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不知道的。”唐煜抽了下鼻子，“以后没有我，他会不会记得按时吃饭，不要工作到太晚，要对身边的人多笑一笑，他那么喜欢吃甜食，没了我这个借口以后会不会还拉不下面子自己去买……没了我他怎么办。”
系统转移加上抹掉记忆，他相当于从方柏舟的世界里连根拔起，不留任何一点痕迹。
没了方柏舟，他怎么办。
是不是系统转移的瞬间他就会死？要是来不及在失忆的方柏舟面前转移他的尸体怎么办？
紧攥着沉沉的围巾，唐煜的嘴角向下撇，连一个笑都扯不出来。
【什么什么？】小一听的发懵，【你重新和我说，刚才说的太快了我没听清楚，别着急，还有12小时呢，碰上什么坎坷了说出来给我听，帮你一起解决。】
“小一，你真的不像个系统。”唐煜伸手在桌上胡乱的摸了两下找到了抽纸，快速的抽两张出来擦擦脸，用力的擦了下鼻子，“我感觉你和意识里的系统是完全分开的。”
没有感情的系统提示每次只会在有主线和支线任务的时候才跳出来，每当这种声音响起的时候，小一就像是被生硬的挤开让了位置一样，要等着电子音把任务全部播报完之后才能重新回来。
他意识里像是有两个部分，一个是没有感情的系统，一个是小一。
完全分割开独立存在的个体，又因为一缕莫名其妙的共同点关联在一起。
小一笑的时候还有点鼻音，闷闷道，【就剩十几个小时了都等不及吗？】
唐煜按了按有些发烫的眼眶，低头把给他搞得乱七八糟的围巾认认真真的叠好，照着方柏舟原来有强迫症一样留下的印子马马虎虎的复原重新塞回衣柜里，撇撇嘴道，“你不是说没有办法提前说吗？”
【我刚才想了想，好像有个钻空子的小方法，就是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了，唐煜。】
唐煜愣了下，他揉了揉眼睛，感觉这是一个多月来小一第一次如此郑重的叫他的全名。
心脏突然跳动的快了起来，他不知道小一会用怎样的方式提醒，正屏气等着小一说些暗示性的话时，意识里却只孤单的冒出了一个字。
【喵。】
唐煜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短促的声音像是重重的撞在了他的脑海里，一瞬间他连周围的其他所有声音都听不清楚，只能听见意识里带着笑的电子音。
【有没有开心一点。】
唐煜眨了下眼，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掉，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在掉眼泪，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六六？”
“小一你是六六？”
小一的心情很好，每个字的尾音都在上扬。【唐煜，你真聪明，这是被你猜出来的不算我主动透露的。所以今天很幸运的不用被关小黑屋，可惜我现在在你的意识里，只能和你共用五感，看见你能看见的东西，却看不见你。】
唐煜按了按太阳穴，闭着眼睛想了想，这辈子刚重生回来时的小一一边吹嘘自己是金牌统，一边手忙脚乱的帮他焦急的处理各种状况外的事情，还有最开始像是凭空消失一样的六六。
虽然后来六六被他在同样的地方找了回来，但是六六确实和上辈子有些不同，会叫会跑，还有点傻，唐煜开口道，“你也是六六，那这辈子的六六又是什么。”
【算是我的分魂，本来我并入你的系统之后照理来说这辈子是不会再出现六六了，但是你找狗找的都在哭鼻子，所以我分了一部分的魂捏了个和上辈子一样的狗，刚开始时付出了点代价……唔】小一思考了会儿，轻笑道，【好像那时候因为做了出格的事情所以被关了小黑屋，小黑屋可真是太难受了，时间还长，我虽然是黑色的，但我还很怕黑呢】
【不仅是上辈子的六六，还有那只狗的身体死了之后你会在楼下喂的黑色流浪猫，和落在你窗台上你还好心的给它做了个窝的乌鸦，都是我。】
唐煜的声音发颤，他以为自己上辈子不过是捡了只可可怜怜又特别乖的狗，却没想到事情根本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当初六六为他挡枪而死，他难受了足足半个月，最后好不容易接受六六已经死了的事实，又在公寓楼下碰到了只猫，他开始鬼使神差的喂猫粮。
上辈子的思想总是很简单，他没办法把离奇发生的事情完全想通，这辈子看来却处处都是疑点。
“你是什么？小一，你到底是什么？”
【现在我还不能说，唐煜，上床睡觉去，你该到点睡觉了，明天起来事情都会变好的，我只能告诉你我其实不是系统。】
唐煜说，“上辈子你可以用各种各样的形态游走在小世界里，这辈子却只能装成系统存在在意识里，你是不是因为我所以才被困在这里？”
【是我的错，我在赎罪，被束缚在这里，我心甘情愿，你不用自责。】
【如果没有我，你一开始就不会碰见方柏舟，如果不是我自私，也不会改变了小世界的轨迹。】
方柏舟回来的很晚，关门时身上带着外面冰冷的水雾气息，像是怕吵醒他，合上门的力道又轻又柔和。
唐煜本来以为自己睡的很浅，想用最后的时间好好看看方柏舟，却发现身体沉沉的，手臂连抬都抬不起来。
他隐约间闻到方柏舟身上的气息和外面清冷的雪有些不同，更像是回了趟公司草草洗了个澡把身上沾染到的其他味道洗去了。
唐煜和自己快要粘起来眼皮挣扎了好一会儿，在以为自己终于要战胜的时候才发现只不过是沉沉的睡了觉，意识里传来小一很轻的声音。
【唐煜，天亮了，你的幸运点也满了。】
【想不想先看看上辈子的事情？你现在有资格了，完全有资格。】
感觉身边深陷的床铺里没有人，从半开的门缝里传来外面的早饭香气，唐煜恍惚的点头说好。
作者有话说
【唐唐：也对，我要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死。】
明天开始把方糖上辈子的番外写完让宝贝们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再切回这辈子大结局开个车嘿嘿嘿
第310章 番外·天亮之前（1.3）
唐煜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乌鸦嘴，反正好的事情，不管是嘴上念叨还是放在心里很强烈的想着，在他这里都从未实现过。
反倒是不好的事情，他只是稍微想一想坏结果，就能轻而易举的实现了：上一秒还是艳阳天转瞬变成倾盆大雨；莫名其妙通了个小洞还偏巧用恰到好处的大小漏走了他回家需要用的钥匙；从巷子里横冲直撞冲出来不看路的自行车撞进人群时忽略别人，直直的撞上他。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对着狗许的愿望竟然只轻轻念叨了一句，就成真了。
踩到这该死的不盖盖子的窨井坑里弄破了腿，竟然真的有好心人愿意朝他伸出援助之手。
唐煜看了眼在男人腿边上有些焦躁的走来走去的六六，稍稍动了下，只感觉钻心的疼像是小锤子在凿骨头一样的刺。
男人的声音很陌生，还很好听。他只听见对方低沉的说了几个字，都觉的心脏像是被人攥紧了一样的绷着，生怕自己表现的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勉强扯了下唇角露出一个笑来，唐煜仰头看了眼男人，又伸手指了下圆坑，“不小心踩空了，不用背我，太麻烦你了，能不能拜托你扶我一下，我起来之后坐路边上手机打个车回家就行了。”
他仰头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男人的脸，刚才还昏暗阴沉的街道两边烂了一样的路灯突然闪烁两下，“哗”的一声重新亮起。
男人转过来看着他的时候身后有一道刺目的光，只能清楚的把他的轮廓仔细的勾勒出来。
却因为逆着强烈的光，唐煜发现自己看不清对方的脸，或者有一瞬间看清楚了，记忆又变得迟缓和消沉，快速的抹去。
男人重新在他面前蹲下，把脸转了过去，说的话很简短，“上来，我背你。”
唐煜的嘴唇张了张，他的脑子有些凝固的转不起来，垂下的手臂被一个温热的脑袋顶了下，他垂眸，才发现是从男人腿边跑回来的六六。
六六发现他的手臂软趴趴的没力气，着急的用牙咬着他的袖子把他往男人的背上拽。
漆黑的狗头几乎要和漆黑的夜幕融在一起，只剩下双焦虑的金色眼睛，六六就算是再着急还是不愿意开口像正常的狗一样叫两声，只是身后的尾巴在地上不停的来回大力扫着。