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侄儿拿我毫无办法+番外(153)

作者:存活确认/泼莲池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我迎着狂风奔驰,仿佛有什么在一次次重击着我的心扉,只是那时我还太年轻,并分不清明那是什么。

我只是抬着袖口拭去了一行又一行的泪珠。

第41章 番外·千秋节

谢明澜登基后的首个寿辰,这个千秋节过的很不开心。

彼时前朝刚刚尘埃落定,边境虽然动荡,但好在晋王谢时贤适时展现出了他忠君爱国的一面,他自请镇守艰苦偏远的太原郡,终于为齐国稳住了局势。

于是齐国上下都以一种全新的气象迎来他们新君主的千秋节,一时间各地乃至各国的奇珍异宝与贺表如流水般送进宫中。

入了夜,宫中酒宴开席,谢明澜对此无甚所谓,他是冷清惯了的,毕竟直至三年前,他都一直独居在别苑中,从未热闹过。

只是经不住礼部的苦劝,都道这是新皇登基后的首个千秋节宴,也不能办的太寒酸,故而最后定了,不但邀了京都府中的谢氏宗亲与诰命们来赴宴,连同朝中几家与天家走得近的重臣亦在受邀之列。

人一多,便显得热闹,何况谢家的人各个身段颀长,样貌也是各有各的漂亮,十分赏心悦目,还未开席便先放了两轮烟火,那万紫千红绽在这深冬夜空中,好一番火树银花不夜天的美景。

年少的君主已换过了常服,彼时他还有些压不住那墨底朱纹的颜色,那苏绣长袍穿在他身上只衬得他俊美无匹,是一种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模糊好看。

谢明澜漠然坐在首席,他向下望去,左右按爵位官职各排了几十桌长案,此时有些已入了席,有些年纪小的被他恩准还在廊外看烟花。

只因为他左手边那张案子空空如也,这京都府中唯一的亲王不见人影。

临近开席,程恩赶了回来,凑在谢明澜耳边低低道:“九王府派人来传了话,说是王爷旧疾犯了,来不得了,已是再三告了罪。”

谢明澜的黑眸沉了片刻,简短道:“再请。”

程恩刚领命退下,又被谢明澜唤住,他吩咐道:“带上张御医去请。”

这情景被大家看在眼里,大总管与这位君主在说什么,有些知晓一二分内情的,再扫一眼那张空空如也的席位,也猜得了几分。

其实除了区区几个人以外,在座的大多数人都不太希望那个人出现在此处。

若是能说的缘故,倒也简单,只因那个人天生一副促狭心肠,若是他不痛快,便有那本事搅得所有人陪他一起不痛快。

偏偏他大多时候都不大痛快,尤其是今日。

若是那不该说不能说的缘故,便是因为今天这个日子很是微妙。

当今圣上的生父——也就是已薨的圣英太子,三年前就是驾薨在这样一个深冬,如今三年热孝已过,又是新君登基后的首个千秋节,大操大办些也是应该,但是回想起当年满城素缟的景象,于今一对比,多少让人生了些物是人非人心易变的感触。

故而,倘若这个与先太子兄弟情深的九殿下来了,那想都不必想,定是一万个不痛快,一肚子冷嘲热讽等着了。

这个道理,在座的王孙公卿都心知肚明,奈何拗不过被蒙在鼓里的新君,才一再上赶着去请他来找不痛快。

谢明澜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赌气,宫人再三来问询了是否开宴,他都沉着面容不语,众人与这位多年养在别苑的新君很是不熟,见状更是摸不清他的心思,顿时纷纷敛了神情,皆自屏息凝神起来。

就在僵持之际,不知是否有机灵的内侍溜去搬了救兵,忽有太后的贴身宫女传了懿旨出来,命国师玉和走一趟九王府,去请九王爷谢时舒。

玉和应声自长案后绕出来,在谢明澜黑沉沉的目光下,迤迤然行了礼,领旨而去。

过不多久,他果然同一人并肩行了过来,临进入堂,玉和才像是突然想起规矩礼仪,放慢了一步跟在那人的身侧后方。

这人一进来,就抬起那湛灰的眸子有意无意地向在座诸公中扫了一眼,也不知他在看谁,但场面顿时鸦雀无声了。

谢明澜直视着他,见他今日一身素白,腰间用一条玉鞓系了,配饰也是简单得近乎寒酸,整个人素净得过分,说是来参加新君寿辰宴有些勉强,倒像是来上香祭拜的。

如此倒也罢了,只是这位九王爷因有着一半鲜卑血脉,生得眉目浓秀,深邃得近乎带了几分狠戾,如今即便配上这身素净的,也总会让人产生下一瞬就有鲜红溅在他的白衣上的错觉。

他行至近前,缓缓跪下行了礼,一副八风不动的模样,板正道:“臣谢时舒,恭贺陛下寿辰。”

说完这句,就停了。

众人连同谢明澜都等着他后面的贺词,却不知这人是忘词了,还是在这大好日子成心找不痛快,他就这么坦然的沉默了下去。

在这难言的沉默中,在场众人皆侧目望着那个人,忐忑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审视者有之,一时间各怀了心思,堂中却静得一丝一声也无。

当这段静默即将从短暂转为尴尬时,那位新帝没有再等,他开口平缓道:“小皇叔免礼,听闻你有恙在身,来了已是难得,难为你了。”

众人顿时不约而同松了口气,谢时舒面无表情地谢了恩,垂着眸子起身入席。

自始至终,他都未向谢明澜投向一眼。

家宴开席,谢明澜像是无师自通了些帝王之术似的,他听着众人的贺词,唇边只抿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让人猜不透心思,最后只道:“今日即是千秋节,却也是家宴,都不必拘礼。”

有他这话,气氛终于松快了些许,不多时,盏酒已过,同一案上的皆三三两两的小声说起话来,此刻在座的多是相熟的谢氏宗亲,其中有几个性子活泼的后辈,仗着年纪小有意卖乖,一唱一和地说了几句俏皮话,逗得满堂大笑,场面这才终于热络起来,

谢明澜偷眼向那人望去,却见他案上的菜式没怎么动,只用右手执着酒杯抵在唇侧,这一抵就抵了半晌,看着也不是要喝酒,就像是纯粹为了挡开他与自己之间的视线一般。

旁人笑,他却一丝笑意也没有,不但不笑,反而微微垂了目光,浓秀剑眉不自觉压深了双眸,衬得眼神更是阴郁。

谢明澜的心仿佛被猫儿闹了一爪子,又疼又痒,最主要是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的久了,就难免生了怨怼和委屈。

他很想抓住谢时舒的衣襟,将这些年的委屈吼出来,好好问他一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三年前的夏天,一切都还好好的,这位小皇叔去别苑看望他,如往年一般带着他好好玩了一通,还陪他说了话,走时说的好好呢,他亲口说的“秋天再来,最不济也是冬天,定陪你母妃来看你”。

谢明澜把这话当了真,等到了秋天,又等到了冬天,只是没有等来这位小皇叔,而是等来了与父王驾薨的消息。

他对这位父王全无印象,倘若说“母妃”在他心中还是远处亭台上的一个模糊人影,是那些大宫女口中的“娘娘”,那“父王”便是全然没有一丝痕迹了。

那些或熟悉或陌生公卿重臣们将他如众星捧月般接回了宫,他目不暇接地见到了许多陌生的面孔,听他们说着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的话,谢明澜怀着茫然忐忑的心情,在等那人出现,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的心底竟是生出了些不可言说的喜悦,他本以为这下离小皇叔近了,哪知寻了许久,才发现这人并不在宫中。

等好不容易把这人盼回来了,却发现他整个人落拓得不成样子,神情更是萧索至极,以前他是最喜欢对望着那双明亮的浅色灰瞳的,但这次回来,那双眸子虽仍是灰,但却灰蒙蒙的没了生气。

谢明澜想着,听说他与父王兄弟情深,这是难过呢。

他几次没有寻到机会与他说话,其实他想说的也简单,简单到只有少年赤诚的一颗心,他只是想说,父王不在了,但是还有我,你不要难过了,等我登基后,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可是日子一日一日的过,直等到他真的登基了,真的握有天下权柄了,这句话也没找到说出来的机会——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有一日谢明澜是碰到他了的,彼时谢时舒已经出宫开府了,很久不怎么进宫,那一日不知是为了什么来了,谢明澜瞅了个空儿,见他忙完了,自顾自闷头往宫门走去,便连忙追了上去,跑得太急,到了他跟前也没有刹住,只凭着本能一把拽住他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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