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晓言满脑子都是购物收据,口红印,幸福小区,不知道怎么回的公司,只是凭着本能行事。岂料走到公司楼下,就看到昨晚的那个美女正在大厅吵着要见钱崇定。
她尽量低着头不被美女发现,却不知是她气场太大还是脸太大,前台小妹竟然很亲切的叫住了她:“言姐,这位小姐非要见定经理。您看……”
方晓言无奈尽量打起精神走了过去:“给蔡秘书打个电话吧。”
前台小姐趁美女转回头看向她,对着她双臂交叉比了个×,意思很明显——不见。但前台小妹怕这位美女闹起来不太好看,不敢明说怕激怒对方。
方晓言走到美女面前道:“请问怎么称呼?”
美女上下打量她一遍,眼神里全是敌意,冷哼一声道:“我姓刘。”
方晓言道:“刘小姐,您这样在公司闹也没什么用。如果您非要见定经理,不如在大厅的休息区稍微坐坐,下班他就会出来了,还有,您的殷勤我会代为转达。”
美女面如菜色,嘴唇都抖了起来:“你少羞辱人!我告诉你,你攀上他也不见得落得什么好。当心这辈子守活寡!”
方晓言一愣,美女转身、跺脚,抬腿就走,动作一气呵成。她对着前台小妹呵呵一笑,往楼梯间走去。刚幽魂般坐到位置上,就听蔡秘书说:“今天的高层会上定经理和他的大姐大吵了一架,闹得不欢而散。定经理肯定心情很不好,我们都要小心着点。”
方晓言点点头算是听到了。
钱崇定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冲出一张热情的笑脸,一个金发碧眼的大帅哥一脸惊喜的嚷嚷:“Wow,You\'re so beautiful!”
对面的蔡秘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着方晓言挤眉弄眼。方晓言一脸呆愣,蔡秘书又解释说:“这也是咱们部门的同事,是张强他们的直属领导。”
方晓言了悟,是做施工设计,尴尬的对着大帅哥笑了笑,回了个:“谢谢。”
大帅哥还没接话,就被钱崇定拽进了门里。
钱崇定对约翰的大惊小怪无语到极致,拍他一掌说:“你好歹收敛一点。”
约翰大笑,用蹩脚的中文说:“定,我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在等她了。”
钱崇定嘘他,让他安静下来。他怎么可能只因为一个皮囊就等了这么多年?肤浅!
约翰道:“这次回来,有什么感受?”
钱崇定透过玻璃窗看向方晓言。她坐在那里有些失魂,脸颊上缺少平日里的粉色。他微一皱眉道:“该是我的责任,我绝不再逃避,该是我的东西,我绝不再退让半分。”
约翰道:“你在休斯敦遇袭的事情查的怎么样?”
钱崇定的手在桌面上轻轻的扣动,冷笑一声道:“还用查吗?”谁想让他永远在世间消失,这不是明摆着吗?
回忆往昔,总是让人不甚唏嘘。那时候他本来已经做好了永远呆在国外的打算。家里的那几个利欲熏心,都是些为了点钱财杀红了眼的狼,他没有一个想见的,心里想念的人也早已嫁作他人妇。他还有什么念想?
谁知竟然在休斯敦的街头遭受了第二次截杀。吴彬为了护他还受了重伤。这件事让他彻底醒悟过来,逃避解决不了任何事。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还是钱德信的儿子,他下不下场搏杀,结果都是一样,所以他回来了。
两人谈了将近一个小时,约翰出来之后收敛了很多,礼貌的对着方晓言伸手,继续秀自己蹩脚的中文:“方助理你好,我是约翰。”
方晓言强挤出一丝笑,回他:“你好。”
接下来就是开会。钱崇定给大家介绍了新来的两个同事。约翰来得早已经和全员打了个照面,其彪悍的风格大家都已经见识过了。另一个倒是个中规中矩斯斯文文的中国人,叫吴彬。
开会时间,大家认识新同事,方晓言魂不附体,大家商讨施工方案,方晓言不知所云,总之就是如坠云雾,完全不在状态。
下午三点她准时把咖啡和蛋糕送到了钱崇定桌子上。钱崇定看她面如死灰眼神呆愣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叫住她:“怎么了?早上不是还挺高兴。”
方晓言低眉顺眼地答:“定经理,我没有耽误工作。”
钱崇定无语,谁问她工作了,继续追问:“心情不好?”
方晓言摇头。
钱崇定又问:“不舒服了?”
方晓言再摇头。
钱崇定:“……”总不至于是被贾元毁了三观吧?
方晓言:“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钱崇定还没回过神来,人已经走了。嗯?怎么回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苦的要命!方晓言忘记放糖了?他赶紧拿了颗糖塞进嘴巴里。
垃圾桶
方晓言这个人对没有想好的事情,都是秉持着以不变应万变的态度,宁肯拖着不碰,也不想搞的自己焦头烂额。所以关于周运,她暂时没有去追根究底。她一直在想,或许那个租来的房子只是提供给工人使用的,又或者他就真的在外面金屋藏娇了,她又该如何?真的撕破脸了会是怎样?就这样思来想去一拖就是一个星期。
周五晚上本来是钱崇定练习自由搏击的时间,不过他没有让方晓言送。方晓言暂且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身边总感觉气氛紧张,身心俱疲。这一周钱崇定不管干什么走到哪,都要她跟着。看她的眼光就像一团火,而她就是架在火上烤的鱼。她觉得她总有一天得在那团火里被焚成灰烬。
这天晚上,周运彻夜未归,电话也打不通。
方晓言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觉得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这和以往的事情不一样,不能一等再等。一大早,她把孩子送回了娘家。田文娟就算再不喜欢方晓言,也得看在好女婿的面子上帮忙照看外孙女,只能答应下来,嘱咐她尽快来接。
方志宏被吵的睡不了懒觉,也是满脸怨气的嚷嚷:“好好的少奶奶不做,非要出去上什么班,就是一受苦的命!”
方晓言全然不理,和田文娟交代清楚转身就走。方志宏追出门来大喊:“一大早的你火烧屁股了你,房子的事情你考虑了没有,喂!”
方晓言一路杀到幸福小区3号楼,却突然脚步一顿驻足不前。这个小区离市人民医院只隔了一条马路,怪不得周运那天那么快赶到医院。
她心里五味杂陈只想快点找到周运,却不敢这么冒冒然的冲上门,好像自己是一个没有教养满肚子猜忌的怨妇。她走到附近的一张长椅上坐下来,开始放慢自己的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
等,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等,看看周运会不会从这栋楼里出来。这一等就是一上午。夏天的日头又毒又辣,晒的她两眼发黑,她走到楼栋旁边的一棵梧桐树下继续等。
临近中午,她终于看到周运垂头丧气的从楼里走了出来。于晴又怀孕了,和他闹了一晚上,逼着他离婚。他被吵的一夜没睡,又是哄又是求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于晴才哭着答应打掉孩子。他现在两眼发晕,只觉得身心俱疲。
方晓言看着低垂着脑袋走出来的走运,觉得他沉重的每一步都踩在了她心尖上,让她又痛又闷。她张了张嘴想叫他,却发不出声音,只好从树荫下走出来,暴露在毒辣的太阳底下。
周运终于抬眼看到了她,他有些吃惊又有些错愕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在这里?”
方晓言苦涩地一笑,轻声问:“你呢?”
周运见她被太阳晒的脸颊发红双眼含泪的模样,几步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太阳很大她却双手冰凉。“我……我……”他心往下沉想要辩解,却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方晓言替他理一理衬衫上的褶皱,“这是员工宿舍是不是?住的都是工人,对吗?”
周运见她脑门上冷汗淋漓,心疼地用手去擦,“嗯,是,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我……我手机摔坏了,所以没来得及……”
方晓言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他后方,轻声说:“你在撒谎。”
目光所及是一个脸色苍白头发蓬乱的女人,长得不算漂亮,但就算这幅样子,也散发着勃勃的青春气息。女人手里攥紧的包她认识,是她买的。
周运心知不妙,扭头果然看到于晴拿着他的包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周运几步冲到于晴面前夺回自己的包,大吼道:“你出来做什么?是不是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