头离开了。

经过江河,竹林,山坡,终是到达烟渚畔。

我困乏得很,偏偏浑身大汗。

初初黎明。

安详静谧,鸟语花香,这仙境一般的地儿,就是我的最后一站了罢!

烟渚畔已数十年与世无争,如同它这圆形建筑一般,将自家的族人圈养在此处。

每年都会得来皇室的供养,他们什么都不缺,自然可以安详和乐的度过晚年。

我本当以为这是个世外桃源的地儿,应当人人相处都和和气气,面上带着笑,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

到了门口一见……却与我想象的相差甚远。

这烟渚畔族人也不成想,多年不见一次生人,这日一大早却来了人,准确说来……反倒是故人新归。

不过他不认得我,我也不认得他。

门口站岗的小辈一见人面生得很,警戒不已,当下就与我叽叽喳喳开去:“我都不认得你,你从何而来?”

我老实表明来意,抬抬手行了个礼:“从隐庄而来,只求一药融尘,来救我的朋友。”

小辈很是疑惑:“隐庄?没听说过,瞧你面相就不像个好人,背上背着什么?”

……你才不是好人,你全家都不是好人。

我心道自己此番是来求药的,这个态度和姿势都得摆得正确,就不同他计较。

我好言相劝:“我的朋友因我受伤,毒药却是从烟渚畔流传出来的,我这趟前来只是为了求药,并无其他意思……还请这位小友,高抬贵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还请你,不要不识抬举!

没想到小辈二话不说就回绝了,这个没我肩高的个子,说起话来却很是气势:“不行!我们烟渚畔从不让生人入内!”

这娃还什么都讲不听了?给我气够呛:“你不让我进是吧?你算个老几,今天我还非进不可了!”

我撸着袖子作势就要硬闯进去。

两人争执不下,远远从屋里引来个晨练的老人,这个老人早就花白了眉毛胡子,就连头顶都光亮许多。

可意料之外的,这老人竟是个比元琛长老还暴躁的脾气,一见我,竟是从小辈上抽了剑就要砍我。

这老人边砍边喊:“你这大逆不道之子,还敢回来!瞧我今日不替烟渚畔除了你这祸患!”

原本还有些困意,这骂声与真刀真枪与我干上架,我一下就清醒了。

话都到这份上了,哪管他背后什么逻辑,我是不能忍的!好说歹说不听,不让我进去就罢了,一张口就砍我?我活该被欺负吗?!

硬要打一架?那便打!

于是我抽了琴,指上一拨,就来了一首《止律》,周遭围上来的众人皆为震惊。

“这是……这是我们烟渚畔的曲子。”小辈瞪大了眼。

我眼下哪管他什么反应,只凶神恶煞蛮不讲理,就跟要债似的就冲进了大门。

“今日,我若是要不到融尘,我还不走了!”我端着琴,硬是一副不给药就拆了此地的气势。

小辈称这老人为途老,途老气急指着我的鼻子骂:“……荒唐,荒唐!”

《止律》一出,沉墨堂内院大门却是一瞬大开,里头穿着灰衣的老者,那双浑浊的双眼睁开,喜悦与悲伤一同混杂在内。

掌风一起,灰衣老者自内院闪身而出,他将途老与小辈都拦在身后。

小辈见到这位灰衣老者,恭恭敬敬道:“见过闫老。”

“……闫老?”我眨了眨眼。

灰衣老者将看了我许久,他将我上下打量一番,张了口许久,却是不知从何说起。

我也瞧着他,觉得这个老人面善得很。看得久了,心上一动,捂住声音,眼上却雾蒙蒙的。

似是一种情绪呼之欲出,曰之歉意。

途老火暴脾气,摔袖便走,一路骂骂咧咧:“既然你这老东西都来了,此事我不管了!随你去罢!”

小辈见状,也跟着退下,留下我与这个老者面对面无言。

我挠挠头:“……我是不是见过你?”

这个老者对自己没有恶意,视线却是落在我的琴上:“这些年,你过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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