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闵颌首,眼神还放在钥匙扣上:“这个设计很好,默默在哪里买的?”
哪里买的?覃默想到了文申。
“这个啊!在一个小镇子上买的,宁城旁边的一个古镇。”
“你去古镇玩?”
“我外婆家,暑假去的。”
闭闵思索着要不要问她,这样犹豫的神情实在太明显,最后是覃默开口问她:“怎么了?”
“就是,我之前都没见过你用粉色的东西,以为你不喜欢。”
“哈?”覃默把钥匙放进包里,停了会,再说话时的声音已变得有些飘渺,“粉色啊!女生都会喜欢的吧!我……也很喜欢粉色的。”
“那你之前……”闭闵突然觉得这件事有点复杂,猛地噤了声。
“没事,都过去了。”覃默依然没有把那些事情告诉别人的想法,毕竟那些事对现在的她来说,是真的已经过去了。
她也没有和闭闵说,这是文申买的。有些事情,自己和对方知道就已足够,没有必要拿出来说,特意说出来反倒有炫耀的嫌疑,惹人嫌弃。
配钥匙的时候,钥匙要从钥匙扣中取下,覃默把钥匙递给配钥匙的师傅后,钥匙扣被她紧紧握住,被她的掌心包裹。
钥匙扣的材质决定了它的温度,覃默只觉得手中的钥匙扣凉凉的,很清爽,沁凉的它驱散了她手里的一丝热量。
——————
一次视频,文申说起国庆,覃默才记起,她还未买回家的票,可是已经错过了最初的购票时间,去往宁城的票已经一抢而空,她没买到国庆回宁城的车票。
“我也没买回去的车票,国庆七天我们可以一起留在安城。”视频对面的人这样对她说。
覃默没说话,只是对着屏幕勾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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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前一天,覃默给覃母打电话。
“妈妈。”覃母接通后,女孩立马喊道。
电话另一头的覃母有些慌张,看着自己身处的环境,她害怕这边会有什么声音传过去,怕女儿会发现。
“默默……”覃母的声线很紧,像是绷着的无弹力的绳线,下一秒就要断掉的绳线。
“诶……妈妈,明天国庆——”
“你要回来吗?”覃默口里的话说一半,意外地被覃母打断。
她诧异,母亲以前从来不会这样,而且,母亲的声音里像是藏着事。
覃默的心无形之中提了起来,“不,我没买到回去的车票,和文申留在学校。”
“这样啊!你们两留在学校挺好的。”覃母这边才说完,那边护士就过来提醒她。
“鹿姨,周医生让您进去。”她听见小护士这么说,原本想进医生办公室的她立马顿住,电话还通着……
这是对妈妈说的吗?
那人喊鹿姨……妈妈姓鹿,没错……
周医生……医生……妈妈在医院!
“妈,你怎么了?怎么在医院?”覃默脑袋怔愣几秒后,脱口而出。
覃母听得出女儿声音里的紧张,但她不想说出实情。
“没事,这不是天转凉了吗?有点咳嗽,来医院看看。”覃母淡定自若地说着与事实不符的话语,但那名小护士看见了。
小护士看见这位外表看起来还不错的中年妇女的手在发抖,而且她没说实话。
“是吗?”覃默担忧的声音通过电话传到覃母的耳里。
覃母似笑一声,“对啊!妈妈要去医生那了,待会打给你。”
“好!等会告诉我,医生怎么说,嗯?”
“好!一字不差的转述。”覃母果断挂了这通电话。
那名小护士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小心翼翼地走到覃母身边,颤颤巍巍地开口:“鹿姨……”
“没事,姑娘。”覃母知道她是一个实习护士,按年龄算,和覃默差不了几岁,知道她不是故意的,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覃母轻叩医生那虚掩的门,听见里面说‘请进’。
“周医生……”
“鹿姨坐。”周医生手里翻开她的病例,似叹气一声,“鹿姨,还没和她说吗?”
覃母摇头,“告诉她也于事无补,反倒让她瞎操心……”她的声音很弱,面容也微微憔悴,但她说话的语气是不容拒绝。
“迟早都有那一步,她现在已经很好了,冒然说出来只会让她徒增烦恼,等到不得不说的那一天吧!”覃母依然拒绝他的提议,坚持己见。
“周医生,这次检查有什么新发现吗?”覃母依然拒绝他的提议,坚持己见。
病例本被翻动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脆,单纯的纸与纸的碰撞声。
医生双手交握,声音里带着不忍:“比上次要严重些……”他重新握上才被放下的笔,“用药吗?”
他看见坐在自己对面的妇人摇头,“不,我不想自己变得可怕。而且,那毫无意义。”
——毫无意义
多么绝决的词汇,可这是事实,确实毫无意义。
房间外,刚才的小护士对着护士长讷讷:“我做错事了,怎么办?”
“没事,鹿姐不会怪你的,以后注意一点,这事也不是你的全责,好好工作吧!我看就是事太少,你才有时间在这里胡思乱想。”
“我这就去看病例!”
……
和覃母挂掉电话后,覃默还在疑惑,心里的不对劲越来越明显,那个和母亲说话的是谁?去医院看病,提醒的应该是护士,护士一般都报号码,但那个人喊母亲‘鹿姨’,这不应该是正常的医患关系,这要有多熟,才会这样叫……
女孩惊恐的眼睛暴露了她心底的不安,她想细想,但又不敢。
她要回去!覃默查看回宁城的大巴,在这样的事情面前,坐大巴的恐惧已被她抛掷脑后,她迫切地要看见母亲,真真实实地看见。
她给文申发了条消息——我国庆回家,坐大巴。
她没有说有关覃母的事,毕竟一切都只是猜测。
假期计划
文申看见手机里的消息身子不由的一震,大巴?她怎么会想到坐大巴回去?不到万不得已,她怎会坐大巴?发生什么事了?
这些事情盘旋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最终,给她拨去一个电话。
“默宝,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和我说说,好吗?”电话一接通,文申就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覃默听了这话,一时间哽咽,带着不确定的语气和他解释:“我……我也不清楚,我就感觉我妈有点不对劲。刚刚和她打电话,她没和我说她在医院,后来露陷了,她又和我说是咳嗽,但是……”
女孩慌乱的声音停了下来,文申轻声询问她:“但是……什么?”
覃默察觉到他像是屏住了呼吸,不敢喘大气。她把疑惑说给他听:“那个喊她的人应该是护士,护士叫我妈鹿姨……鹿姨,什么样的护士会这样去喊只见过一面的病人?”
文申站在寝室的阳台上,一只手插袋里,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微微低头,眼眸里泛着不明的情绪。
是啊!那个护士会这样喊病人,除非认识。认识也分两种,一是旧相识,二是……他不敢想象如果是第二种情况,覃默会怎样。
又变回那个沉默寡言,把自己禁锢在个人世界的她吗?他不允许,三年前他不就是因为她的自由自在,她的活泼而注意她吗?那是他的向往。
自归来后,自己便知道她有心结,他帮助她解开了,现在他怎么可能还让那个惹人怜的姑娘再次接受可能失去母亲的痛,他希望是第一种,覃姨和那个护士原本就认识。
文申不信神,不信各种传说,现在却无比希望那些他从前不屑的神灵能听见他此刻的祈祷。
“妈妈打电话过来了……”覃默的手机震动着,来电显示是覃母。
低哑如大提琴的声音再次响起:“接吧!我先挂了,好好和覃姨说,待会再打给我,嗯?”
“嗯嗯!那挂了……”
修长白嫩的手指点击了结束通话,划开了覃母的来电。
手机两端的人都没马上开口说话,母女二人入耳的也都是对方的呼吸声,断断续续的,好像都在隐忍着些什么。
“默默,刚刚医生说没事,就是普通的咳嗽,现在已经拿了药了。”覃母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她说实情,自然是继续道着谎言。
覃默陷入哑然状态,她想问妈妈,是真的吗?还想问妈妈,护士为什么那样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