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养猫手札+番外(175)

作者:白孤生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他并不需要回答,而是在屋内再绕了一圈,喃喃地说道:“为何偏生挑选在这个节骨眼上……是了,再有二十日我即将赴考,纵然是发现了老夫子此事,在清楚王家的心思后,或许会等考试后再行主意。毕竟这满长安知道我的,谁不知道我是个奇特之人,拥有大好的局面却偏生要参与那闲杂科举,偏生踩着考试的前后,是为了让我分不出精力……”虞玓的眼眸微挑,锋利刺骨的凉意深深扎入俩肉.球的身上,“劳烦两位大哥审问一下,我想知道老夫子是何时出事,现在又在何处,而他们与王家联系的频率几何。”

打头那位高个子的书童大哥爽朗地笑了一声,“好说,郎君不必如此多礼。”他的手指勾起轻易地拖走了那俩肉.球,而余下的矮个书童打扮的人却不离开,守在门外的模样像是在守着,以防意外。

虞玓袖手站在屋中,面无表情的面容看不出神情的变化,只偶尔在那安静的风声中能听到从他处传来的零星惨叫声。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那高个家丁回来了,袖口带着点出门前没有的零星血迹,欠身说道:“郎君,夫子和老夫人是在四日前被王家‘请’回去了,至今未归。门房并不知道详情,不过另外那人应该是安仁坊派来的,还吐露了他们打算在明日回家的打算。而他们并不与王家时时联系,只在有事时才会反馈。”

虞玓微眯着眼,幽幽的视线落在门外,假若明日太原王家的人自归去老家,那夫子与师母自当也在随行的队伍中。可一个高门大族的世家出行在外,随行的护卫必然果敢英勇,不是轻易能够突进的铜墙铁壁。虽程家的家丁肯定是更胜一筹,可虞玓不可能因此而让程家卷入其中,同理虞家也是……如果虞玓直接出面抢人的话,不管虞家是否知晓,这其中必定会牵扯到虞家。

一来受限于近在眼前的科举,二来受限于种种门第的限制,就想束缚得虞玓动弹不得吗?

虞玓抿紧唇角,斜睨了一眼瑟缩的两人,淡然地说道:“且先把他们关在柴房,今日劳烦两位大哥了,随后的事情还请同程大兄说,我自来便是。”

老夫人轻声咳嗽了两下,随行的侍女连忙取出备好的丸子送服,待那闷闷的声音消失后,她才抬眸看了眼身旁脸色沉闷的王老夫子,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好了,事已至此,何必闷着张脸,如此就能改变什么事情吗?”

马车摇曳着滚动着,正是晨光微曦的时候,外头的街道还不算热闹。

王老夫子闷声说道:“大兄简直是胡闹!”

老夫人比他看得更开些,“他是家主,思索的事情必然比你更深。王家人是重要,你于他而言是兄弟更重要,可不论是谁的重要性都远不能越过去族内的存在。现在是我们与族规相悖,哪怕你是他的手足,他自当还是要强迫你归去的。”

王老夫子蹙眉,硬气地说道:“我此生只会有敏儿一个孩子,莫说让我认下嗣子!”

王家的族规森严,常有道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这世家多有这条门规,是为了约束子弟保证嫡系血脉的纯正,虽有庶出开枝散叶,可唯独嫡系乃是重中之重。可相对应的,若是无所出又或者有女无子,那自当要过继嗣子,不然便是“不孝子孙”。

王老夫子是家主的手足,其所出自然是嫡系中的嫡系,可他当初与妻子情投意合,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待四十往后,便需把子嗣此事提上议程了,可王老夫子既不愿纳妾,更不愿过继嗣子,二十年前因此而与族中闹翻,在女儿嫁出后更是携了夫人两人蹁跹而去,不知所踪。

王老夫子气愤地说道:“若非敏儿一月三封来信,又有大兄不要脸皮地说自己病重,我何至于被诓骗来京。结果这一个两个都掏空心思在骗我,更还行那强撸之事,是当真欺我不敢辱没王家名头吗?”

老夫人幽幽地说道:“那你不也真的没动手吗?”

王老夫子一时语塞,气呼呼地别过头去。

车窗的帘子都被细心地掩起来,莫让外头那风走漏了些许窜进来冻了两位,宽大的车厢里头还摆着好几个暖手炉,厚实的毯子铺住了边边角角,若说这两位是被强迫带走,却也应当是待遇最好的“阶下囚”了。

顷刻后,王老夫人慢慢地说道:“当年不止这件事吧。”她的声音低柔苍老,带着岁月的流逝痕迹,“以你的性格,如果只有过继嗣子此事,不至于如此排斥与王家接触,甚至为此而离开。”她认真地看着王老夫子的后脑勺,“从前我问你,你总是不愿意说。现在我们即将不得不再回去,总不至于还要封口吧?”

王老夫子淡淡地看了两眼摆明了是他兄长心腹的侍女,回头去看老夫人,许久后叹气,缓缓道来,“我族规矩森严,能任家主除资质外,也需要是嫡系出身。当初兄长接了位,却因为早年大病近乎无缘子嗣,只余我一人,膝下却只有敏儿一个孩子。纵然是过继也不是我等的血脉,家主的位置或许会旁落,大兄自然是愿意让我的孩儿来继承,可前提那是我的血脉,偏生我不愿纳妾。”他握紧了老夫人的手,低低地说道:“若当初我不带你走,你的下场只会是‘被病逝’”。”

他敬畏兄长,却不能容忍爱妻为了利益而消逝。若这就是所谓的世家门第,那这泼天的财富与太原王姓他不要也罢!

自此他就与族内生了龌鹾,若是可以他自然不愿归去!

老夫人叹息着说道:“我说你们兄弟怎会闹翻至此……原是这样。”而后来倒也不算是个倒霉透顶的结果,大哥折腾了好几年,总算是有了两个嫡出的子嗣,那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只是王老夫子至此与族中结了仇,死活不愿再和解,也没有和解的必要了。

“他这回强要我回去,也只会是为了过继嗣子一事。实在是烦不胜烦。”王老夫子眯着眼说道,简直是迂腐至极!

当初能用妻子的性命要挟他,如今还能再用什么?

敏儿?

不,敏儿已经是出嫁女,她的夫家必然不许此事发生。

旁的还好说,等他们出了长安,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你那学生莫要冲动才是。”王老夫人看着被封住的车窗,淡淡地说道。从他们上了马车至今,应当正要出城门了,“他那般脾性,怕是多少察觉到了我等的情况。”

王老夫子哼笑了声,“那是自然。不过就算他发觉了,难不成还能当街拦下车马不成?”世家再如何隐秘,到底还是世家,其威慑,其底蕴深厚。

虞玓哪怕只剩下一分理智,都清楚什么能为,什么不能为!

城门前的守备开始一一排查,骤停下的马车开始依照次序渐渐搜查通过,突地在朱雀大街上有奔袭而来的马蹄声响来,棕灰色的马如同闪电窜入排列的队伍末尾。

城门郎与皇城门守卫中有人出列,拦住那来势汹汹的一人一马,“不得放肆冲关!”

银槍头横在一人一马的面前,交叉拦住了突如其来的冲势。

那纵马的人扬声说道:“我家郎君只是要请夫子与师母暂且留步,在离京前一叙,以宽离别之情。”这就与皇城门守卫无关了,只见那正在排队的车列中有那管事出前一步,正欲说话,却再听得那家丁大声说道:“我家郎君与夫子情同父子,定不会有不愿相见的道理。”

这人端得是中气十足,这话大声得从车头到车尾都听得一清二楚。

满城门等候出去的人都忍不住回望这难得的喧哗声。

那管事欲要开口的话就缩了回去,踌躇片刻回身到车队中去,像是要商量什么,稍息后再有人从车队中往车后走,自那低调朴素的马车旁悄声说了些什么,随即请出了两位衣裳简单的老者。

街边那马车掀开车帘,一个冷淡低调的郎君下了马车,正与那两位老者相见。不过在不近不远处,方才扶着他们过来的两位侍从仍旧是站在边上,像是随时准备遵从命令行事。

稍息风声骤大,乱沙迷人眼,酸涩得两个侍从睁不开眼,心里连声暗叫遭,挣扎着睁开眼后,却看到那两位老者依旧站在原来坊角的位置上,正在同那虞郎君说话。

不多时像是话罢了,那郎君欠身恭送师长离开,两位侍从赶忙扶着两位老者往回走,暗自轻捏了捏胳膊,那眼神不落痕迹地往下瞄了一眼,确定步伐依旧是老人那种特有的轻缓无力后,心下暗自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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