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爬墙那些年+番外(58)

作者:芳菲袭予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你作甚?”身后的声音诧异且不悦。

荀渺回眸:“我的木盆未拿出来!”言罢继续拍。

“什么木盆?”那人蹙眉。

“就是那个……”话音未落,门已开启一条不大的逢,一物飞出,“咚”一声,落在那堆破烂家什上——是个木盆。

幸好荀渺闪身快,未被砸到。跑回拿起那盆翻来覆去验看了遍,音透欣慰:“就是此物!我在兴州用旧了的,带回给喜福沐浴……”言至此,一拍脑门:“喜福!”

里间传出惊心动魄的狗吠声。

门开,一团黑物飞出,伴着哀嚎,贴地翻了两滚才稳下,伏地半爬,挪到荀渺脚下,凄凄恻恻望向之。

轻叹一气,荀渺弯腰拍拍狗头,便将之抱入木盆,放上一侧的驴车。转身见郭偕还立在原地,终有些难忍:“阿偕,你莫站着啊,这些我与姚耽要搬到什么时候去?”

那人似未听见,转过身。

满心委屈,但耳中似也闻听什么动静,荀渺回头,却见两人两马正向此来。片刻,停在道边的老柳下。

“阿偕,他们来做甚?”看清来者,荀渺心中莫名涌上几丝敌意。

“还能作甚?”被问者紧绷的嘴角难为察觉抽了抽。

那二人已下马。

笑向前来,邵景珩满面春风:“听说荀通判回京,邵某先前托你带的胡地瓜果,不知可有同至?”

目光一闪,荀渺凑近郭偕耳边,低声含糊:“说他是匆急赶来吃瓜的,你却信?”

“听闻胡地瓜果滋味甚佳,朕实欲一品。”穆昀祈随声附和。

敢怒不敢言。荀渺随郭偕上前,揖逊作礼过,便道:“臣回京匆忙,未及携带多物,不过我那家人封青还在兴州替我善后,彼时会将邵相公托我采买之物带回。”

“那便好。”邵景珩笑意不改,目光扫过门前那一堆破旧物什,顿似惊讶:“你二人携这些家舍出门,是欲远游么?”

耳根一热,郭偕垂眸:“非也。只是我所居的东院近日需加修缮,遂我二人先行迁出,外间安顿。”

“迁出啊……”邵景珩拖长话音,“那你如今何处落脚?”

留意到身侧投来的慌措眼神,郭偕暗吸一气:“先前看的几处皆不合意,遂当下去阿俭铺中,看他可有好些的地方相荐。”

“这般……”穆昀祈眸光一亮:“朕想来也有时日未见过金芙与郭俭了,今日凑巧,便同去脂粉铺瞧瞧。”

看他是决心要将这莫须有的“瓜”吃到底,郭偕恼羞,却也只得忍气吞声。

三人合力,将地上的杂物搬上车。荀渺爬去坐在装着喜福的木盆边,驴车起步。

刻意缓下片刻,看着已上马徐行的二人,郭偕头痛般揉揉额角。

“殿帅,”姚耽凑近:“我已与封青商量过,荀官人留在兴州的那些旧桌椅破木榻,他将就地处置,能卖则卖,不然,便劈了做柴火,断不会带回京中来。”一顿,目闪邪光:“若是荀官人问起,就说途中遇了劫匪,全被抢光了!”

不可否认,此乃是这一整日听到的唯一佳讯。一颔首,郭偕低声:“做得好!”眸子一转,闪露精明:“不过一车的破桌烂椅,哪个劫匪会费力劫之?”想了想,“便说是途中送与家徒四壁的贫户了。”

“是!”姚耽点头。

马与驴车已走远,不再耽搁,郭偕上马随去。

脂粉铺前。

三四岁的女童攥着小篮向前飞奔,后面的小婢追都追不上。

“阿暖!”人声自远来。

站定回头,女童一双大眼睛扑闪数下,满面兴奋向才下马之人扑去:“舅舅!”

抱起之,穆昀祈点点她发汗的鼻尖:“跑这般急,做什么去了?”

晃晃小篮,女孩儿一脸骄傲:“给爹爹买果子。”目光环顾随后走近的几人,笑嘻嘻:“大伯!表舅!”

郭偕和颜悦色:“你爹娘呢?”

“唔……”女孩儿回头看向小婢阿满。

目光好容易从那辆装满杂物的驴车上收回,阿满却不及掩饰一脸错愕,瞠目之余,抬手向里指指。

一行人遂进铺中去。

将夜,此处仍旧门庭若市。

“娘!舅舅、大伯、表舅,还有……”歪头看荀渺一眼,小童眸子一转,索性略过,“来了!”

柜后忙碌之人闻声抬头,面上瞬间疑云密布。

“娘子去待客罢,此处有我。”温婉人声入耳。

众人这才留意金芙身侧那个黄裳窈窕的身影,竟几分眼熟!

女子抬头,不卑不亢,向着众人巧笑一福,又回身忙去。

金芙迎出:“诸位往后说罢。”

未至院中,便听郭俭的声音,似呵斥何人。金芙疾走,却还是晚一步——出门便见井边水桶已倾倒,压在三岁上下的蓝衣小童身上,水湿了半身。

“登儿,我教你莫动你偏不听!”郭俭气喘吁吁追上,放下怀中的幼子郭科,将手中端着的碗置于井盖上,慌慌张张拉起跌倒的小童。

乍然受惊,孪生子中的老大郭登小脸紧绷,拳头攥紧衣角一声不吭盯着面色不善的亲娘。

金芙上前,目光扫过两儿衣上的团团污迹,柳眉横挑:“怎回事,这又是钻进柴堆了么?”

郭俭委屈:“我正提水,他二人偷偷躲进灶台玩灰……这才带他出来清洗,又……”

言间,一旁的郭登已躲到郭偕身后,倏然“哇”一声哭出,如愿将亲娘一腔怒火堵回胸中。

抱起之安慰片刻,郭偕便唤阿满将兄弟二人带入内去清洗换衣。

收拾了残局,言归正传,郭偕道出来意。

郭俭一挠头,尽显木讷:“东院要修葺?我怎未听说?”

郭偕垂眸:“你平日归家也就一时半阵,爹娘当是无隙提起。”

“是么?”沉吟过后,郭俭总是勉为其难认同了此说,体贴的目光投去:“既是东院修葺,大哥何不搬去西边的柳园,索性也就几个月,又何必……”

“想必爹娘意下,是欲一劳永逸。”幸得金芙通透,打断之:“既修了,便将旧居统作整葺。”复看郭偕:“大哥也是来得巧,我前几日才听闻,对街胡掌柜妹夫家有屋出赁,便在投西大街,独门一户,三进出的房子,若大哥有意,我这便去与你细问。”

郭俭一愣:“那不是唐……”

金芙接言:“不过有一事先须道明,大哥若搬去彼处,须与唐氏兄妹比邻,于此,不知……”

“你说唐懋修与唐黛云?”眸光一动,邵景珩插话。

金芙点头:“唐懋修解试提名,为安心备考,半月前入京来,其妹黛云为补家用到我铺中帮手,我受其所托替她寻到那居处。”

“原是这般……”荀渺一抚下颚,忽似警惕:“那个苏清安……”

“也跟来了。”郭俭看他一眼,满目同情。

“阿偕……”哀怨的目光投向彼者却遭无视,荀渺似被扎了一针的鱼鳔般泄下气去。

郭偕拱手:“那便有劳公主,替我引荐胡掌柜。”

金芙自应。

“如此,吾等也回罢。”邵景珩看看穆昀祈,“游走了半日,官家合当早些回去歇息。”来日方长,细水长流缓吃瓜。

那人自无不可。然未迈步,衣角却一重。

“是骑马去玩吗?我也去我也去!”拉着他衣角的女童满目兴奋。

低眉无奈一笑,穆昀祈抱起她:“索性时辰不早,吾等也免了急赶,便带阿暖去外逛一逛,趁时用过晚膳再归罢。”

金芙虽见犹豫,然终还松口:“阿暖淘气,官家多担待。”上前替女儿理好松散的小辫:“入夜寒凉,早些回来。”

穆昀祈应允。

到底多了个小童,虽是邵景珩带着,穆昀祈却也不敢肆意加鞭策马,怕他追赶不及。遂一路徐行。孰料才到朱雀门,却见那人忽一拍马,追逐何人般向前疾驰了十来丈,一拉缰绳横马在市,挡住一青衣女子去路。

乍看女子背影眼熟,穆昀祈追到跟前,才知未尝瞧错——顾娥!

“今日你不是习琴么?”邵景珩面色已冷,“都这时辰了,还要去哪儿?”

“我……”女子目光露怯,却分辩:“我习罢琴看时辰尚早,遂出来买些丝线,孰知……”说到此忽露恼意,“方才竟遇一贼人,我一路追逐之……”

“什么贼人?”邵景珩哼了声:“我看又是你编来逃学的藉口!”留意到周遭异样的目光,声音低下几寸,却难掩怒意:“这三年来,诗书琴画加女红,你用心在上的日子可多过一月去?日日只知在外闲逛,不修诗书不知礼仪,如此堪称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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