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熟悉她的人面前,会给人一种高冷,甚至傲慢的感觉,但当她和一个人相互熟悉之后,就会发现,她很可爱,高冷什么的都是错觉。只要她认定了,还会无条件对那人好。
覃默就是这样一个让人感到矛盾的个体。
这是文申第二次点进学校论坛,第一次是因为自己,第二次是从别人口中得知覃默和叶察可能在一起了。
照片,全是照片,覃默和叶察的照片。
覃默坐在叶察自行车后座的,叶察扶着覃默的,两人相视而笑的,两人相互交谈的。
他看着照片内心有些难受,她受伤了,那个喜欢她的人在她的身边。虽然他看得出来她的笑是礼貌的笑,可这样美好的笑容他不想别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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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申第一次见到她的那天,是鹿羽的十八岁生日。那时他已高考结束,覃默正度过高二升高三的暑假。
因为文申是鹿羽的高中三年的同窗同学,是朋友,是兄弟,鹿羽的十八岁举办的生日宴他是肯定要去的。
但文申从来没想过,会在鹿羽的生日宴上遇见覃默,那个一颦一笑都扣人心弦的女孩。
女孩给鹿羽送祝福,庆祝鹿羽成年。她笑得很甜,像一个被宠溺的孩子得到了想要的糖果,那一刻,宛如一幅画。
生日宴是在鹿羽家院子里办的,院子里没有什么繁华的装饰,只是围着墙壁装了一些星星形状的礼灯,中间摆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有杯子和饮料,食物还没上桌,在屋里的厨房内。
鹿羽只邀请了一些同窗好友和发小,再就是一些亲戚家差不多大的孩子。
覃默就是鹿羽的表妹,覃默的外公外婆是鹿羽的爷爷奶奶,两人年纪一般大,从小一起长大,和其他的兄弟姐妹相比,要亲近不少。
覃默在院子里给鹿羽祝福之后就要往屋里跑,临走和鹿羽说了一句:“你好好地和你的狐朋狗友一起玩吧!我进去帮舅妈准备东西。”
狐朋狗友……无意中听到这样的描述,文申笑了,鹿羽在她眼里是怎样一个存在啊!以至于认为他的朋友都是狐朋狗友。
哪知正巧这一幕被鹿羽看见,他像是知道文申听见了覃默的那句狐朋狗友,“嘿!被说狐朋狗友什么感受啊!”
带着挖苦讽刺,却自动忽略是因为自己他们才成为狐朋狗友的事实。
文申微笑地摇头,“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触,只觉得自己交友不慎,被人误认为狐朋狗友。”一句话道破因为某人而成为狐朋狗友的真相。
鹿羽知道他这是在挖苦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形象,“这话不对啊!我平常做什么你不知道,交友不慎都说出来了啊!
平心而论,我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我这妹子,看不惯我好点,净怼我。”连忙解释为什么覃默会这样说自己的朋友们。
鹿羽见文申若有所思,以为他在想着怎么帮他怼回去,哪里知道他是在思考自己的话的真实性。
“你平常做了些什么我确实知道,可是她和你从小到大都一起玩,她的话可能更有说服力。再说,我不认识你的前十五年你做了什么我也不知道,说不定就是你那段时间做了什么事,让你妹妹觉得你这个人人品不太行。”
当天晚上,在这个院子里,鹿羽深深地感受到什么才是真正的绝望和交友不慎,只因为表妹的一句话就怀疑自己人品的朋友,还有比他更惨的人吗?
等到覃默帮着鹿母把食物端出来时,院子里已经闹成一片了。
“哥,吃的东西拿出来了,你们先吃着,里面还有事。”覃默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后又小跑回里屋。
鹿羽那些没有见过覃默的同学也在,见了覃默喊他哥,纷纷问道:“这是你妹妹啊?鹿哥,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嗯,表妹,她是我姑姑的女儿。至于为什么没提过,我就一个这么好的妹妹,当然要藏起来了,不能让你们带坏她。”说这话时,鹿羽没注意到他认可了刚才覃默所说的狐朋狗友定义。
一片唉声载道,我们怎么会带坏妹妹呢?妹妹这么可爱,带出来只会成为团宠吧!
文申听着鹿羽的措词,心想着,刚刚还说自己人品没问题,自己的朋友也不是狐朋狗友的人怎么一会就变了,现在担心起她会不会被带坏来了。
啧,这前后……够矛盾的。
只让人觉得这真是一个宠妹狂魔。
于是在鹿羽年满十八岁这天,获得了朋友们给的一个新称号——宠妹狂魔。
鹿羽却很乐意,还以此为荣。
在覃默进去几分钟之后,文申依然没有什么动作,鹿羽见了用手拍他的肩膀。
伸手指了指家里静僻的后院,文申知道他有话要说。
两人并排走去,不忘提一瓶啤酒。
一人坐在秋千上,一人坐在草坪上。
“兄弟,刚发什么呆呢?这次分开你就要去部队了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和你见面,这大好时光别发呆了,咱好好聊聊天。”
每每想起文申高考完成绩出来后填了报考志愿,却临时又跑去当义务兵,鹿羽都一通感慨。
好好的大学不上,跑部队去干什么?既然要去部队,考军校啊,又不是分数不够。
谁都想不到他报了安城大学后,依然没放弃进部队的想法,选择安安分分的当一名义务兵。
“申哥啊,和我说说?怎么想去当义务兵?志愿不是填了安大吗?录取通知书都寄你家了,你之前还说那是你的人生目标啊!。”
鹿羽把心中的不解问出来,这事儿他想了一个月都没想通,实在憋不住了。
鹿羽见文申并没有着急解答他的疑问,而是仰头把手里的啤酒喝尽,放在了草坪上,说起了自己的父亲文建和母亲梁洪。
“我父亲,他是军人,我从没和任何人刻意地提起过他。
他一直希望我以后能够从军,继承我们家的传统。这件事我从小就知道,我也一直没有强烈的反抗过,但是因为一件事,我有了自己的看法。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件事,我们学校的一名男生,他喝酒后骑电动车,撞死了一位大妈。
就是那件事后,我们学校就不再允许学生骑电动车上下学了。”
“这事儿我记得,当时闹得挺大的。”鹿羽听文申这样一说,慢慢回忆起来了这件事情的始末。
“这件事情开庭的时候,那天我们放假,正好有时间。
我有一个朋友,他刚好是那次开庭的证人。我就找到他,得知可以旁听后,那天我就去了法院。你知道那天我看见什么了吗?”
说到这,文申拿起刚刚喝完了酒的玻璃杯,从鹿羽面前提起装着啤酒的瓶子,把酒倒入了玻璃杯中,只倒了杯子三分之一的容量,倒完后,晃了晃杯子。
他眼睛盯着杯子里啤酒的颜色,淡黄色的,最上面还盖着些未来得及消去的白色泡沫。
“我看到旁听的老奶奶看着自己的孙子在被告席上,抹了很久的眼泪,而在原告席上的大叔为自己逝去的妻子双眼通红。
后来,我了解到,那位同学是老奶奶唯一的亲人了。他的父母也因为车祸而永远的离开了他和老奶奶,至于老奶奶的丈夫,年轻时参加抗美援朝战争,去世了。
老奶奶在儿子和儿媳去世后,就把孙子看作自己的命,那是她生活的所有动力和所有希望。”
杯子里的酒被文申倒在草坪上,把空杯子搁在了自己面前,又说道:“从那一刻起,我忽然就明白自己想要做的是什么,不是一名可以保卫国家的军人,军人很受尊敬,很有成就感,但那不是我想要的,至少目前不是。
我想要成为的是一名可以伸张正义的律师。
也是那时,我决定不轻易喝酒。
我希望每个人都可以遵纪守法,因为每一次的审判,代表的都是多个家庭的破碎。
如果有人依然知法犯法,而我是一个律师,我还能为那些无辜的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把玩着手里的空杯子,抿嘴勾了勾。
“那是我第一次正面和父母亲商量我的人生规划,我告诉他们,我不想当军人,但我爸妈以为我只是头脑发热,一时兴起。
最终,各让一步,我去当两年的兵,两年的时间足够我了解军人这份职业,到那时我依然觉得自己更想要做的是律师的话,他们便不再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