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三人出招打作一团,那聋哑妇人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菱儿受上一掌摔落在地,仰天吐出一口鲜血。
反观叶玄虽受剑气袭击,却以内力抵挡七成,剩余的不过是些皮肉伤。
叶玄两掌一合,将夜倾震开去,夜倾收剑,退开几步站稳了身形。
外头的交战还在继续,而我在屋里头看着妇人跑了出去,这才重新审视起这个房间。
入口处侧面钉满了木板,这一整面的木板只剩底下有块方正的空缺。
里头似是传出了一些动静。
我趴下身子尽可能往里头望,试探一句:“……有人在里面吗?”
我这一望,果真有个光头老和尚,被缚住手脚封住嘴关在里头。
我歪着头通过空缺望着他,他侧倒在地,亦看向我。
得了,这一身僧衣的光头模样,定是静淞的哪个同门和尚了。
先救人出来再说,我道:“刀剑无眼,我要劈门了,里头的人可小心些,受了伤可不关我事!”
说罢,我抡起大刀朝着木板就是一顿砸,使出了上一顿饱饭的气力。
“咔——咔——”眼前木板木屑被我砸得断裂横飞,到处都是。
我砍了好半天,才能勉强看出这间屋子原本的模样,似是间书房,墙上还挂着一张字画。
这院落里所有上锁的屋子,原本竟都是被叶玄硬改做牢狱的,还抓老妇人命她看守照顾,又怕行事暴露使其聋哑。
这叶玄还真是……有他一手的。
我随手丢开卷了刃的刀,把里头的白眉毛老头从砸开的窟窿里往外拽,我一把撕开他嘴上的封条,问:“喂,老东西,你是谁啊?”
只见他颤巍巍的抬起头,面色如纸,他有气无力的叹:“善哉……老衲法号默施。”
他已有两日未曾喝水了。
默施……默施?这名字听得耳熟,我想了一阵,忽而惊悟:“你就是这归尘的掌门和尚?”
此时我真庆幸没有把静淞和尚带来,否则那和尚看到这一幕,指不定就失去理智,找叶玄以卵击石了。
“掌门和尚,你被关在这里多久了?”我解开他身后的绳索,问道,“你又为什么要冤枉静淞和尚,说是他害了归尘门?知不知道这也叫助纣为虐。”
解开绳索,老和尚艰难的站直起身,听了我的问话,这本就苍老的和善面孔,更添几分沧桑:“老衲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实属无奈之举……如今老衲身中剧毒,怕已没有几日可活了,被关在此处,亦不知过去了几日……善哉。”
他苍老的身体对我施了一礼:“今日……多谢女施主出手相救。”
我摆摆手,不耐烦的道:“得了得了,客套话我一句都不想听。要不是你家静淞和尚,我也不想来掺和这件事,吃力不讨好。”我指着他的鼻子问,“你你,你就说,你为什么要把罪名嫁祸给静淞。”
默施低头叹息一声,将事实告知于我。
原是叶玄抓了归尘门的所有和尚,对满门和尚下毒,又以性命相逼迫,硬要拉默施与叶玄一道。
默施不肯,叶玄便将他关在了这里。
千思万想还是觉得不妥,这老和尚虽然身中剧毒,唯恐一日看管疏漏令其脱逃,就像静淞和尚一样,出去搬救兵。
那时的叶玄还没能找到一把趁手的武器。
于是,叶玄便抓来那聋哑老妇,以妇人相要挟,生生割开她的皮肉,剜下老妇人的舌头,逼迫默施写下书文嫁祸静淞和尚,令静淞和尚恶名昭彰,无人相助。
人心都是肉长的,一封书信就能救得一条性命,百般挣扎之下,默施终是点了头。
默施和尚说,那个老妇人负责每日送饭。
他们将脑袋凑到空缺这方木板处,妇人就会帮他们嘴上的封条撕下,他们便能用嘴够着饭碗里的菜。
说来也是无限感慨,这老妇人在疯癫之前,都会偷偷撕下他们的封条,令和尚师傅们舒服一些,再与他们说说话,安慰几句。
如今,默施只好叹上一句:“世事难料,善哉。”
“行了,知道你没叛变就好,否则我就一把火把这儿也都烧了。若是你都叛变了,还救出来做什么?对静淞和尚说你们都死于非命就是了,起码这世上少一人寒心。”我拽着老和尚往外走,老和尚跟在后头跌跌撞撞,我问,“其余的和尚,是不是也都被关起来了?”
默施和尚点头:“其余人,大抵也与老衲这般……也都被关在这样的木板房里。”
“行,我知道了。”我又回身捡起破刀,准备叫上夜倾他们去开门救人。
一抬头,忽见天空急剧阴沉下来,继而天边青光一闪,从天上坠下一道雷电,向着眼前这块院落狠狠劈下!
“小心啊——!”呼喊一声,我都不敢看了。
只见红衣向菱儿一扑,带着她在地上一滚,雷电泛着花火极光恰好擦身而过,在地上掀起一块极其耀眼的光。
叶玄身快早早躲开,而这天象的余威一点,就刺穿了夜倾的小腿,烧灼得泛了味,他的面庞一绷,勉强着忍住才没有发出声音。
菱儿大惊失色,扶住夜倾道上一句有没有事,就要检查他的伤口,被夜倾攥住了手:“不必看了,我没事。”
“你,夜倾你真的没事吗?”我扒着门口惊魂未定,“这,这是什么情况?什么招式武功,还能召来雷电?”
这令我想起了天曲引起的异象,漫天霞光。
夜倾强作镇定,看向我的面上勾着笑意,他拂去菱儿的手站起身:“墨兮,我很好。”
他手持着余鸢,拖着受创的脚步挪向我,以身躯挡在我身前:“这不是武功招式,是他手中的武器。至阴神器,镇雷戟。”
我一怔。
原来这就是先帝赐予烟渚镇守边疆的武器,只可惜神器给错了人,烟渚先人太过正气,无法发挥其力量,在他们的手中也不过是一把沉重的鸡肋武器,因此,神器被死去的先人遗失在战场上。
没成想,这戟兜兜转转,竟落在了叶玄手中,看来此战若是想胜,不大容易。
我深深皱着眉,夜倾将我的模样印在眼中,笑道:“你怎么像个老头子一样了?”
我诧然:“你才像个老头子呢。”
他的指尖拂过我的眉间,声色如风:“先前我说过什么?”
我抬头看他。
“我有信心,护你无恙。”夜倾背对着我,“昔日你墨兮为我以身犯险,以命换命,今日,我夜倾就是粉身碎骨又如何。”
他弯起唇角:“只要你无恙。”
“呸呸呸!谁让你死了?”我瞪大了眼,“那日我的期许,分明是你死我死你生我生!我都还活得好好的,死什么死,闭嘴!”
看着我们恩爱,叶玄道:“那我便成全了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他看向夜倾,把玩着手中之戟,“说大话,可是要资本的。”
只见叶玄手中握着的什物,长达两米余,杆身漆黑无比,这寒铁玄冰制成的刀刃,透着极阴至寒的气息。
黑云压城,这分明是快要入夏的季候了,却偏生冷得让人不住哆嗦。
风起,飞沙走石,这天生异象,召来了方才被丢去大门之外,好不容易赶回来的文昭文罔。
见状有异,二人在两块石头后,暂时的躲了起来。
叶玄的束发被余鸢砍落,长发披散,凌乱的挂在头上,他持着戟,面容上的笑意却是嚣张狠厉。
仿似世间唯我独尊。
配合着无风自动的气场,此情此景,令我想起了魔头二字。
第九十七章
(九十七)
方才就在我进屋里救人之时,外头三人打得难解难分。
菱儿受了伤,在旁边强撑以鞭扰乱,夜倾以余鸢相抗衡,在几剑毁了叶玄的发冠之后,叶玄终于沉不住气来,祭出事先藏在树中的镇雷戟。
镇雷戟一出,引来异象,一道雷电刹那落下,烧焦了一地落叶。
便如我方才眼前看到的那样。
我看不惯叶玄那副耀武扬威的模样,抬手便把破刀往他脸上丢:“你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就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我在边上奚落一句,叶玄怒极反笑。
“墨姑娘,你可知道祸从口出?”叶玄双眸一眯,阴冷之意从眼眸之中喷薄而出,“看来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你依旧没什么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