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崇婷渐渐红了眼眶:“哥,你真的不准备跟我走,是不是?”
钱崇定这才回过头来:“是,我不会跟你走。”
钱崇婷的眼泪珍珠一般一颗颗的滚了出来,咬牙道:“如果我拿一个秘密和你交换呢?”
钱崇定冷冷道:“我没兴趣。”
钱崇婷道:“如果这个秘密关乎你妈妈的死呢?”
空气一时间凝固了。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只剩下剧烈的山风呜呜作响,犹如山间不停叫嚣的鬼魅。
钱崇定道:“你说什么?”
葛华的真正死因
钱崇婷破涕为笑道:“我说你妈妈怎么死的,你不想知道吗?”
钱崇定绷着脸一言不发,仿佛陷进了一场永远无法醒来的梦境。
方晓言却能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越来越强烈,呼吸也越来越灼热,她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隐隐有些慌张,按住他的手看向钱崇婷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钱崇尔也问:“你什么意思?那个贱人不是自己跳楼的吗?”
钱崇定道:“钱崇尔,你给我注意措辞!”
钱崇婷道:“关你们什么事?我只跟我哥一个人说。”她转而看向钱崇定问:“你想好了吗?只要你跟我走,我就……”
钱崇定道:“就什么呢?不管我妈妈是怎么死的,你能让她活过来吗?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威胁,而且以现在这个局面来说,你有什么资格威胁我?”
钱崇婷笑不出来了,只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许久她才说:“我早知道的,这么做对你没用,但还是忍不住存了一点侥幸。”
“不,你还是说出来吧,我想听。”
话语声传来,大厅里所有的人都脸色一变,只见那个古怪的书架变成了一个推拉门,缓缓挪向一旁,里面豁然是一个狭长的走廊直接通向地下,只听里面车轮滚滚上来一个人。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扇书架门后,电动轮椅缓缓而上,终于停下,竟然是应该躺在医院里的钱德信!他身后跟着十几个保镖也跟着鱼贯而出。
在场众人都是吃惊不小,钱太太更是不可置信的捂住了嘴巴,双眼圆睁,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那十几个保镖一言不发表情肃穆,转了一圈便把客厅里的几名打手捆成了麻花,四名上楼寻人的保镖一下楼也瞬间被制服了,局势彻底逆转。保镖们刚要恶语相向,就一人被塞了一团毛巾,一时间客厅里都是呜呜咽咽的叫声,直到被钱德信的保镖们拖走,客厅才算安静下来。
钱崇定观察半晌,这才看清钱德信脚上有伤。虽然穿着黑色的长袜和皮鞋,但白色绷带的边角露出了些。他刚想开口,钱崇尔已经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哭出了声:“爸爸,原来你没事。”
钱德信刚刚在暗室里透过一个小小的监视器把情况看了个清清楚楚,现下看着眼前这个大女儿心情有些复杂,冲她招招手道:“多大的人了还哭?过来给我瞧瞧,是受伤了吗?”
钱崇尔赶忙扑了过去,蹲下身子瞧着父亲:“爸,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钱德信默默女儿的头安抚道:“一会儿再说,现在,崇婷,你把刚刚的话说完吧。”
客厅众人都转头看了过去。
钱德信道:“吴彬,你放开她,让她说。”
吴彬闻言退后两步,走到钱崇定身边站定,两人眼神交汇片刻,都没有出声。
钱崇婷看着这个昔日疼爱自己宠溺自己的“父亲”,心中不知是冷是热,一会儿犹如烈火灼烧一会儿又犹如冰水浇筑。愣怔许久她止不住又哭又笑起来:“哎呀,我多情的好爸爸啊,你一出现不问我为什么要害你,也不管你老婆出轨的事情,你说你老婆都出轨生下了我,这么大顶绿帽子你都戴得下?还有心情关心那女人是怎么死的?”
钱德信看都没看钱太太,继续道:“你先把这个说清楚。”
钱崇婷笑的涕泪齐流,她看一眼钱崇定抹了把眼泪道:“今天我恐怕是走不了了,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偏不说,让你一辈子遗憾,死不瞑目。”
钱德信道:“你只要说出来,我就放你走,送你出国,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钱崇婷终于不笑了,她想了好久终于点头道:“把老贾带出来吧。我想他会说的很清楚。”
沉寂许久的钱太太抱住了自己的头。钱崇尔略一犹豫还是靠过去拥住了她。
伤痕累累的老贾被人又拖了出来,扔在了钱德信的脚边。他睁开肿胀的眼泡看到昔日雇主,先是一个瑟缩,然后就忍不住抱住钱德信的腿涕泪横流的忏悔,最终被保镖拉开。
钱德信道:“你和她的事,我不会追究了。只要你告诉我,崇定的妈妈是怎么死的,我就放你走。”
老贾却浑身发冷的似的抖了起来:“不是我,是,是太太。”
钱太太像是被使了个定身咒似的,茫然的转过头来看向老贾:“你……你说什么?”
老贾又一步一步爬到了钱德信的脚边:“我说的都是实话。当年,太太故意把少爷要被送出国的消息告诉了葛华,葛华自然会找上门来闹。刘管家就告诉她说一切都是您的主意,把那女人支去了公司。只要少爷回来把这件事告诉他,他必定会赶去公司找自己的妈妈,我和太太就等在公司里。”
钱德信道:“这么说当年你们要害的是崇定,是不是?”
老贾支支吾吾不敢搭腔,半晌才说:“这都是太太的主意,我都是听她的吩咐。”
钱太太尖叫一声,竟狂笑起来,好像停不下来似的。钱德信只好让保镖把她拖进了房间里。钱崇尔到底还是担心母亲,起身跟了过去。
钱德信道:“继续说吧,我在听。”
老贾道:“原本我们是打算把少爷骗到天台,造成失足摔死的假象,可……可谁知道,那个女人竟然偷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太太只好把她……灭口了。”
方晓言感觉钱崇定的身体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瘫在了那里。
钱崇定道:“你们想要我的命有一万种方法,可是为什么要把我妈妈牵扯进来。”
老贾说:“太太说,她恨透了那个女人,要让她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子以最惨烈的方式死在她面前,她才能消除心头之恨。”
钱崇定不忍卒听的抱住了自己的头,方晓言伸手抱住了他。
钱德信许久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开口,原来竟然是这样。
尘埃落定
方晓言把蜜蜜抱进怀里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探了探鼻息,呼吸均匀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钱崇定走过来摸了摸蜜蜜的头,又捏了捏方晓言的脸颊:“没吓到你吧?”
方晓言反握住他的手,道:“我没事,你还好吧?”
钱崇定道:“回卧室休息一下吧。”方晓言不语只摇了摇头。
钱崇婷看着两人,眼神仿佛是把凌迟的刀子。她回身看向外面,雪又飘了起来,风声飒飒,好似永无止息。
钱德信已经吩咐手下把钱太太又请了出来。
钱太太头发蓬乱,脸色苍白,眉梢眼角却不见一丝愁云,见到钱德信反而笑了出来,保镖伸手推了钱太太一把被钱德信挥手制止。
“你觉得你很委屈,这辈子都被我耽误了,是不是?你和老贾做出这种事情,你一点也没觉得愧疚,反而有种报复我的快感,对吗?”
钱太太又笑了两声,才停下来:“你既然都知道,又何必明知故问?想我大好的年华都耗费在了一个完全不爱自己的人身上,我不应该委屈吗?不应该恨吗?可惜你竟然早就识破了我的心思,你一直都没喝过那些汤,对不对?哼,不过算了,看到你和那个女人天人永隔,再也见不到面我不知道有多痛快!”
钱德信痛苦的闭上了眼。他并不是全然没有喝过那些汤,只不过他天生嘴巴很叼,对味觉又敏感,加上喝过几次他就觉得头疼心慌,随后就让人对他每天都会入口的食物进行了取样检查,结果可想而知。也正因为这件事,才让他对这个家彻底起了疑心,竟顺藤摸瓜知道了崇婷的真正身世,这段时间他可算是五味杂陈,但也无处诉说这种悲凉的感觉。
许久钱德信的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多了一份清明又痛苦的决绝:“那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会娶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